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櫃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諸位，樓上雅間的貴客出了一道上聯——‘半桶水偏搖，才疏卻好出風頭，常彰己智’。若有哪位能對出下聯，便可獲贈千裏醉美酒一壇！”
    這話一出，眾人皆哄笑起來，唯有袁善見麵色一沉，黑了臉。
    何昭君掩嘴笑道：“哈哈，平日裏他就愛出風頭，這下可算是被人教訓了吧。”
    樓垚在一旁微微皺眉，低聲說道：“這出題之人，分明是有意針對袁師兄啊。”
    何昭君撇了撇嘴，不屑道：“活該，誰讓他總愛出風頭。”
    程少商一臉疑惑，輕聲問道：“為何說是針對他呢？”
    何昭君翻了個白眼，解釋道：“這你都不明白？這上聯分明是在諷刺那些才疏學淺卻又愛出風頭的人，而這現場之中，最愛出風頭的人，可不就是他袁善見嘛！”
    樓垚撓了撓頭，說道：“說袁師兄愛出風頭倒也沒錯，可要說他才疏學淺？袁師兄可是白鹿山第一才子啊。”
    何昭君哼了一聲，說道：“你也說了，是白鹿山第一才子，又不是都城第一才子。這都城公認的第一才子，可是永辰王殿下。我阿兄與永辰殿下一同歸來，永辰殿下今年便在都城呢。”
    一時間，樓上樓下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究竟是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諷刺袁善見才疏學淺。程少商心中一動，默默低語：“不會是他吧……”
    雅間內，與袁善見同坐的一人說道：“袁兄，這人怕不是在說你呢吧？”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究竟是誰，竟敢如此直白地說袁兄才疏學淺、愛出風頭？”
    第一人接著說道：“說袁兄愛出風頭也就罷了，可這才疏學淺，這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這分明就是在挑釁袁兄啊！”
    第二人起身走到窗前，大聲問道：“田掌櫃，這次出題的到底是誰？竟敢和我們袁兄叫板？”
    袁善見見田掌櫃麵露難色，冷笑一聲道：“怎麽？這人既然敢說我才疏學淺，難道連露麵的膽子都沒有？”
    這時，永辰王手持酒杯，悠然走到窗前，朗聲道：“是我。”
    袁善見並未認出眼前的霍不言，微微眯眼，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閣下莫不是想借此揚名？隻是閣下就如此自信，能勝過我？”
    永辰王微微一笑，反問道：“那不知袁公子認為，誰能贏得了你？”
    袁善見微微昂首，自信道：“善見雖不才，卻也自詡有幾分才華。在這都城之中，除了那一人，善見自認沒有對手。”
    霍不言饒有興致地問道：“哪一人？”
    袁善見神色恭敬道：“當朝永辰王殿下。殿下曾勝過我師父，我與他未曾比過，輸贏尚未可知。若有機會，定要見識見識師父口中的少年天才。”
    霍不言輕笑道：“原來袁公子對本王贏了你師父之事，如此耿耿於懷啊。”
    眾人聽聞此言，皆是一驚，沒想到此人竟是永辰王殿下。袁善見亦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何昭君忍不住讚歎道：“他就是永辰王，當真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程少商再次。見到霍不言，心中湧起一絲失落，深深感受到了二人之間的差距。
    袁善見微微欠身，說道：“善見未能識得殿下尊容，還望殿下恕罪。”
    霍不言淡笑道：“無妨，畢竟本王沒那麽愛出風頭，你不認得我，倒也正常。”
    這話明顯是在針對袁善見，袁善見麵色微微一變，強忍著怒意說道：“殿下既然來了，不如一起玩玩？”
    霍不言挑眉道：“這字謎之類的玩意兒，實在沒什麽意思，這種小兒科的東西，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剛剛袁善見可是答出了所有字謎，霍不言此言一出，眾人皆知這是在明晃晃地針對他。三皇子在一旁無奈地笑了笑，心中暗道子臻永遠不嫌事兒大。越侯則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等著看好戲。眾人都在猜測，二人是否會比試一番，又究竟誰能更勝一籌。
    袁善見咬了咬牙，說道：“那殿下覺得如何才有意思？不如你我比試作詩，誰作的詩能贏得滿堂喝彩，便算誰勝！”
    霍不言欣然應允：“好，袁公子請先。”
    袁善見不緊不慢地向前走了兩步，朗聲道：“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眾人紛紛叫好：“好詩，好詩！”
    袁善見微微得意，看向霍不言道：“殿下，請。”
    程姎聽了袁善見的詩，眼中露出欣賞之色：“好！當真好詩！”
    程少商雖沒聽懂其中深意，但因不喜歡袁善見的做派，並不覺得這詩有多好，反而更加期盼霍不言的詩作。
    何昭君好奇地說道：“也不知永辰殿下會作出怎樣的詩來？”
    這時，程姎走近程少商，輕聲說道：“嫋嫋，你怎麽一個人跑這兒來了，大伯母和大伯父都很擔心你呢，我們回去吧。”
    程少商心中一暖，笑道：“阿姊，你不覺得這裏比別處有意思多了嗎？我們看完這場比試再去找他們吧。”
    程姎知道拗不過她，隻好點點頭，心中也頗為期待，想看看這些文人墨客的風采。
    霍不言微微沉吟，開口吟道：
    “霜天漠漠暮雲收，古木蕭疏歲月流。
    寒雁幾聲驚客夢，殘花數瓣惹鄉愁。
    風搖葦岸千重浪，霧鎖江灘萬裏舟。
    獨倚危欄思往事，衰顏對景意難休。”
    最後一句吟罷，霍不言輕抿一口酒，神色從容。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好詩，好詩！不愧是永辰王殿下！”
    袁善見臉色一白，麵露落寞之色，他心中明白，自己這一局輸得徹徹底底。三皇子走到窗前，安慰道：“袁公子不必介懷，子臻的才華，就連皇甫大夫都讚不絕口。”
    霍不言微笑著說道：“是，本王畢竟是武將，與袁公子本就不是同路之人，談不上對手。日後若同殿為臣，還需多多交流探討。”
    袁善見知道這是霍不言在給他台階下，微微欠身，說道：“永辰殿下才華橫溢，是善見唐突了。還望殿下海涵，日後若有機會，還請殿下不吝賜教。”
    霍不言點頭道：“好。”說罷，舉起酒杯示意。袁善見也端起酒杯，二人隔空對飲，這場比試，也算有了一個不算太尷尬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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