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她不想連累身邊的人遭罪。
    她看著木香，眼神依舊溫和：“沒事了，你們都出去吧。”
    “福晉。”但木香並不放心這一看就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就道，“不如先讓奴才領著人把地上的碎片都收了吧。”
    也好讓兩人再冷靜下來。
    眼看兩人都沒有拒絕，木香趕緊做手勢讓外人的進門，在木香的暗示下，幾人收拾的動作都故意慢了下來，等屋裏的碎片收拾幹淨已經是一炷香之後了。
    在整個過程中不管是清婉還是允祥都一直沒說話，眾人離開後，清婉雖然沒有再提離開的話，卻始終不願意先開口。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直到允祥先沉不住氣：“清婉，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對這件事的反應這麽大。
    宮裏養了這麽多孩子，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公主，這是萬歲爺的恩典。
    萬歲爺沒有女兒，明昭隻要進宮，她這個公主就是名正言順的。
    就算她進宮了，冊封了，但依舊是你我的女兒，她還會叫你額捏，依舊能回府，就像曾經的茉雅奇那樣，你能接受茉雅奇成為萬歲爺的養女，卻不願意明昭成為萬歲爺的養女。”
    “王爺，以前你叫他四哥，現在你叫他萬歲爺，若是能一樣，王爺為什麽對著萬歲爺改了稱呼？
    你忘了嗎？你的倆個妹妹也是公主，她們嫁在蒙古，葬在蒙古，這麽多年你去看過她們嗎？”清婉打斷了允祥的話，
    “你忘了你也曾經內疚，自責過護不住她們，為什麽現在輪到明昭你就可以這麽坦然地替她決定未來。
    你現在是王爺了啊，你知道嗎，我本來以為我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女兒會在某一天就被指婚蒙古諸部，一輩子不得相見。”
    “我本來也以為這麽多年你也已經習慣了，除了公主之外，哪家沒有格格嫁到蒙古，這是她們應該承擔的責任。
    並不會因為明昭是我的女兒，就可以逃避這個責任。”允祥的語氣冷靜的讓清婉覺得曾經和自己一起擔心過茉雅奇的那個胤祥和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同一個人。
    一股巨大的無力席卷全身，她彎下身子仿佛置身於黑暗之中。
    “給阿瑪，額捏請安。”聽到兩個女兒的聲音時，清婉才感覺自己又有了光。
    她抬起頭，還不忘對著兩個孩子笑道：“怎麽過來了？”
    茉雅奇輕拍著明昭的後背示意她過去，也輕笑道：“聽說阿瑪給園子裏設計了一個曲水流觴亭，我實在好奇，一聽阿瑪回來，我就帶著昭昭過來了。”
    明昭走到清婉麵前，軟軟地叫了一聲額捏，清婉整顆心都酸澀不已。
    茉雅奇道：“阿瑪，您帶我去書房看看圖紙吧，”
    允祥知道這是勸架來了，正好他也覺得兩人都需要冷靜一下，就道：“也好，走吧。”
    臨走前，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清婉，清婉卻沒有看他。
    “怎麽沒有帶著昭昭回房？”出去後，允祥帶著茉雅奇緩步朝他的書房走去。
    “阿瑪和額捏是不是吵起來了？”茉雅奇沒有回答允祥的問題，而是直接問。
    清婉和允祥哪怕是爭執也格外地克製，質問卻沒有大喊大叫。
    所以茉雅奇在門外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隻能根據出兩人的臉色猜測兩人是不是吵架了。
    “怎麽會，我和你額捏隻是有些意見相左，說清楚就好了。”允祥聽到茉雅奇這麽問，第一反應是否認。
    茉雅奇點點頭，允祥能看出她並不相信這話，就道：“這是我與你額捏之間的事，你不應過問。
    你如今已經指婚福僧額，沒有該煩心的事了，我和你額捏隻希望你日後的日子無憂。”
    茉雅奇笑了笑，二人已經進了書房，雖然看圖紙隻是茉雅奇找的借口，但允祥還是把圖紙給了茉雅奇。
    茉雅奇也很認真地看，甚至提出了些自己的看法，她認真到允祥以為她真的隻是來看圖紙的。
    很久之後，茉雅奇才道：“我記得阿瑪提起兩個姑姑的時說過隻要兩個姑姑和額捏在一起，阿瑪一定是孤立無援的那一個。
    那額捏和兩個姑姑感情一定很好吧？”
    “嗯。”允祥也懷念起了那個時候，“你兩個姑姑畢竟是公主，其實她們倆不算是很好相處的人，我也很意外她們能和你額捏相處的這麽好。
    但最後......”允祥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她們都是在你額捏麵前離世的。”
    “聽起來那一定是一段很美好的日子。”茉雅奇悠悠道，“汗瑪法膝下眾多公主，可是說到公主，額捏能想到隻有溫恪姑姑和墩恪姑姑吧。
    送親人遠嫁這種事，額捏已經經曆過兩次無奈何，您讓她怎麽再接受第三次呢？阿瑪，額捏她已經失去弘?了。”
    弘?的名字仿佛是這個府裏的禁忌，每個人都刻意避開這個名字，允祥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聽到這個孩子的名字，還是從他另一個孩子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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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裏好像還有些鈍痛，隻是一瞬，他就道：“你溫恪姑姑和墩恪姑姑是公主，你愨靖姑姑也是公主，明昭的以後並不是隻能撫蒙。”
    “那這話阿瑪和額捏說過嗎？”茉雅奇問。
    “沒有，你額捏什麽都聽不進去，這些話，我以為我不用說她也應該能想到的。”允祥想起自己不僅沒有解釋過，甚至還因為生氣說了一堆氣話，讓兩人之間的談話更糟糕。
    今日的事好像從雍正說要讓明昭進宮的那一刻起就超出了允祥的意料，所有的一切都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越走越遠。
    “阿瑪。”茉雅奇的語氣很失落，她也沒有掩飾，“或許是因為額捏隻有我和昭昭兩個女兒，可您的女兒不止我和昭昭啊。所以額捏也沒有把握。”沒有把握讓允祥為了明昭去違抗聖意。
    教她的嬤嬤和她說妻妾，說孩子的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些，她的未婚夫可是和她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表兄，但是嬤嬤說有些事等她成親後遇到再說就晚了。
    可是這一刻她先想到的卻是嬤嬤教她的這些。
    “你放肆。”這句話，讓允祥心神大震，嘴比腦子快。
    茉雅奇心裏暗歎，起身跪在允祥麵前，“女兒今日的話已經壞了規矩，不管阿瑪怎麽罰我，都是應該的，隻是女兒總希望您和額捏之間好好的，不要因為這件事有了齟齬。”
    “這些話是你額捏說過的嗎？”允祥問。
    “阿瑪，您覺得我還有昭昭和大姐姐關係不好嗎？若是額捏有不能服眾的地方，姨娘們早就鬧起來了。”
    允祥張了張嘴，他並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回去吧。”
    茉雅奇向允祥磕了一個頭：“阿瑪，您和額捏都是王府裏的定海針，我和弟弟妹妹們，還有這府上每一個伺候的人都希望你們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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