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十九訓斥銀北冰，清瘦老者程將軍麵色一冷，喝道。“放肆。”
    “你才放肆，你個老登，我若是沒猜錯你就是這肋骨關的守將吧？”劉十九怒目而視，沉聲道。
    “關隘以武將為主，你才是這關內的真正父母官，你不為關內百姓謀福就算了，卻還縱容妻弟在城內胡作非為，你一把年紀，長得人模狗樣，卻不幹人事。”
    “銀北冰，你不是要給我解氣嗎？我要這狗官和刁扒皮的命，你看著辦吧。”
    “放肆，來人，將此子給本將拿下。”程將軍在銀狐國武將中都要名列前茅，就連當今聖上，都不會如此罵他。
    如今被一個毛頭小子當街痛罵，頓時怒不可遏，抽出佩劍，就要動手。
    “住手！”銀北冰嚴厲道。“程老將軍，這是本宮的救命恩人，還請看在本宮的麵子上，暫且退下吧。”
    見老者竟然猶豫了，劉十九心裏發慌，暗道，性情了，這老家夥要是不聽銀北冰的，可就壞了。
    劉十九雖然心裏發慌，但卻還是穩穩當當的坐了下來。
    如此做既能彰顯他有底氣，還能方便掏出藏在靴子中的尼泊爾，關鍵時刻來個擒賊先擒王，以此保命。
    所幸老者並未猶豫太久，很快答應一聲，下令嗬退士兵，又驅散了看熱鬧的人。
    “大人，您看，這，這……”銀北冰安撫住老者，又湊向劉十九。
    “做不到是嗎？”劉十九冷淡一笑。“做不到就算了。”
    “大人，大人，大人先別急。”銀北冰又湊近一些，悄聲道。“大人，程德乃朝中重臣，小人雖貴為太子，但也沒有處置他的權利。”
    見劉十九就要起身離開，銀北冰忙道。“大人，大人放心，既然他惹了您，即便他是我的擁戴者，小人也會如實稟報父皇，讓父皇將他貶為庶民，到時小人再拿他開刀，給大人解氣。”
    劉十九知道這是銀北冰應付他的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本就沒想真的殺這個守將，在將軍的地盤上動他，無疑是在找死。
    他的目的是躲在程德身後擦冷汗胖子。
    “辦不到就算了。”劉十九麵帶失望之色，邊走邊道。“既然主犯是你的人，那就殺了從犯刁扒皮給我出氣吧。”
    “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別再試探我的底線，明早出城之前，若是看不到刁扒皮的人頭，你自己看著辦。”
    “大人，大人……”銀北冰追了兩步，喊道。“大人您放心，小人一定辦到。”
    聽到這話，躲在程德身後的刁扒皮噗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扯著程德甲胄喊道。
    “姐夫，姐夫救命啊，這不關我的事，您是知道的，殿下來了以後，我一直侍奉在跟前，從未來過此處。”
    “起來，沒用的東西。”程德氣惱的踢了一腳刁扒皮，冷聲道。“還不是你縱容這些小賊惹的禍，都告訴你了不要貪小便宜，你卻三瓜兩棗都不放過。”
    “這樣下去就是今日不出事，你早晚也會死在這些蠅頭小利上。”
    “姐夫，救我啊，我姐就我這麽一個弟弟，姐夫……”
    “起來吧，這點事你死不了。”
    程德剛說完，刁扒皮還沒等爬起來，銀北冰便氣呼呼的走上前來，抬手就給了程德一巴掌。
    啪！
    “你在替本宮做主嗎？你以為你是誰？你當本宮真的沒辦法弄死你嗎？”
    “殿下息怒，末將不敢！”程德慌忙跪地。
    “剛才你為何猶豫，你知不知道，這讓本宮很沒麵子？”
    “殿下息怒，末將是在權衡能不能抓住那個小賊，逼問出解藥。”程德恭敬道。
    “末將下令派出兵馬，他不僅不慌，還反而坐了下來，足以見得他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因此不敢貿然動手。”
    “末將也是不想殿下受那小賊羞辱，還望殿下恕罪。”
    “哼，起來吧。”銀北冰負手而立，望著劉十九離開的方向，喃喃道。“他們是外來人，根本不會認識你的人，隨便找個人應付一下吧。”
    “也別太應付了事，那少年很聰明的，如今本宮的命掌握在他的手中，你們就先忍忍吧。”
    “是，殿下！”
    ……
    回去的路上，噠噠噠滿含歉意道。“劉兄，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這不怪你。”劉十九淡淡道。“我若不喊那一嗓子，那小賊就順利偷走了酒客的錢袋子，也就沒這些事了。”
    “噠兄，我們是同樣的人，我雖殺人無數，但我骨子裏還是善良的。”劉十九雙眼微眯，喃喃道。
    “當那些偷盜小賊，要被砍殺時，我還是會心生不忍，他們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
    “我之所以不敢像你一樣以善示人，是因為這世間惡人太多。”
    “劉兄，你雖殺了很多人，但你救的人更多。”噠噠噠真誠道。“你救的不隻是人，你救的是這個世界。”
    “哈哈哈……噠兄，你啥時候這麽會誇人了。”劉十九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句誇的不錯，誇到了我的心坎裏，來拿著，這是香蘇散，灑在身上，能讓你魅力無限，沒準鷹斬秋就會對你投懷送抱了。”
    “呃……這，這還是算了吧。”噠噠噠連連擺手，尷尬的笑了笑。
    劉十九不管他同不同意，已經將粉末灑在兩人的身上。
    “噠兄，現在我們就是這條街最靚的仔了，你看那倆老嫗用什麽眼神看你呢。”
    “快走，快走，小心她倆把你拖進屋去。”
    兩人笑著跑過一條街，來到街道盡頭的客店門前，見噠噠噠猶豫著不往裏走，劉十九笑道。
    “怎麽了？不會當真了吧？那不是香蘇散，隻是一些普通香料。”
    “剛才打鬥的時候身上濺到了酒水，纖竹不是不讓我喝酒嗎，我遮掩一下酒味，以免她誤會我又喝酒了。”
    “放心吧，我不會給你的女神下藥的。”
    劉十九淡淡一笑，率先向內走去，噠噠噠伸手拉住他，遲疑道。
    “劉兄，我不是因為香料的事，我知道你是光明磊落之人。”
    “嗬嗬，也就你能用這個詞來形容我嘍。”劉十九感慨一聲。
    噠噠噠笑了笑，繼續道。“我是聽你說了那個刁扒皮的事，擔心銀北冰不會真的殺他。”
    “你也有想殺的人了？”劉十九玩味一笑，搖了搖頭，低聲道。“無論銀北冰殺不殺刁扒皮，都是治標不治本。”
    “真正造成這一切的因，是統治者的縱容與不作為，百姓的蒙昧與麻木。”
    “要想改變這一切，就要推翻統治者，喚醒人們向往自由平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