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中原關四處點起篝火，既為慶功也為祭奠。
    家家戶戶飄出羊肉和馬肉的香氣，將士們嘴裏叼著羊腿，呼呼大睡。
    張師爺率領工匠們穿著羊皮，在城上一邊巡邏一邊吃肉高歌。
    可惜中原關再也找不出一滴酒和一兩油，就連百姓家的食用油都被劉十九借走燒光了。
    這一戰，劉十九傾盡所有，十五萬正規軍僅剩下不到一萬還能戰鬥，傷了十餘萬。
    即使救治及時，藥材充足，又動員百姓幫忙，可由於天氣惡劣，醫療條件差，傷兵還是死了半數之多。
    戰死的百姓更是多出數倍，到現在都還沒統計出來具體數量，少說也有幾十萬。
    北涼宮的城牆和後邊的宮殿群都被夷為平地，劉十九隻能暫居麒麟閣。
    此時，諸將聚集於此，每一員戰將身上都纏滿了紗布。
    石大山被包的好像一個木乃伊，石大錘的胳膊斷了一隻，綁著木板吊在脖子上。
    石大力坐在那裏還算好，可走起路來卻叉著腳，吃飯之前，偷偷找到劉十九，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王爺，要是斷了，還能接上嗎？”
    鐵嬌嬌額頭被砍了道口子，雖然不治命，但卻讓她當眾大哭起來，眾人好不容易才問出原因。
    原來是怕蘇白回來，看她頭上有疤痕嫌他醜。
    說完哭的更大聲了，見眾人哄不好，劉十九隻好出馬。
    “妹子，你的醜和疤痕沒關係。”
    “你說什麽？”鐵嬌嬌有些不敢置信，胳膊上的肌肉繃了起來就要動手，劉十九連忙道。
    “哥說，哥能讓你的疤痕消失。”
    “啊？真的嗎？”鐵嬌嬌激動的用猶如鐵鉗的手抓住劉十九，不知是不是在報複劉十九說她醜，捏的特別用了，疼了劉十九連連求饒。
    “哥，我們說定了，我這疤痕就交給你了。”
    “放心，放心，手不斷就給你治。”
    “嘿嘿，還是我哥好。”
    鐵嬌嬌鬆開手，沒心沒肺的開始啃肉，劉十九回主位的時候，石大力對著他眨眨眼，悄聲道。
    “能接上嗎？”
    “接什麽？老二斷了可接不了。”
    “王爺，您小點聲。”
    刷刷刷，眾人全都好奇的看了過來，石大山摸著光頭，起身確認道。
    “大哥，你老二斷了嗎？我說你咋叉著腿走路呢。”
    “滾一邊去。”見石大山還要低頭看看，石大力對著他腦袋來了一巴掌。
    “大哥，草原那邊實行兄終弟及，咱也學習一下，你要真斷了，就把如花嫂子給大錘吧，我不挑你理。”
    “你給老子滾，老子還沒死呢。”石大力被氣的張口亂罵，石大錘點點頭。“也行！”
    “行你大爺，你們兩個沒良心的，等老子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嘿嘿，大哥，起來跑兩圈啊。”
    石大山滿身紗布，一動疼的齜牙咧嘴，還興致勃勃的氣石大力。
    見石大力被氣的呼哧帶喘，劉十九安慰道。
    “大力，放心吧，要斷了你早就疼死了，頂天是被人家踹腫了，幾天就好了。”
    “真的嗎？”
    “本王還能騙你。”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石大力仰頭大笑，端起茶水不顧燙嘴，一飲而盡。
    石大山失望的搖搖頭。“大錘啊，如花嫂子你就別想了。”
    “誰想老娘了？”恰巧如花端著肉盆走了進來，石大山反應也快，張口道。
    “大哥可能不行了，二哥惦記上你了，我說嫂子永遠是嫂子，可不能學草原人那套兄終弟及。”
    “我沒有！”石大錘果斷搖頭，牽動胳膊傷口，疼的直咧嘴。
    如花咯咯一笑，放下肉盆，對著石大山的光頭就是一巴掌。
    “我看這話就你說的，大錘可沒那麽多花花心眼。”
    “嘿嘿……”石大山笑了笑，低下了頭。
    “咋了？嫂子打你不應該嗎？你還鬧上脾氣了？”如花關切道。
    他了解石大山，這是個沒心沒肺的貨，從沒有情緒低落的時候。
    就連敲寡婦門人家不開，他還是會樂嗬嗬的換另一家敲。
    “怎麽了？說話，不說嫂子繼續打了。”
    “嫂子，李寡婦死了。”
    “呃……怎麽死的。”
    “她去城牆抵抗敵軍，慘死在敵軍的屠刀下了，我連她的屍首都沒能找到。”
    聽聞此言，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劉十九轉回身，安慰道。
    “沒找到也許還活著，他兒子呢？”
    “他兒子被鐵頭安排去義勇營了，在那邊有人照顧，我準備吃完飯再去找，要找不到，我就把他兒子接出來，當我親生兒子養大成人。”
    “算了吧，你也教不出什麽好人，放過那孩子吧。”
    “王爺，我正傷感呢。”
    “那就快吃，吃完去找，可絕不能找去其他寡婦的門上，你雖沒有致命傷，但要發炎了，一樣能要你小命。”
    “嘿嘿，王爺，看你把我說的都無地自容了。”
    “沒看出來。”劉十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叮囑道。“若是找到李寡婦，就好好跟人家過日子，以後踏實些。”
    “要是找不到或找到屍首，也要好生安葬，那是咱北涼的英雄。”
    “她一個弱女子獨自帶著兒子，就算不去城牆禦敵，也沒人會說她半個不字，可她依然選擇把兒子安頓在家，走上一條不歸路。”
    “本王不難想象她當時有多麽的為難和不舍，可她依然去了。”
    “大山，僅憑這點，她配你就綽綽有餘，找到好生珍惜吧。”
    “知道了王爺。”石大山站起身，向外走去。“王爺，兄弟們，你們先吃，沒有李寡婦的消息，這飯吃著沒味。”
    “也沒見你少吃。”劉十九笑著搖了搖頭，沒等坐下，鐵頭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王爺，出事了，親衛軍被仙若芸困住了，仙若芸派來信使，讓您履行承諾，這是信件。”
    劉十九並未驚慌，他在城上時看到煙塵四起，就猜到是戈布他們，如今這麽久沒能回中原關，一定是出事了。
    “王爺，信的前半部分您就別看了，重點都在後邊呢。”
    見劉十九抽出信件，鐵頭訕訕一笑，提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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