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又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袖中遞向明公公。
    “哎呀，屠元帥，使不得使不得……”小明子連忙往回推，屠大微微發力，強行塞進他的衣袖。
    “使得，還望明公公手下留情。”
    “元帥，不是奴才不看元帥的情麵，隻是……”小明子一臉為難，悄聲道。“陛下那邊說了，要往狠裏打，您就是借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放水。”
    “你說什麽？”屠大不由心生怒意，若是放開了打，別說五十仗刑一百仗刑，就是二十棒子，鉚足了氣力打，恐怕也沒幾個人能活得下來。
    “明公公，煩勞你去後宮通稟一聲，就說本帥要見陛下。”
    “元帥，陛下去後宮的時候已經叮囑過了，誰都不見。”小明子為難的連連躬身施力。
    “誰都不見？”屠大怒吼出聲。“就說敵軍打進來了，你問他見不見我。”
    “這……”小明子略微猶豫，見屠大瞪眼，慌忙向後宮跑去。
    屠大踱步半晌，剛想找個地方坐著等，突然想起什麽，快步向外奔去。
    他跑出大殿，鉚足力氣一路飛奔，可到達宮門前，還是晚了一步。
    隻見屠阿寶與屠大屁股上鮮血淋漓，施刑的侍衛倒了一地，屠霸身前的七八個還能哀嚎出聲。
    可是屠阿寶身前的幾個已經一動不動，沒了聲息。
    “父親，他們要打死孩兒和阿寶。”
    “義父，孩兒給您添亂了，請義父責罰。”
    “唉……”屠大長歎一聲，上前心疼的扶起屠阿寶，撩起衣袍，隻見屁股上血肉模糊。
    “混蛋！”
    見不遠處的屠霸疼的雙腿打顫，屠大再也忍耐不住，怒吼一聲，抄起地上的水火無情棍，對著還在哀嚎的大內侍衛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打我兒子，我讓你們打我兒子……都給我死……”
    一頓棍棒下來，大內侍衛的頭都被打開了花，宮門外的地麵被鮮血徹底染紅。
    小明子跑到宮門口，嚇得臉色煞白，不敢靠近。
    “屠元帥，聖上諭旨，二位將軍的杖刑暫且記下，待戰後再行處置。”
    “記下個屁！”屠大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小明子身前，扯著他的衣領，將他高高舉起。
    “回去告訴陛下，杖刑完畢，這裏的事你要敢多說半句，老子就扭斷你的腦袋。”
    “你們這幫閹賊，若再敢蠱惑陛下疏遠我等，就算陛下護著，我一樣能殺光你們。”
    屠大一把將噤若寒蟬的小明子摔在地上，望著宮城，眼神複雜。
    “還有一句話你傳給陛下，先皇活著的時候，本帥想見先皇都無需通稟，無需跪拜，陛下他……太讓我失望了。”
    “奴，奴才記下了。”
    屠大不再理會快要尿了的小明子，轉身叫來車駕，攙著屠霸和屠阿寶上了馬車。
    “義父，以後怎麽辦？”
    “陛下會適可而止的，我們先去軍營吧，守城為主，其他事等退了敵軍再說吧。”
    “父親，蘭王他變了，他以前雖然囂張跋扈，但卻從沒拿我們當外人，可現在……”
    看著屠霸趴在車上，還是疼的齜牙咧嘴，屠大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霸兒，他已經不是蘭王了，他現在是皇帝，那張龍椅有魔力，無論是誰坐上去，都會變得無情，越來越無情。”
    “當年的劉啟如此，現在的蘭兒也是如此。”
    “哼，強敵環伺，他還如此對我們。”鮮血不斷從屠阿寶身下的坐墊滴落，在他腳邊聚成一攤。
    可他卻仿若未覺，依然穩如泰山的端坐車內，任由顛簸的馬車，一次次撕裂他的傷口。
    “若是天下太平了，怕是他第一個殺的就是我們。”
    “阿寶，不得胡言亂語。”
    “義父認為他不會這麽做嗎？”
    “唉，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屠大哀歎一聲，靠在車廂上，緩緩閉上了充滿無奈的雙眸，喃喃低語道。
    “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保你們平安。”
    ……
    屠大等人走後，小明子在數個公公的攙扶下，回到後宮。
    靠近養心殿時，小明子掙脫開眾人，連滾帶爬的喊道。
    “陛下，陛下……不好了，屠大他們造反了……”
    劉蘭正在用膳，聽到喊聲嚇得碗筷齊落，拔劍跑了出去。
    “小明子，怎麽回事？”
    “陛下，陛下……屠大他們……”
    小明子並未聽從屠大的囑咐，反而變本加厲的把屠大他們做的事全都說了。
    他雖然和屠大等人沒仇，但卻記恨屠大他們的霸道和目中無人。
    他知道若是屠大等人不失勢，他即便已經是大內總管，也隻是一個奴才，沒有出頭之日，永遠不會有當年山海二公的威風。
    現在屠大偶爾對他的客氣，就是他費盡心力爭取來的。
    在屠大等人沒在燕嶺關敗北之前，他們還能橫行無忌的夜宿宮中，就連後宮劉啟的妃嬪，他們都不曾放過。
    而當時的劉蘭也並不反對，甚至還和他們一起暢飲，淫亂後宮。
    是他明裏暗裏勸說劉蘭，告訴他如何當個帝王，什麽是帝王的威嚴，才促成今日的局麵。
    “屠大……你們欺人太甚！”
    “陛下，您要早做準備，奴才就怕他們與蘇家父子聯合，獻城投降。”
    “住嘴！你懂什麽？”劉蘭怒喝一聲，思忖半晌，自言自語道。“他們不會背叛朕，絕不會。”
    “唉，也許是朕太過激進了。”
    “小明子，你去給屠霸和屠阿寶送去一些金瘡藥，就說是朕賞賜的。”
    劉蘭略微猶豫，又道。“把出入宮廷的令牌也給他們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時候朕不能沒有他們。”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朝臣們已經……，若是再讓他們隨意入宮，怕是……”
    “誰敢笑話朕？你派人去查，查出一個殺一個。”劉蘭怒道。“他們懂什麽？若皇位丟了，命沒了，朕要這皇家威嚴有何用？”
    劉蘭回到後宮，怒火消減後，已經想明白了其中利害關係。
    敲打是必要的，但絕不能打的太狠，若是給打急眼了，他也隻能做出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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