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微微挑眉，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你是篤定洛青陽不會輕易取你性命，還是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定能戰勝洛青陽？”
    蕭令宸輕輕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三天之後那場問劍之約，可不止我一人參與其中。”
    無心眼眸一轉，似是猜到了什麽，微微蹙眉道：“你該不會是打算讓我去應戰吧？”
    蕭令宸連忙擺手，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蕭楚河，輕聲說道：“誰說是你了？”
    蕭楚河身形一頓，隨即恍然，目光中閃過一絲明悟：“你是想讓我去參與那場問劍。”
    蕭令宸快步走到蕭楚河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辭懇切道：“哥，你的武功絲毫不比我差，我們兄弟二人若能齊心合力，區區一個洛青陽又算得了什麽？”
    司空千落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皺起眉頭，提出疑問：“可是蕭瑟平日裏不是使棍的嗎？這問劍大會，按規定可得用劍才行啊。”
    蕭令宸笑著解釋道：“我哥的劍法同樣精湛，不容小覷。”
    此時，雷無桀匆匆回來，徑直回到自己房間，然後便緊閉房門，傳出話來，說是要入劍心閉關養劍。
    司空千落站在院子裏，滿臉疑惑地嘟囔著：“這才三天的時間，這劍要怎麽養呢？時間也太緊了吧。”
    蕭楚河看著雷無桀的房間，眼中露出一絲讚許，緩緩說道：“劍心訣的奧義便是以身入劍心，若能閉關成功，出關之時劍心至純至淨，在短時間內便可擁有極強的戰鬥力。以雷無桀那純粹執著的心性，這種修煉方法於他而言，再合適不過了。”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灑在庭院中，無心獨自站在月色下，輕聲喃喃：“三天之後，你或許會輸，對嗎？”
    蕭令宸望向天空，神色堅定地說道：“能贏的人，隻能是我哥。”
    無心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你就真的甘心將這個機會拱手讓給你哥哥？明明你也很優秀，為何不願爭一爭？”
    蕭令宸垂眸，語氣平和卻透著一股決然：“他是我哥哥，我心甘情願成全他，助他一臂之力。”
    無心輕輕歎了口氣，望向遠方，感慨道：“你們倆都是難得的少年英才，無論誰登上那至高之位，都定是百姓之福。人人都稱讚永安王蕭楚河完美承襲了琅琊王的風範與謀略，是最為相像的繼承人。可實則，琅琊王也曾悉心教導過你，在我看來，你才是那個真正骨子裏最像琅琊王的人。你明明如此優秀出眾，卻總是甘願退讓，一心隻為了自己的哥哥著想；你武功高強，卻在關鍵時刻總是心軟。哪怕是麵對白王和赤王那般的對手，你的心中裝的是天下蒼生、普通百姓、摯愛家人、手足兄弟以及生死之交，唯獨沒有你自己。這樣處處為他人著想，日後怕是會活得很累，你可曾後悔過？”
    蕭令宸微微仰頭，望向天空中的明月，輕聲說道：“我相信，哥哥他會成為一個賢明的皇帝，能給天下蒼生帶來太平與安寧。”
    無心聽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隨後，蕭令宸轉身回了房間。而在暗處，蕭楚河悄然走了出來。無心轉頭看向他，輕聲問道：“都聽見了？”
    蕭楚河微微點頭：“聽見了。”
    無心看著蕭楚河，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個弟弟著實重情重義，至真至善，你可千萬別辜負了他這份心意。”
    蕭楚河目光堅定，鄭重地說道：“我知道。”
    三日時光仿若白駒過隙，轉瞬即逝，眼瞅著申時已至，可雷無桀卻依舊閉關未出，蕭楚河當機立斷，不再耽擱，毅然撇下他，徑直朝著千金台趕去。
    彼時，姬雪與葉若依早已在門口佇立等候，瞧見幾人遲遲而來，姬雪那清冷的嗓音率先打破沉寂：“你若再晚來片刻，天怕是都要黑透了。”
    蕭楚河微微挑眉，目光掃向天際，神色從容道：“不至於。”
    葉若依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未見雷無桀的身影，一旁無心會意，含笑道：“雷無桀還在閉關養劍，也不知能否來得及趕上這問劍盛會。”
    蕭令宸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無妨，我先打頭陣便是。”
    葉若依唇角輕揚，露出一抹淺笑：“既然如此，那咱們先進去吧！”
    眾人依言一一落座，現場氣氛被烘托得愈發緊張熱烈。洛青陽看向蕭令宸，眼神中毫無客氣之意，開場便是一套淩厲至極的國殤劍舞。
    刹那間，龍吟之聲震徹四方，浩大磅礴，劍風呼嘯而過，猶如千軍萬馬奔騰，又似萬千壯士齊聲悲歌。那股濃烈的悲戚之意彌漫開來，盡管在場眾人並非初次領略這國殤劍舞的威力，可此刻再度目睹，依舊不由自主地心生淒涼，悲緒湧上心頭。
    蕭令宸不敢怠慢，瞬間拔劍，使出六合天一劍，同時施展裂國劍法中的驚龍鏡，正麵迎戰洛青陽的國殤劍法。
    “裂國劍法，驚龍鏡，果真是皇子之中的翹楚，不凡呐！”謝宣目睹此景，忍不住出聲誇讚。
    他麵上帶著笑意，微微點頭，可心底卻暗自為蕭令宸捏了一把汗。畢竟洛青陽的國殤劍舞一旦聚勢達到巔峰，那威力絕非尋常，蕭令宸想要穩穩接下，怕是難如登天。
    洛青陽一邊舞劍，一邊沉聲道：“不錯，相較上一場，你的功力確有精進，變強了不少。”
    蕭令宸朗笑回應：“洛前輩，歲月不饒人啊，如今這天下，終是我們年輕人的舞台了。”
    兩人你來我往，劍影交錯之間，竟是勢均力敵，一番激戰下來，打了個平手。蕭令宸略微喘息，旋即重新凝聚內力，口中低喝一聲，使出了西楚劍歌中的“問道於天”式。
    洛青陽見狀，連忙格擋還擊，蕭令宸乘勝追擊，緊接著又是一招“大道朝天”。
    兩人這般拆招過招，幾個回合下來，依舊是難分高下，勝負之勢猶如迷霧籠罩，讓人難以捉摸。
    謝宣緊盯著戰局，輕聲感慨：“這兩人實力相當，這般下去，勝負著實難分啊。”
    蕭楚河突然破口大罵：“呔，你這個老匹夫！十幾年不出門當縮頭烏龜，自以為練成了絕世神功，就跑來天啟城找事？這裏的事和你有雞毛關係？你是不是有病？你問劍天啟城，天啟同意了嗎？你砸天啟城的牌匾，我們蕭家人同意了嗎？大理寺在哪兒，還不把他扣起來！”
    謝宣啞笑，倒真把雷無桀那一套學過來了。
    無心咂舌：“這架勢，頗有點像雷無桀。”
    “嗬。”司空千落握著銀月槍的手變緊：“雷無桀教的什麽東西。”
    蕭令宸：“哥，你沒事吧。”
    蕭楚河：“你去一邊待著去。”
    蕭楚河緩了口氣接著罵：“唱什麽悲歌！弄什麽淒涼！你以為就你難受，就你苦悶，就你淒涼，就你天下最慘，你以為你是誰啊，天下間誰活得容易了，一大把年紀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惡心死了！給我滾！還有你那師妹，真不怪小十一說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
    “夠了！”洛青陽喝道。
    蕭楚河：“夠什麽夠，憑什麽你說夠了就夠了，你這老匹夫……”
    蕭楚河搓了搓自己僵持的臉，這罵人的功夫他還真是比不上他哥。
    “我說夠了！”洛青陽惱羞成怒，九歌劈斬而下。
    蕭楚河持劍阻擋，長劍頃刻碎裂，被迫後退數步吐出一口鮮血。
    蕭令宸“哥？”
    蕭令宸一道劍氣揮了過去，然後跑向蕭楚河。
    雷無桀“蕭瑟？”
    雷無桀衝進千金台抵抗洛青陽的劍陣，姬雪、唐蓮、司空千落和無心紛紛加入其中，擋在蕭瑟麵前，誓死一戰。
    蕭令宸扶起蕭瑟，輸送真氣到蕭令宸體內。
    洛青陽皺眉：“你們又是誰？”
    “天啟四守護之東方位，青龍雷無桀。”
    “天啟四守護之南方位，朱雀司空千落。”
    “天啟四守護之西方位，白虎姬雪。”
    “天啟四守護之北方位，玄武唐蓮。”
    無心摸了摸光滑的腦袋，嘴角上揚：“在下無心。”
    蕭令宸斜了他一眼，破壞隊形。
    李凡鬆摸了摸自己的佩劍，有些羨慕：“這氣勢，看得我都想上去了。”
    洛青陽眸中閃過不屑，九歌再次聚勢。
    看著底下五人吃力阻擋，洛青陽不由狂妄，聲音響徹整個天啟：“吾乃絕世劍仙，今日問劍天啟，可有不服？”
    “我不服！”蕭楚河怒吼。
    皇宮之內天劍閣，天斬劍應聲而出，劃破長空，穿過天啟，朝千金台奔來。
    蕭令宸推了蕭楚河一把，讓他接下了天斬劍。
    蕭楚河一躍騰空，冷笑道：“好，既然天選我，那我就應天！”
    蕭令宸站在他身後
    洛青陽一劍揮退五人，冷冷望著蕭楚河：“好一個天斬，那我便做這天地。”
    洛青陽閉上了眼睛，國殤起勢，恍惚之間，但聞四麵八方悲歌突起，天雷震動，趁淒涼悲風。
    “一劍升九霄，見仙人逍遙。”
    蕭楚河也閉上了眼睛。
    二人同時睜眼，隨即揮劍。
    刹那間，悲歌驟停，悲風忽止。
    天地之間忽歸平靜，無聲無息。
    “這，誰贏了？”人群中有人問道。
    “我連劍都沒看清。”
    二樓，謝宣笑了笑：“這天，蕭楚河算是破了。”
    混跡在人群中的姬若風鬆了一口氣。
    無心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一劍揮得他腦袋涼颼颼的。
    蕭楚河以劍抵地，這一劍耗費了他全部真氣，他抬頭望向洛青陽。
    洛青陽靜然而立，神情淡然，全無失敗的沮喪，反有種仙人之韻。
    “這是……神遊？”蘇昌河震驚。
    誰都沒料到蕭楚河這一劍竟然幫洛青陽破了境，對此蕭楚河本人也有些無奈。
    謝宣啞然：“這還真是……”
    雷無桀咽了口口水：“大師兄，你還好嗎？”
    唐蓮搖頭。
    “我還有一劍名禮魂，送你歸西。”洛青陽站在高台之上，忽起絕世劍舞。
    舞畢，一劍絕塵而下！
    無心嘴角含笑，眨眼間出現在蕭楚河身前，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一道金色心鍾罩住自己和蕭楚河。
    般若心鍾攔下洛青陽劍勢，卻也不過三息，心鍾破碎。
    眼見九歌再度向前，一劍一槍橫空攔下，姬雪趁勢一棍挑起，九歌劍被迫回到洛青陽手中。
    洛青陽緩緩開口了：“我以為這會是一場公平的對決。”
    “從你答應蕭羽那一刻，這場對決就不公平了，更何況你不是在對決，這是在殺人。”姬雪道。
    “那又如何？”洛青陽不屑。
    唐蓮皺眉，他感覺眼前的洛青陽好像有些不對。
    “那就打吧！”雷無桀懶得廢話，心劍抬起，真氣聚集。
    “他這狀態，好似入魔？”蕭崇語氣嚴肅。
    蕭令宸：“他要入魔了。”
    蕭令宸淩空而上，這將是他最強的一次，利用六合天一引動天雷，蓄力，洛青陽也不甘示弱。蕭令宸：“淬天。”
    兩道劍氣碰撞，二人都吐了血。
    無雙：“小哥哥。”
    蕭楚河：“十一。”快速跑了過去。
    雷無桀：“蕭風。”
    蕭令宸被他們扶著。
    蕭令宸：“洛青陽，天下第一當真重要嗎？”
    天下第一當真重要嗎？
    重要嗎？
    洛青陽隻覺腦中一片混亂，潛意識順著心裏想法，揮出一劍欲殺明德帝。
    謝宣出手欲攔，卻無奈劍勢飛速，眨眼間飛出千金台，直奔皇宮。
    無心和司空千落扶起蕭令宸，瞥了一眼皇宮方向：“這一劍之勢，可不是能輕易攔下的。”
    “有國師在。”蕭楚河麵色蒼白，強撐著開口回應。
    九歌劍來勢洶洶，斷了黎長青的刀，破了蘭月侯的，直到撞上一道八卦陣型，堪堪停下。
    齊天塵一揮拂塵：“給我回去！”
    九歌劍被原路打回，拂塵轉瞬化成一抹粉末消散，齊天塵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陛下駕崩了，陛下駕崩了。”一內監突然衝出大殿，四處喊叫。
    蘭月侯迅速進殿，隻見華錦急忙施針，難掩慌亂。
    蘭月侯：“陛下當真死了？”
    沐春風伸手去探明德帝鼻息：“沒死沒死。師父你別著急。”
    華錦拔出一根銀針，針體通體烏黑：“中毒？是有人想要陛下死，想要陛下這個時候死，這個人了解我的治療方法，若非陛下心結解開了，加上蕭風在陛下體內注入了不少真氣，否則真的就危險了。”
    “師……師父，別急。”沐清風不由勸道。
    蘭月侯反應過來迅速派人抓住那內監，內監當場服毒自盡，縱使蘭月侯再派人澄清謠言證明明德帝沒死，也沒幾人相信。
    九歌劍原路返回，被清醒過來的洛青陽接住，傳言也隨之而至。
    “陛下駕崩了？”
    “洛青陽真殺了陛下？”
    千金台瞬間議論紛紛。
    洛青陽疑惑，他能感受到他的劍並未殺人，餘光掃過蕭羽之前的地方，心下了然，卻又有些寒心。
    雷無桀看向蕭楚河：“蕭瑟，你聽著了嗎，剛才那人說你父皇駕崩了。”
    蕭楚河怒道：“我聽著了。”
    話音未落，蕭楚河又吐一口鮮血，徹底昏死過去，無心不由瞪了雷無桀一眼。
    蕭令宸被吵得有些煩，看見蕭瑟昏迷心更煩，手中紅光一閃，最開始議論的倆人直接被一劍斷頭，人群一瞬驚慌，又迅速回歸寂靜。
    “造謠陛下死訊者，斬立決。”蕭令宸眸光寒冷，步步走進人群，拔出插地的六合天一：“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混跡在人群中的大理寺卿無奈應聲。
    蕭令宸：“去找黎長青，帶著禁軍穩定天啟，凡遇造謠暴亂者，一律格殺勿論。”
    “是。”
    二樓蕭崇看向無雙：“咱們也走吧！”
    宣妃趁亂出了皇宮，目光掃過地上的兩顆人頭，走向洛青陽：“師兄。”
    蕭令宸：“你想留可以留，雷無桀，背上我哥回府。”
    “我來吧！”無心俯身背起蕭楚河，不再去看宣妃。
    蕭令宸看著雷無桀伸出的手，順勢搭了上去：“那勞煩，你把我背回去吧。”
    “啊？”雷無桀還沒等疑惑，手已經飛速扶住蕭令宸倒下去的身體：“蕭令宸？”
    一行人急忙把蕭楚河和蕭令宸帶回雪落山莊，洛青陽看著宣妃直直望著一個和尚離去的背影不解：“他是誰？”
    宣妃：“我兒子。”
    洛青陽：“……”
    不到一個時辰，天啟四處紛紛爆發戰亂，消息一件件傳至雪落山莊，葉若依不由皺眉。
    姬雪和姬若風在房內救治，他們便站在院外等候，雷無桀疑惑：“赤王蕭羽，白王蕭崇，誰要謀亂？”
    “蕭羽唄。”無心倚在柱上。
    徐管家：“葉姑娘，宮裏來消息了，陛下沒死，隻是中了劇毒，小神醫還在救。”
    “那就好。”葉若依心下一鬆：“現在下令封府，誰也不許進，誰也不許出。”
    “是。”
    蕭令宸先醒了，一天的大戰，讓他突破了神遊玄境，徑直走到蕭楚河身邊。
    姬若風：“你突破了神遊玄境了。”蕭令宸沒有說話，用內力救人。結束後，又出去了。
    蕭令宸卻突然開口：“外麵如何了？”
    “聽說有很多死人圍攻，殺不死。”唐蓮遞來一杯茶：“你好好休息，雪落山莊他們還闖不進來。”
    蕭令宸喝了茶說道：“保護好我哥。”
    在那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原本如狂暴野獸般暴躁的藥人，此刻竟皆安靜地佇立著，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術一般，周遭的空氣仿佛也在這一刻凝固。
    蕭崇手持長劍，靜靜地立在府外。那劍尖處，鮮血緩緩滴落，宛如血珠串成的簾子，在寂靜中散發著絲絲寒意。他微微抬頭，望向空中那一抹神秘的紅色光芒，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輕聲呢喃道：“十一？”
    一旁的齊天塵，原本正欲施展功法消散自身修為，此時動作卻猛地一頓。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緩緩說道：“這氣息……永宸王！”那話語中，夾雜著幾分無奈與感慨。
    蕭羽猛地一揮寬袍，試圖驅散空中那彌漫著的詭異青光。他眉頭緊皺，眼中滿是不解與煩躁，大聲說道：“這什麽玩意兒，他們怎麽都不動了呢？”
    鬼醫夜鴉微微皺眉，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天空中的紅色霞光卻陡然間發生變化。那光芒仿若擁有生命一般，瞬間化為千萬縷細如發絲的光線，如輕柔的雨幕般向下普降。所有靜止的藥人，無論身處何方，皆被這神秘的真氣緊緊纏住。緊接著，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藥人仿若被抽離了生機，化作一陣嫋嫋紅煙，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心敏銳地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當下便想闖入那看似無形卻又存在的屏障之中。然而，空中仿佛突然多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任憑他如何奮力衝撞，都被無情地擋了回去。
    姬若風見狀，不禁驚呼道：“他在用自己的修為來消滅藥人，這小子簡直是不想活了啊！”
    “別不活啊，前輩，您趕緊想想法子呀！”雷無桀此刻也顧不上什麽禮數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緊緊拽住姬若風的衣袖，焦急地催促著。
    而此時的蕭令宸，正全力運轉著自己的內力。每一分內力的調動，都像是從他身體裏硬生生地抽出一絲生機。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但他依然咬牙堅持著，那堅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與無畏。
    隨著藥人的紛紛消散，那些原本隱藏在暗處、企圖鬧事的暗河眾人，此刻便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黎長青全然不顧自己身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手中的刀依舊不停地揮舞著，每一刀都帶著他對敵人的仇恨。在這激烈的拚殺間隙，他的心中還閃過一絲疑惑：這紅光怎麽就不能把對麵這些人也給定住呢？
    另一邊，謝宣成功地尋到了鬼醫夜鴉。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正義的怒火，手中長劍一揮，冷冷地說道：“一身本事非要走邪路！”說罷，手起劍落，斬向夜鴉。
    黑夜仿佛被這一場激戰拉長，時間在緊張與壓抑中緩緩流逝。直至一縷微光頑強地透過厚重的雲層，灑向大地，這場驚心動魄的紛爭，才終於落下帷幕。
    漫天的白雪紛紛揚揚地飄落而下，如同大自然不忍目睹這慘烈的景象，用潔白的雪幕試圖遮蓋住大地上那觸目驚心的血汙慘狀。一時間，天地間一片雪白，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淨化了。
    然而，在這一片潔白之中，蕭令宸卻最終支撐不住，緩緩倒下。他一身衣衫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倒在那冰冷的雪地裏，身下的雪地也被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紅色，宛如一朵盛開在雪中的血色之花。
    隨著蕭令宸的倒下，那道神秘的屏障也隨之破碎。蕭楚河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蕭令宸，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悲痛。他望向匆匆趕來的姬若風，聲音顫抖地喊道：“師父？”
    姬若風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蕭令宸的脈搏，隨後緩緩地搖了搖頭。雷無桀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怎麽也不願意相信，那個總是充滿朝氣、心懷正義的蕭令宸，就這樣離去了。
    蕭楚河輕輕地放下蕭令宸，心中的悲憤如同火山般爆發。他滿腔的怒火盡數化為手中那淩厲的一劍，直直地朝著赤王府蕭羽的方向奔去。
    不料，中途卻被洛青陽攔住。蕭楚河的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寒意，他冷冷地開口道：“宣妃娘娘，蕭羽給你下藥，逼無心就範變成藥人，如今又讓天啟血流成河，逼死小十一，你還要執意護他？”
    宣妃聽聞此言，身形一震，欲言又止。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與悲痛：“蕭令宸死了？”
    洛青陽轉頭看向宣妃，目光中帶著詢問：“蕭羽算計過你？”
    “我去殺了他！”宣妃怒喝一聲，轉身朝著蕭羽的方向追去。
    “師兄。”宣妃一邊喊著，一邊追上氣勢洶洶的洛青陽，試圖勸阻他。
    而蕭楚河則趁著這個機會，足尖輕點，如踏雲般轉瞬超過了洛青陽。此時的他，身上的傷勢早已被蕭令宸徹底治好，身形矯健，速度快如閃電。不過兩息之間，他的身影便已漸漸淡出眾人的視線。
    無心神情淡漠，朝著宣妃微微頷首一禮，隨後身形一閃，躍過洛青陽，朝著蕭楚河的方向追去。
    赤王府外，氣氛緊張得仿佛能擰出水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遇到了蕭羽。蕭羽的麵前，橫著已經身死的蘇昌河，而對麵，則是重傷的蘇暮雨和無雙，以及李凡鬆和飛軒。
    龍邪拔劍擋在蕭羽麵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蕭楚河來勢不善，那股凜冽的殺意，仿佛能穿透空氣，讓人不寒而栗。
    赤王府的護衛們迅速圍攏過來，將眾人團團圍住，個個嚴陣以待，眼神中充滿了警惕與防備。
    蕭羽不甘地冷哼一聲，抬頭看向無心，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試圖做最後的掙紮：“無心，你我才是親兄弟，你為什麽要幫著外人呢？”
    蕭楚河懶得再聽蕭羽的任何辯解，就在宣妃和洛青陽趕到的瞬間，他手中的劍如閃電般刺出，直接貫穿了蕭羽的胸膛。
    蕭羽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蕭楚河，眼神中充滿了固執和不甘。他的身體緩緩倒下，在臨死之前，他看到自己的母親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他的眼神已經逐漸模糊，最終，在一句帶著哭腔的“羽兒”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無雙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震驚。他印象中的蕭楚河，向來沉穩理智，何時如此暴躁過？
    李凡鬆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飛軒悄悄扯住袖子，示意他保持安靜。飛軒大概已然知曉了原因。當初給蕭令宸算過命，說他“是貴人，是所有人的貴人，卻不貴自己”。如今看來，蕭令宸救下了琅琊王，治好了白王，救下了哥哥蕭楚河，拯救了全城的人，可唯獨沒能救得了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