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劉十九雙眼微眯，死死的盯著鐵頭。
    “是大元朝廷派來的人，還是北城王的人？是使團還是軍隊？”
    “這些暫時還不清楚，而且賣我消息的那個校尉，很可能已經死了。”鐵頭無奈的攤了攤手。
    “王爺，您知道買到這個消息有多難嗎？”
    “你用了晉王令？”
    “沒錯，我找的那個陳家校尉，以前是晉王的老部下，他認識晉王令，但卻不肯透露消息。”
    “後來我以晉王為擔保，許諾他二十萬兩白銀，他才說出這句。”
    “而且這也是他的猜測，他是在一次值守時，見到陳宣禮他們接待一些黑袍人，當時不可一世的費仁，對他們點頭哈腰，如同奴才。”
    “你是通過什麽判斷出那校尉死了？”劉十九搬了兩把椅子，放到火爐旁，招呼鐵頭過來坐。
    “我回來的時候遭到追殺了。”鐵頭坐下後，低聲道。
    “我去的消息無人知曉，那校尉還念及晉王恩情，又沒得到銀子，沒有必要出賣我，除非他被發現，遭到嚴刑逼供。”
    “有沒有受傷？”劉十九關切問道。
    “王爺，我沒事。”鐵頭微微搖頭。
    “那些人的招式大開大合，配合十分默契，應該是出身軍旅。”
    “他們是南風人嗎？”
    鐵頭略微思忖，喃喃道。“從長相來看沒什麽差別，不過他們的穿著，末將從未在南風見過。”
    “看著像是醬色的牛皮甲，可又十分堅固，兄弟們的刀劍若不出全力，都難以劈開。”
    “若不是戈布的軍隊及時趕來，我可能就……”
    鐵頭說著皺了皺眉，劉十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好了，別想太多了，能活著回來就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無論他們是不是北城王派來的人，我們都要做最壞的打算。”
    “派人傳令，讓戈布立刻撤兵，中原關啟動一級戰備，讓周三丫和石大力輪流守城，所有軍隊時刻待命，狼山密道毀掉吧。”
    “王爺……”鐵頭叫了一聲，欲言又止。
    劉十九擺擺手，長歎一聲。“唉，兄弟們在外征戰，還有十日就要凱旋了，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熬過這十日，讓兄弟們回來還有一個家，一口熱乎飯。”
    劉十九說著起身踱步到東牆，牆麵平平無奇，掛著梅蘭竹菊四幅畫卷，他麵向牆壁負手而立，久久無言。
    鐵頭站起身，凝視著劉十九的背影，同樣一言未發。
    沉寂能有一炷香，劉十九走向牆角，拿起一根竹竿，將那幅寒梅畫卷輕輕挑下。
    寒梅畫卷拿下後，牆上露出一幅無軸畫卷。
    畫上是一個瘦高老者，白麵無須，身穿短衣，肩掛硬弓，腰挎彎刀，騎著高頭大馬，臉上笑意盈盈的盯著躲在草叢中的野兔。
    “這是喬公公……”
    劉十九微微頷首，盯著畫卷鄭重道。
    “喬公公生在草原，長在馬背，最喜愛的就是騎馬狩獵，可他這一生，戰馬硬弓皆在眼前，卻未能如願。”
    “天地間最大的淒苦莫過於此吧。”
    “他與我等並無深交，卻肯舍命入局，坑殺劉啟，他為的並不是我們，而是大義。”
    劉十九說著後退一步，雙手相交，舉過頭頂，拜了三拜，高呼道。
    “先生大義，一路走好。”
    鐵頭跟著拜了拜，直起身時，就見劉十九已經站在畫有蘭花的畫卷之前，舉舉竹竿，又放下了。
    落下的竹竿不小心碰到畫卷一角，畫卷微微掀起，鐵頭瞟了一眼，隻見蘭花之後是一豐腴女子，女子衣著華麗，笑麵如花。
    劉十九丟下竹竿，雙手穩住畫卷，不讓藏在後麵的佳人漏出分毫，低聲喃喃。
    “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
    鐵頭剛要上前安慰，劉十九便長出口氣，回身問道。
    “你說大元來的會是仙若風嗎？”沒等鐵頭答話，他又繼續踱步道。
    “若來的是大元使團，應該會選擇與我們談判，不會直接封鎖城隍關，又大肆搜羅我北涼的消息，他們這麽做就是想與我北涼開戰。”
    “所以來的一定是北城王的人，我無意中打亂了他的布局，他一定會想辦法除掉我。”
    “王爺，若是如此說來，那大元來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北城王世子仙若風，畢竟他來過南風，對這邊還算熟悉。”
    劉十九點點頭，雙眼微眯道。“我與仙若風有過接觸，他看似光明磊落，實則心狠手辣。”
    “鐵頭，你現在就去傳令，讓戈布立刻率兵回來。”
    “是，王爺。”鐵頭答應一聲，快步向樓下跑去。
    劉十九踱步思忖半晌，無心睡眠，坐在火爐旁，陷入沉思。
    纖竹始終沒有露麵，不知是害羞，還是已經回了養心殿。
    ……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 ，劉十九便離開麒麟閣，前往軍機殿。
    由於北涼突然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大臣們不知情，全都半夜跑了過來。
    劉十九剛進軍機殿，眾臣便湧上前來，張師爺愁眉苦臉道。
    “王爺，鐵頭突然派兵封鎖城門和主路，百姓們事先並不知情，家裏根本沒有準備多餘的燒柴。”
    “現在出不去城，這天寒地凍一兩天還能挺過去，可鐵頭說要封鎖十日，這讓他們怎麽活啊。”
    劉十九沒等答話，李管家又湊上來。
    “王爺，封城事發突然，好些商隊被堵在城外，您看能不能讓鐵大人……”
    “王爺，微臣剛審理完前些日子鬧事的犯人，準備這兩天一並移送北涼大牢，有千餘犯人呢，若不送出去，就怕……”
    “王爺，今日有幾名從京城來的當世文豪到達北涼，您高低得讓鐵大人開啟城門，微臣耗費好大的力氣才將他們請來。”
    “您最好抽空和微臣一起去迎接，以彰顯王爺您對文人的器重。”
    諸葛村夫說完，華子旭擠上前來，欲言又止。
    劉十九往前擠了擠，見不遠處的郎茂才一臉愁容，顯然也是有事。
    “安靜，安靜，坐回自己的位置，三息後誰在擋路，本王就把他送去怡紅院接客。”
    劉十九見擠不出去，怒吼一聲。
    聽聞此言，眾臣乖乖讓開道路，特別是張師爺，眉頭一挑不知回憶起什麽，嚇的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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