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毀所有人心中的影子……”
    岸田康介咀嚼著這句話，麵容浮上疑惑和詫異……
    張思卉則是不管這許多，她直接放下了筷子，看了過來：
    “那股長，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她早就琢磨著打開走私通道了，隻不過這麽多天過去，一直都沒有什麽好辦法而已。
    李岩的眸子裏閃過一抹自信的神色，嘴角微翹：
    “這不是什麽麻煩事情，我們先給建國軍的人提一提薪水……”
    “給那些人漲薪水……”
    聽到這裏，張思卉更加的不能理解了。
    現在他們本來就是坐吃山空，說是入不敷出有些過分，但是公賬上確實已經沒有多少存款了。
    在這個時候還專門給和平建國軍的那些飯桶漲薪水，這不是拿著錢往黃浦江裏麵扔嗎？
    “股長，你這個……不會是說錯了吧！”
    張光照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皺了皺眉，同樣出聲道：
    “我對建國軍的那些廢物再了解不過了，真給他們漲了錢，也沒有用的。
    現在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把錢花在刀刃上？”
    對於這兩個人的質疑，李岩並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而是看了眼岸田康介，淡淡一笑：
    “岸田君，難道你也這麽認為嗎？”
    岸田康介的筷子並沒有放下，反而還特別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他抿了下嘴唇，便開口道：
    “我明白股長的意思了，隻有給建國軍的人好好的漲一次薪水，讓那些日本警察看到，他們費心費力一個月，還不如在一旁偷懶的中國人賺得多。
    到那時候，他們就算是思想再怎麽堅定，也一定會對製度本身產生質疑……
    而那個時候，就是我們趁虛而入的時候！”
    和張光照二人不同，岸田康介畢竟是一個正經的日本人，所以他能夠真正的站在日本人的視角上去思考問題。
    “沒錯！”
    李岩的手輕輕扣在桌麵上，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上的紋路：
    “而且這隻是我們的第一步，接下來……我們還要大幅度給建國軍，甚至是碼頭的夥夫，清潔工人提供各種各樣的福利。
    這福利最好是能看得見的，摸得著的。
    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在日本警察中打開一條缺口。”
    僅僅是片刻間的功夫，李岩就已經想好了一個對付這些警察的方案。
    他也必須要趕快想想辦法走貨了，畢竟這可是關係著他在經濟課內的地位，一旦他失去了作用，也就意味著他的人身安全失去了保障。
    “那小泉春一郎怎麽辦，如果不把他和潛藏在警察內部的監視人員一網打盡，就算是我們再怎麽誘惑這些人，最後也不會有什麽效果的……”
    “這個……我也有辦法，隻是現在不好直接說出來。
    你們盡管等著吧，半個月之內，一切應該就能見分曉了！”
    ……
    三天後，同一家酒樓。
    幾名穿著深藍色製服，戴著大蓋帽，特征鮮明的警察結伴進入了酒樓大廳。
    一看到幾個人的身高，還有這幾個家夥趾高氣昂的氣質，擅長於察言觀色的店小二就已經知道這是幾個日本人。
    “幾位太君，今天樓上的包間已經滿了，要不然……您去別家看看……”
    對於這樣的客人，掌櫃的和東家早就交代過，寧可不做他們的生意，也千萬不能把他們給得罪了。
    不過，幾個日本警察明顯也沒有那鬧事的心情，隻是找了個位置坐下，就用不太標準的中國話道：
    “隨便上幾個菜就好……按照這個數！”
    說著，為首的鬼子拿出了一張麵值為五元的法幣，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這裏，店夥計悄悄用毛巾擦了擦汗，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不是來鬧事的就好，在這個亂世裏做生意，最是怕他們這些帶刀帶槍的……
    等店夥計拿著錢遠去，為首的鬼子這才隨意的看向身邊一個同伴，笑著道：
    “市川，這個月可是第二回了，你什麽時候也請一回客？
    總不能讓我們兄弟幾個一直出血吧……”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眼角帶著刀疤的警察已經接過了話茬，笑著搖了搖頭：
    “矢野君就不要開玩笑了。
    你也知道，市川家裏麵有五個孩子，還有老娘要養。
    每個月三十日元的薪水全都寄回家裏，也不一定夠家裏麵人吃飯的。”
    說著，他已經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幸好上海是個物產豐富的城市，物價比本土低了幾倍，要不然的話，我們這些人就隻能憑借著食堂裏的那些殘羹冷炙過活了。”
    “哎……就是……”
    領頭的矢野聽到這裏，不由得也唏噓起來。
    “皇軍占領了這麽肥沃的土地，這麽發達的城市，為什麽……國內的老百姓反倒生活的越來越不好了呢？
    有的時候我真覺得，我們這些人是不是被人給利用了……”
    矢野看著街頭的人來人往，話還沒說完，就被市川狠狠的踩了一腳。
    “你忘了吉永軼男的事情了嗎……”
    市川那警告的視線，也讓矢野瞬間就閉上了嘴巴。
    他們所說的吉永軼男，是一個和他們一起來到上海的警察。
    因為在國內的時候就喜歡聽那些左派人士的講演，吉永軼男來到上海之後，也經常和身邊的人發些牢騷……
    什麽聖戰是不正義的戰爭，屠殺隻會釀成更大的反抗！
    最後……就在一個星期之前，上麵的人忽然宣布，吉永軼男家中有事臨時返回本土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借口而已。
    日本政府怎麽可能那麽人性化……
    畢竟在中國戰場的大佐聯隊長們，都沒有申請回家的權利，吉永軼男難道比這些人的地位還高嗎？
    場麵一度陷入沉默，但這時，忽然一陣大笑聲傳了進來。
    “老趙，最近上麵的人是怎麽了，把每個月的薪水提到十美元也就罷了，關鍵還給了二十個銀元說是什麽勾欄補貼……
    咋呀，這二十塊大洋是專門讓咱爺們找女人的？”
    “這誰知道，給你錢你拿著就是，張專員不是說了嗎，這筆錢到時候要憑收條申請的，如果沒花出去，沒有票據……她可不給報銷。”
    很快，兩個一身黃色軍裝的建國軍，就互相摟著肩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