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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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這怎麽可能……”
    禿頂老頭聽到武田剛的話,幾乎把剛剛武田剛對著電話裏說的又重複了一遍。
    如果說之前,小泉春一郎收取賄賂,那隻是一些道德問題的話。
    那現在,出賣小泉機關的特務……就變成了原則問題。
    他渾濁的眸子眨了眨,原本還挺得筆直的腰一下子彎了下來,好像瞬間老了好幾歲。
    最後看向武田剛,他的語氣裏帶著些懇切:
    “我還是希望,能夠給這孩子留一個自我了斷的機會。”
    “當然,我會的。”
    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主動權已經完全掌握在武田剛手裏,他自然是樂得答應這個不傷大雅的要求。
    ……
    法租界,依舊是那個不起眼的茶館。
    “陳副站長,你這麽做就實在有些過分了。”
    張家棟聽【張三】不打算參加三天後的情報會議,連喝茶的心思都沒有了。
    【張三】也隻好露出一個笑臉,無奈道:
    “站長你也知道,最近日本人抓的太嚴,我想要辦一張通行證……根本就不給機會。”
    “你少跟我扯這些貓哨子!”
    聞言,張家棟立刻氣得脖子都粗了幾分:
    “你們支隊的能力別人不了解,我難道還不了解?
    一個小小的通行證,還不至於讓你如此的為難吧!”
    張家棟早就已經看出來,這小子就是不想參與這次的會議,可是……這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難道他早就有什麽私下裏的情報,感知到了這次會議的危險?
    也不應該啊,這次可是去太湖上開會,那邊就算是日本人想插手……也插不過來,更何況還有何副司令手下幾千人的兵力保護他們。
    就算是出了點意外,也不至於真的威脅到生命安全。
    張家棟不知道,這次的危險,其實就出在他最信任的何副司令身上。
    這也不怪他……
    從開戰到現在,投降日本人的國軍高層不是沒有,但大多都是些雜牌軍,或是西北軍中本就喜歡左右橫跳的貨色,比如石友三之流。
    黃埔畢業的將軍,還是黃埔二期的老大哥,誰會相信……這樣的人會一槍不放就叛變投敵?
    這樣的先例,從開戰到現在兩年多的時間裏,就沒有出現過。
    “站長,您得體會屬下的苦衷啊!
    最近這段時間總部的來電一封接著一封,任務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小的留在上海……實在也是迫不得已。”
    【張三】一邊品嚐著龍井綠茶,一邊苦著一張臉:
    “實在是手上沒有能用的人,要不然的話,也不會錯過這次的會議了。”
    “你說的是真的?”
    張家棟隻覺得這小子滿嘴都在跑火車,自己來了上海才半年多,可是你小子來了已經四年了。
    四年多的時間,你小子手上還沒有什麽堪用的人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到這裏,他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來,隻好道:
    “好吧,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了。
    上次崔玉言的事情,你做的很不錯……
    至於崔玉言家裏麵的事情,我一個人扛著就好。”
    難得的,張家棟竟然展現了一下身為一把手的風度,也許是因為之後還要用得到瞌睡蟲,所以……他已經放棄了用瞌睡蟲為餌,從日本人那裏釣大魚的想法。
    “那就謝過站長了。
    如果沒有什麽其他事情,卑職先行告退。”
    【張三】說著,就拿起了自己的寬邊禮帽,戴上了遮住大半張臉的太陽鏡。
    “嗯!”
    張家棟點頭,然後就看著【張三】起身離開了包間。
    ……
    回到自己的住處,張家棟越想越不對勁。
    恰好,情報科科長郝祥雲來到了他家裏,例行匯報這幾天的情報消息。
    聽過了郝祥雲的匯報,張家棟忽然道:
    “你說……我這次去蘇州開情報會議,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郝祥雲難免有些詫異,但還是很快道:
    “應該沒什麽吧!
    這次的路線和聯絡點都是一級保密的,一般級別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而且就算是日本人知道我們在太湖上開會,太湖可是有兩千五百平方公裏呢!
    以日本人的兵力,不找上一兩個月,根本就不可能在這麽大的湖裏找到一艘船……”
    郝祥雲明明說的有理有據,但張家棟就是覺得有些不對。
    這是一個身份特工,間諜的直覺!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直覺,讓他逃過了多次的致命危機。
    “那你再說說,瞌睡蟲為什麽無論如何,也不參加這次的會議?”
    張家棟已經不知道圍著沙發繞了多少圈,可就是無法想出真實的原因……
    至於【張三】說的什麽沒有時間,騙騙別人還可以,他張家棟是絕對不會信的。
    “站長今天見過瞌睡蟲了?”
    “沒錯!”
    對於郝祥雲,張家棟幾乎沒有什麽保留。
    這是跟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當初自己還在總部的作訓科當訓練組長的時候,郝祥雲就是他手下的情報教官。
    “這……會不會是瞌睡蟲發現了什麽危險,但沒有證據又不好直說呢?”
    沉默了幾秒鍾,郝祥雲也隻能想到這樣的一個解釋。
    聽到這裏,張家棟頓時就笑了:
    “我承認瞌睡蟲的確是一個相當優秀的特工,而且假以時日必然超越我。
    但是……他一個隻在公共租界裏麵經營,手下才三五十人的小隊伍,手再怎麽長……還能管得到蘇州的事情?”
    “很有可能啊!”
    不同於張家棟的譏笑,郝祥雲則是睜大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
    “站長你聽說過古橋的案子嗎?
    我在行動科有一個過命的兄弟,你猜猜,當初是什麽人在安慶發現古公子的?”
    ……
    “股長,這是今天大牢裏新關押的二百人名單。”
    經濟課,李岩正坐在辦公室裏,琢磨著該如何打開走私生意的局麵。
    他的副手森小次郎已經拿著一個重重的記錄本,放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對此,李岩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們真是夠可以了,這監獄在你們手裏麵就沒閑著過。”
    胡亂翻了翻那記錄簿,上麵大都是一些家境還算殷實,但沒什麽背景的商人。
    也正是因此,這些人被關入經管科的大牢後,能夠收上一筆價值可觀的“保釋金”。
    “違法買賣農產品……
    捐輸延誤……
    擅自批發美國燈具……”
    日本人來了上海,似乎也忽然間就開了竅,也許這背後有高人指點吧,總之罰款拘押的理由五花八門。
    忽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沒錯……這個人昨天中午他還在茶樓見過呢!
    “張德利,法租界利來茶莊老板。
    關押原因:茶磚中夾帶大煙膏!”
    李岩看向森小次郎,狀若無意的問道:
    “這個打算怎麽處理?”
    “這個啊……”
    森小次郎低著腦袋,很快訕笑道:
    “扣下這批貨,他們就已經血本無歸了,讓他家裏人給一兩百塊意思意思,再關上十天半個月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