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落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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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二十年,秋意正濃,寒水寺的忘憂大師於禪定中圓寂,此訊如石投湖,激起江湖漣漪,尤其是那黃金棺材之謎,更是為這平靜的江湖投下了一顆震撼彈,拉開了一場風雲變幻的序幕。
在遠離塵囂的雪落山莊,蕭楚河獨坐窗欞旁,手捧香茗,目光穿越窗外紛飛的雪花,輕輕歎了口氣,似有萬千思緒隨那嫋嫋茶煙飄散。屋內,小二勤快地擦拭著桌麵,每一抹都透著生活的質樸與堅韌;而掌櫃的,則在櫃台後與周公短暫相會,又被不經意間溜進的冷風喚醒,他揉了揉眼,縮著脖子,雙手環抱於袖中,踱步至蕭楚河身旁。
小二帶著幾分試探:“老板啊,您瞧瞧咱們這雪落山莊,眼瞅著快五年光景了,如今這客房,風吹進來都帶幾分涼意,您說是不是該花點銀子,修繕修繕,也好讓客人住得舒心些,這樣……”
話未說完,蕭楚河已溫和卻堅定地打斷了他。
蕭楚河眼神中閃爍著對美的獨到見解:“你呀,還是不懂。我這蕭瑟之名下的客棧,講究的便是一個‘風雅’二字。你看,咱們背靠青山巍峨,麵朝綠水潺潺,若是房間再添幾分歲月的痕跡,那份頹而不敗,破而不陋,恰恰是旅途之人所追尋的那份獨特韻味。”
掌櫃的聞言,眉頭微蹙,眼中滿是不解。
小二不解問道:“那……那到底是種啥感覺呢?”
正當此時,蕭令宸自後堂悠然走出,恰好聽見這場對話,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決定給這場“辯論”添點料。
蕭令宸打趣道:“自然是路上偶遇荒村野店,那份既蕭條又充滿故事的感覺,讓人心生遐想,不是嗎?”
蕭令宸的話語,如同春風化雨,讓掌櫃的恍然大悟,他點點頭,雖不完全明白,卻也感受到了那份超脫世俗的意境。見蕭令宸加入,掌櫃的找了個借口,笑著退回櫃台,留下一絲溫馨與笑意,繼續守護著這份屬於雪落山莊的獨特風情。
蕭令宸悠然落座於蕭楚河對麵,輕捧起茶杯,細細品味後,目光中帶著幾分戲謔。
蕭令宸笑道:“哥啊,你這一大清早的,又在那給掌櫃的描繪風雅畫卷呢?其實吧,他說得沒錯,這客棧啊,是真該修繕修繕了,再這麽下去,怕是要改掛‘歇業’牌匾咯。”
蕭楚河聞言,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蕭楚河苦笑道:“你這小子,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修客棧的銀子,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如今囊中羞澀,哪來的錢去折騰這些?”
此時,櫃台後的掌櫃與小二正低聲交談,言語間透露出幾分憂慮。
掌櫃的小聲嘀咕:“你說,老板會不會真打算把這客棧給賣了?這大雪紛飛的好幾個月,人影都沒一個,咱們的工錢都快成泡影了。一旦客棧易主,咱倆可就真的是身無分文,無處安身了。”
小二輕聲回應:“哎呀,你也別太悲觀,咱們這小地方,就算想賣,也得有人願意接手才行啊……”
蕭楚河耳畔隱約傳來二人的對話,心中不禁又是一歎,暗自思量:生意如此冷清,或許真的該考慮將客棧出手了。
就在這時,一陣踏雪聲打破了寂靜,一位紅衣少年郎映入眼簾。他衣衫半敞,發絲間似乎還跳躍著一抹火紅,在這銀裝素裹的世界裏顯得格外醒目。
蕭令宸眼睛一亮:“喲,來客人了!”
蕭楚河凝視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明:“你們仔細瞧瞧,他這身紅衣料子可不一般,定是天啟城毓秀坊的珍品。那種料子,價值不菲,除非傾盡家財,否則難以購得。好了,快去迎接貴客。”
言罷,蕭楚河也起身,準備親自招呼這位不同尋常的客人。小二與掌櫃見狀,臉上頓時洋溢起久違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蕭楚河禮貌地拱手:“這位客官,可是想要打尖還是住店?”
然而,雷無桀仿佛未聞其言,徑直走向客桌,那份灑脫與不羈,讓蕭楚河頗感意外,心中不免生出幾分不悅。
蕭令宸見狀,忍俊不禁,上前拍了拍蕭楚河的肩膀:“習慣就好,哈哈,有些人啊,就是這般特立獨行。”
蕭楚河輕輕推開蕭令宸的手,自我安慰:“罷了,為了那可能到手的銀子,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與他計較。看這打扮,定是江湖中名門大派的弟子,出來曆練。這種客人,往往出手闊綽,咱們這次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大賺一筆。”
蕭令宸玩味地一笑:“是嗎?我倒覺得他像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身上恐怕沒帶多少銀兩呢。”
此時,雷無桀已開始點菜,開口便是簡單的陽春麵與老糟燒,讓蕭楚河不禁扶額,心中暗歎自己似乎又要在這位客人身上“翻車”了。
小二見雷無桀猶豫不決,熱心推薦:“客官,您要不要再看看我們的招牌菜?梅花肉、桃花釀,都是店裏一絕!”
雷無桀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饞意:“來一份梅花肉定然是不行的,不如切一塊在陽春麵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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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聞言,語氣略顯冷淡:“一碗陽春麵,一個老糟燒,六個銅板。”心裏暗自盤算,這位客官的消費,怕是連提些生意都算不上。
蕭楚河見狀,失望地搖了搖頭,轉身回到窗邊,繼續他的沉思。蕭令宸則在一旁寬慰道:“哥,別太在意,做生意嘛,圖個樂嗬,咱們也不差那點錢。”
正當雷無桀滿心歡喜地期盼著美食時,大門驟然被一腳猛力踹開。為首的人手提一把大刀,身後眾人皆身形魁梧、體格健壯,一看便知絕非善類,仿若一夥凶神惡煞的土匪。
小二硬著頭皮,壯起膽子前去迎客,卻被對方一把粗暴地推開。他戰戰兢兢地挪到這群人所在的桌前,又被其中一人一把揪住衣領,惡狠狠地威脅道:“拿最好的酒,最貴的肉來!”
蕭楚河見小二嚇得渾身發抖,趕忙推開他,而後鎮定自若地與這群人交涉起來。
蕭楚河:“這幾位客官,本店向來有規矩,需先收錢再上菜。所以各位若要點餐,還請提前說好具體要幾斤酒、幾兩肉,這樣也便於我們準備。”
萬能角色:“你誰呀?”
蕭楚河微微欠身,禮貌地回應道:“在下蕭瑟,乃是這雪落山莊的老板。”
萬能角色:“我沒錢,但是你,一定有錢。”
這群人中的老大,一邊說著,一邊將大刀狠狠指向蕭楚河,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凶戾與惡意。
蕭令宸在一旁目睹此人竟敢拿刀指著自家哥哥,雙眸之中頓時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殺意。
蕭楚河神色坦然,微微搖頭道:“實不相瞞,本店已然一個多月未曾開張了。”言罷,他輕輕推開那指著自己的刀,目光中透著幾分從容。
那土匪頭子卻冷哼一聲:“哼,我不管!就算你沒錢,你身上這件裘皮大衣,怎麽也隻值百十兩銀子。”
蕭楚河聽聞此言,麵色一沉,怒聲道:“胡說!五花馬,千金裘,此乃天啟毓秀芳精心定製之物。光是製作,便耗費三月之久,運輸又花了一月有餘。區區百十兩,連我這袍子的一隻袖子都買不到!”
土匪頭子見他這般言辭,隻覺蕭楚河是在戲耍自己,頓時惱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那桌子瞬間被劈成兩半,他怒吼道:“你小子到底聽沒聽懂我說話!”
蕭楚河看著桌上的碎屑,神色未改,聲音淡淡地道:“二兩銀子,這桌子二兩銀子。”
土匪頭子暴跳如雷:“我說你小子!老子是來打劫的,不是來打尖的!趕緊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最好的肉都給我上來,再把值錢的東西統統交出來!否則,我殺了你的人,燒了你這店!”
一旁的蕭令宸看著自家哥哥這般鎮定自若地與土匪周旋,那副看似一本正經忽悠人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另一邊,正津津有味嗦著麵條的雷無桀,聽聞“打劫”二字,心中陡然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興奮。初涉江湖的少年郎,本就對除強扶弱、拔刀相助之事滿懷憧憬與熱忱,此刻恰似幹柴遇烈火,瞬間被點燃了鬥誌。
雷無桀將麵條一放,猛地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搶劫啊!這我可不能不管!”言罷,他大踏步走到土匪身後,昂首挺胸地站定。
為首的土匪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問道:“你誰呀?”
雷無桀胸膛一挺,朗聲道:“雷無桀!”
那土匪皺了皺眉頭,身旁的匪眾們也開始交頭接耳起來:“雷無桀?沒聽說過呀,雷無桀誰呀……”一時間,議論聲嗡嗡作響。
雷無桀見狀,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爍著自信與憧憬的光芒,大聲說道:“我雷無桀,雖初入江湖,名號暫未遠揚,你們未曾聽聞。但且等著瞧,用不了多久,我的名字必將名震江湖,名揚天下!”說到激動之處,他竟忘情地手舞足蹈起來,結果一個不慎,腦袋重重地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一旁的蕭令宸目睹這一幕,原本強忍的笑意再也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刹那間,土匪們仿若一群惡狼般一擁而上,將雷無桀圍在中央,雙方瞬間扭打成一團。這些土匪皆是野路子出身,招式雜亂無章,毫無章法可言,與雷無桀這等受過正統武學熏陶的少年相比,實力差距立顯。隻見雷無桀身形靈動,如鬼魅穿梭於人群之中,每一次出拳、踢腿都帶著淩厲的風聲,土匪們紛紛被擊飛出去,重重地砸在桌椅板凳之上,一時間店內木屑橫飛,桌椅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雷無桀瞅準時機,使出霹靂子,那獨特的招式與威力讓土匪們瞬間認出,不禁驚訝出聲:“江南霹靂堂!雷門!”
雷無桀聞聽此言,心中湧起一股自豪,當即擺好對戰姿勢,昂首朗聲道:“雷家,雷無桀!”
土匪頭子見狀,怒喝一聲:“都給我上,剁了他!”
然而,此時的土匪們已被雷無桀的氣勢所震懾,心中怯意頓生,雖嘴上應和,但行動卻遲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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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蕭令宸靜靜地看著蕭楚河坐在那裏,不慌不忙地撥弄著算盤,嘴裏還念念有詞,仔細核算著這群土匪一共砸壞了多少桌椅板凳。蕭令宸見狀,不禁微微搖頭,心中暗自腹誹:自家哥哥這愛財的性子,真是任何時候都不吃虧啊。
不多時,這場一邊倒的戰鬥便結束了。雷無桀穩穩地站在原地,氣定神閑,而那些土匪則一個個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或呻吟或掙紮,顯然在這場交鋒中,雷無桀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雷無桀雙手抱胸,得意地笑道:“怎麽樣?現在知道我是誰了,還不快滾!”
土匪們聞言,如蒙大赦,相互攙扶著艱難爬起,轉身便欲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蕭令宸見狀,冷冷開口:“慢著,打砸了店裏這麽多東西就想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便宜你們了?把你們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土匪頭子一聽,麵露遲疑之色,眼神閃躲,顯然是心有不甘,不願輕易掏出錢財。
蕭令宸見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隻見他隨手拿起身旁的茶碟,輕輕一擲,那茶碟仿若長了眼睛一般,精準地擦著土匪頭子的耳朵飛過,而後深深地釘入他身後的門框之中。
蕭令宸麵色平靜,微笑著問道:“現在能不能拿出來了?”
被蕭令宸這一手嚇得魂飛魄散的土匪頭子,趕忙點頭哈腰,連聲應道:“可以可以,快快快,都把身上的錢拿出來!”
身後的小弟們不敢違抗,紛紛在身上摸索起來,不一會兒,便東拚西湊地拿出了三兩銀子。蕭令宸看著他們那副窮酸模樣,便知曉他們身上再也榨不出更多的油水了,於是伸手接過銀子,輕輕掂了掂。
蕭令宸揮了揮手,嫌棄地說道:“好了,快滾吧!”
聽到這話,土匪們仿若聽到仙音一般,不敢有絲毫停留,撒腿就跑,那倉皇逃竄的背影,仿佛身後有索命的殺神在緊緊追趕。
雷無桀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待土匪們跑遠之後,忍不住驚歎出聲:“哇,這位兄弟,你這一招可真厲害!”
蕭令宸微微點頭,謙遜地回應道:“客氣,你的武功也很不錯。”
雷無桀撓撓頭,臉上露出一絲憨笑,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真的嘛……”
此時,蕭楚河緩緩走了過來。雷無桀見狀,隻當蕭楚河是前來誠摯致謝的,心中豪氣頓生,朗聲道:“有道是大恩不言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些本就是分內之事。我還急著趕路,但願日後還有相見之緣。”言罷,便要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劍匣。
蕭楚河卻身形一閃,一把攔住了他,微微挑眉,問道:“大恩不言謝,拔刀相助?”
雷無桀胸脯一挺,大聲說道:“那當然!若不是我拚盡全力攔住那幫惡徒,你們恐怕早已性命不保,這難道不算大恩?”
蕭楚河卻並未領情,而是指了指店內那一片狼藉,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看看我這店,如今跟被洗劫了一番有何分別?”
雷無桀頓時語塞,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尷尬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回應。
蕭楚河見狀,輕啟朱唇,淡淡吐出兩個字:“一百兩。”
雷無桀瞪大了眼睛,急忙擺手道:“我沒錢啊!再說了,我好歹也算救了你們的命,你這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雷無桀話還未說完,蕭楚河便冷冷地打斷了他:“我需要你來救?”
說罷,瀟灑地一甩袖子。刹那間,店中的門窗仿若被無形的力量操控,齊齊關上了。
雷無桀隻覺一股強大的氣勢撲麵而來,心中暗驚,以為遇到了絕世高手,說話都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心虛:“我是真的沒錢,不過我馬上就會有錢的。我要前往一個地方,到了那裏,自然就會有錢財。”
蕭楚河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問道:“什麽地方?”
雷無桀目光堅定,大聲說道:“雪月城!”
蕭楚河心中暗自思忖:“要想拿回我想要的東西,雪月城恰好是我必去之地。我不如就跟著這小子,看他也不像是會欺騙之人,除了武功高強之外,簡直傻得有些可愛。”
想到此處,蕭楚河微微點頭,說道:“可以,你去雪月城,我們得跟你一起去。”
雷無桀爽快應道:“完全沒有問題!”那回答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蕭楚河又補充道:“利息就算你五百兩。”
一旁的蕭令宸微微皺眉,輕聲問道:“哥,你真的想好了嗎?要去雪月城。”
蕭楚河神色篤定,輕輕應了一聲:“嗯。”
蕭令宸微微歎息,繼而說道:“也好,是該去看看了。”
後麵就寫“蕭瑟”和“蕭風”兩個人的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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