“給他水……”
    眼看犯人已經“招供”，【克勞斯】也不拖遝，直接就朝著被綁在十字架上的本傑明努了努下巴。
    審訊室裏的這幾位劊子手都已經被他剛剛的手段給驚了一跳，所以哪怕和【克勞斯】沒有隸屬關係，他們也還是乖乖的聽從了後者的命令。
    “咳咳咳……”
    一連喝了不知道多少水，一直到小腹都微微隆起，本傑明·格林伯格才頂著一對香腸嘴，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狠狠的吸了一口審訊室中潮濕腐敗的空氣。
    “說說吧，你的存款都有哪些，在什麽地方？”
    【克勞斯】抱著雙臂，從容的進行著審訊程序，他相信……這個猶太資本家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
    不過這些就不是他要關注的事情了。
    沒一會兒，專門的審訊記錄員就把本傑明說出的十五個海外銀行賬戶記在了本子裏。
    這些賬戶之中，不僅僅有本傑明剛剛提起過的不記名賬戶，也有不少需要印章或是身份證明才能開通的匿名賬戶。
    現在畢竟沒有網絡，德國也沒有身份證這個東西。
    所以銀行在登記的時候，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客戶怎麽說，他們就怎麽記，至於和銀行之間溝通的憑信，可以是一句不為人知的暗語，也可以是客戶的指紋，又或者……就單獨是某個鑰匙，印章。
    總之比起現階段中國的銀行來，算是最大程度的保證了客戶的權益和隱私。
    “這個家夥真是該死……”
    聽到本傑明的供狀，阿爾伯特氣得臉色漲紅。
    就這麽五分鍾不到的功夫，他就已經聽到本傑明·格林伯格交代了尋常一個家庭幾十上百輩子都賺不來的財富。
    這十五個賬戶裏，寄存著二十多萬英鎊，八十多萬美元和五十萬法郎，折合起來，已經接近了三百萬美元。
    而且不僅如此，本傑明還交代了他在摩根信托銀行的一個保險箱，據說裏麵光是黃金就有一萬九千盎司，這已經超過了半噸……
    難怪前些年，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連土豆都找不到一個，原來這個國家的財富都讓這些家夥給倒騰進自己家裏麵了。
    想到這裏，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衝上前兩步，在本傑明的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
    噗嗤……
    剛剛灌了一肚子涼水的本傑明·格林伯格腦袋一揚，頓時狂噴起來。
    “看看你們幹的好事，你們這些活該下地獄的畜生。”
    阿爾伯特臉色越來越紅，然後激動的從錢包中拿出一張有些泛黃的舊鈔票來。
    看到這張鈔票，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黯淡下來，隻有本傑明·格林伯格，麵色越來越不自然。
    【克勞斯】隻是借著昏暗的燈光，稍稍瞥了一眼那張鈔票，就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如果他沒猜錯，那應該是一張價值一億馬克的鈔票，而上麵蓋的紅戳，就是可以憑空將貨幣增值一千倍的印章。
    這一切的事情，都要從大名鼎鼎的凡爾賽條約說起。
    凡爾賽條約的最初版本，規定德國要賠償英美法等戰勝國2260億金馬克，隻不過後來，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賠款有些離譜，所以就將賠款金額重新定為1320億金馬克。
    這個數字也許普通人沒有什麽概念，這個時候的紙幣都是和貴金屬掛鉤的，如果把1320億金馬克兌換成黃金，可以兌換4.7萬噸。
    這是當時世界上已知所有國家黃金儲備總額的五倍。
    辛醜條約，本息加起來要清廷交付9.8億兩的賠款，就已經足夠離譜了，但這9.8億兩白銀，也不過才相當於九百多噸黃金而已。
    而且要知道，當時的中國有四億五千萬人，但德國的人口可是隻有六千萬。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賠款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算是把德國的所有國土賣幹淨了，所有德國人都去大街上賣血，也不足以還上這其中的十分之一。
    以至於在簽訂凡爾賽協約的時候，法國的福熙元帥都說，這根本就不是和平，而是一場二十年的停戰。
    接手過德國政權的魏瑪政府起初還是想要努力一下的，但看到這麽龐大的一筆債務，實在是有心無力。
    這就好像是讓雞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麵，火燒斷了鎖才給下雨一樣，既然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我就擺爛好了。
    為了能夠還完所有的債務，魏瑪政府開始了有意識的“通貨膨脹”。
    起初，物價還隻是一天漲個兩三倍，大家就算是怨聲載道，但也還是沒有什麽過分的行為。
    元首在巴伐利亞的啤酒管理演講的時候，就正好是1923年。
    那一年，麵包的確是曾經賣到過五十萬馬克一個，但殊不知，就在這一的年底，德國馬克就開始了徹底的崩潰。
    為了讓鈔票的價值跟上物價……
    當然了，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印鈔的速度實在趕不上通貨膨脹的速度，有些鈔票才剛剛出爐，就已經變成一張廢紙了。
    總之在這一年，魏瑪政府玩出了一個前無古人，也可能是後無來者的操作——“就地給紙幣增值”。
    隻要在一張一億馬克的紙幣上蓋上一個紅戳，這張紙幣就可以立刻增值一千倍，變成一千億馬克。
    【克勞斯】稍作想象，就能理解阿爾伯特為什麽會把這張已經是廢紙的鈔票保留下來。
    也許那一年的某一天，他好不容易下班的父親，帶回了一個月的薪水，也就是那張蓋了紅戳的一億馬克……
    結果來到了街上，才發現一個麵包的價格已經漲到了幾千甚至幾萬億。
    英法美這些“戰勝國”可能不會想到，僅僅在戰爭結束的五年之後，一個麵包就可以完全清空凡爾賽條約的賠款，而且……你們還得找錢。
    眼看著本傑明·格林伯格已經被阿爾伯特打成了豬頭，【克勞斯】趕緊出聲道：
    “差不多了，阿爾伯特。
    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等會口供都確認了之後再打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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