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柳眉微蹙，目光緊緊盯著霍不言，質問道：“今天這一出，你是不是早就心裏有數？”
    霍不言神色平靜，微微點頭，坦然道：“不錯，是我將假幣之事透露給三皇子的。原本三皇子打算私下稟明陛下，可今日三公主自己露出破綻，三皇子也隻能順勢將此事挑明了。”
    何昭君輕輕頷首，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把這事交給三皇子，讓他來揭露三公主，是想保下三公主吧？還是說，你是想保住越氏一族？”
    霍不言搖了搖頭，認真道：“越氏如何，與我並無幹係。但我自幼在越妃娘娘膝下長大，受她諸多照拂，隻是不想這件事牽連到她罷了。三皇子為人公正，斷不會徇私枉法，由他來揭露此事，最為合適。”
    何昭君微微皺眉，又道：“可陛下讓淩不疑去查這件事，淩不疑是長秋宮那邊的人，會不會……”
    霍不言從容答道：“此事牽扯宣越兩族，陛下今日隻是懲戒了三公主，並未重罰，自然也不會嚴懲宣氏一族。正因如此，陛下才會派淩不疑去查，他心裏自有分寸。”
    何昭君似是想起什麽，又問道：“那你今天讓我看的這場戲，究竟是怎麽回事？”
    霍不言嘴角微微上揚，解釋道：“我進宮之前，青雲來向我稟報，說淳於氏去了汝陽王府，我便猜到汝陽王妃會來搗亂。”
    何昭君好奇地追問：“那要是今天越妃娘娘沒來，你難道真的要殺了汝陽王妃不成？”
    霍不言輕笑一聲，說道：“陛下在場，我又怎敢當著陛下的麵真的傷了她？我去找你的時候，就已經將此事告知越妃娘娘了。”
    何昭君恍然大悟，喃喃道：“怪不得越妃娘娘來得那麽及時。”
    霍不言接著說道：“越妃娘娘平日裏雖不常參加宴會，但每年霍氏忌辰她必定會來。今日想必是故意來晚了些，就是為了給汝陽王妃一個表演的機會。”
    何昭君微微點頭，卻又疑惑道：“原來如此。可這樣一來，不就平白讓汝陽王妃擾亂了君舅的忌辰嗎？”
    霍不言耐心解釋：“她終究是長輩，陛下的叔母，在其他時候，不好拿她怎樣。但她在我父親的忌辰上鬧事，理虧的是她，陛下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況且她本就不是衝著我來的，她是想找淩不疑和程少商的麻煩，我們不過是順帶被波及罷了。”
    何昭君輕歎了口氣，說道：“難怪你今日雖然話不多，卻還放言要殺她，陛下也沒有阻攔。程少商可真夠倒黴的，淩不疑太招人喜歡了。”
    霍不言挑了挑眉，略帶得意地說道：“予安，你莫不是忘了，你夫君我也是都城四公子之一，我受歡迎的程度，可比淩不疑高多了。”
    何昭君臉頰微紅，嗔怪道：“什麽夫君，還沒成婚呢。你們倆啊，都太招搖了。”
    霍不言笑著說道：“沒辦法，誰讓你夫君我如此優秀呢。再說了，你在永樂宮，有越妃娘娘護著，自然無需擔憂。不像程少商，皇後娘娘性子太過柔軟，很多時候她隻能靠自己。”
    何昭君眉眼彎彎，柔聲道：“嗯，我的子臻最好了。”
    霍不言牽起她的手，說道：“走吧。”
    何昭君微微一怔，問道：“我不回永樂宮嗎？”
    霍不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說道：“不回了，我帶你出宮去。”
    馬車緩緩停下，霍不言溫柔地看向身旁的何昭君，輕聲說道：“予安，到了，下車吧。”說罷，他輕輕將何昭君抱下馬車。
    何昭君穩穩落地，抬眸環顧四周，麵露疑惑地問道：“子臻，這是什麽地方？”
    霍不言目光柔和，牽起她的手，解釋道：“予安，這裏是我姑母養病的地方。姑母多年來一直臥病在床，神智也不太清醒。待會兒進去，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你都別害怕。”
    何昭君輕輕點頭，應道：“好，我知道了。”
    霍不言帶著何昭君走進屋內，隻見崔侯也在其中。霍不言微微欠身，恭敬地喚道：“崔叔父。”
    崔侯轉過身，目光溫和地看著他們，說道：“子臻來了，這位想必就是何娘子吧。”
    何昭君自然是認得崔侯的，她微微屈膝行禮，言辭溫婉：“昭君見過崔侯。”
    崔侯笑著擺了擺手，親切地說道：“不必多禮，以後你跟著子臻一起喚我叔父就行。”
    霍不言關切地問道：“叔父，今日姑母的情況如何？”
    崔侯微微頷首，語氣平和：“還好，今日她安安靜靜的，一直坐在那兒發呆，還去給你阿父上了柱香。”
    霍不言聽聞，目光望向霍君華所在的方向，沉默不語，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何昭君見狀，輕輕上前一步，伸手拉住霍不言的手，用指尖微微用力，無聲地安慰著他。
    崔侯看在眼裏，開口說道：“你們也進去給你阿父上炷香吧。”
    霍不言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們先進去了。”
    何昭君踏入屋內，目光觸及那密密麻麻排列著的牌位，心中猛地一震，一股酸澀之感湧上心頭。這一幕讓她愈發心疼眼前的霍不言，同時也對他滿懷感激。她深知，若不是那日霍不言及時帶人趕到，何家或許早已如同霍家當年一般，遭遇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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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不言牽著何昭君的手，緩緩在牌位前跪下，聲音輕柔而堅定：“阿父，阿母，這是昭君，是我未來的妻子。”
    何昭君微微頷首，眼神誠摯，輕聲說道：“君舅，君姑，我是昭君。請你們放心，日後我定會好好照顧子臻。你們在天有靈，還望庇佑子臻一生平安順遂。”
    霍不言溫柔地看向身旁的何昭君，二人一同莊重地磕了頭。
    從屋內出來後，兩人並肩坐在杏花樹下。微風拂過，花瓣輕輕飄落。霍不言側頭看向何昭君，輕聲問道：“予安，你在想些什麽？”
    何昭君微微歎了口氣，目光中帶著一絲後怕：“子臻，若不是有你，何家恐怕也會落得和霍家當年一樣的下場……”
    霍不言將她輕輕摟入懷中，語氣堅定地說：“不會的，有我在，我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 這一刻，歲月仿佛也變得溫柔起來。
    過了一會兒，淩不疑帶著程少商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淩不疑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霍不言微微挑眉，回應道：“嗯，還以為淩將軍忙著調查假幣之事，抽不出身來呢。”
    淩不疑神色認真地說：“再忙也不能忘了來給舅父上香磕頭，正好也帶少商來見見阿母。你也是帶何娘子來見阿母的吧？”
    霍不言輕輕搖了搖頭：“姑母已經睡下了。”
    淩不疑思索片刻，說道：“既然來了，就留下來一起用晚膳吧。”
    霍不言看向何昭君，眼中帶著一絲笑意，隨後轉頭對淩不疑說道：“這又不是你家，別總把自己當主人，行不行？”
    說罷，他牽起何昭君的手，朝著正廳走去，腳步中透著閑適與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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