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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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四哥哦。”甘珠兒湊近允祥的耳朵悄悄地道,“我昨天去看四哥,四哥趴在桌子上,一直在念叨這兩句,我就記下來了。”
    還不解其中深意的甘珠爾隻覺得好聽就記了下來隨口誦讀,卻引的眾人都是心事。
    允祥對跟著甘珠兒的小太監道:“帶七阿哥出去玩吧。”
    “府上這兩年實在是......”允祥沒繼續往下說。
    清婉心裏輕歎,允祥隻怕還要提心吊膽一段時間了,“既說到此,我少不得又要說說弘昑了,王爺去看看他吧,一直不見好。
    我前些日子去宮裏求了太醫,可你也知道,太醫治病求的是穩,不敢下重藥,這一拖就是一個月不好,特別是咳疾,越發嚴重了。”
    允祥垂著頭,轉動著手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才道:“你隨我去吧。”
    對於允祥的提議,清婉沒有拒絕,自打弘昑生病後,她也常去看望弘昑,她雖不懂醫,但弘昑脈案裏的痰紅未減,她卻是懂的,而太醫開的藥方也多是養陰定喘湯這樣藥味平和的藥劑,弘昑大約是病入膏肓了。
    以她的身份,說起來,或許有人不信,但她是真心盼著弘昑能好起來。
    一路走去,兩人都在出神,沒有說話。
    到時,烏蘇氏已經在門外迎兩人,對於允祥的到來,弘昑很是高興,哪怕因為生病,他已經很累了,但還是強撐精神和允祥說話,眼裏全是對父親的孺慕。
    允祥隻好道:“我這幾日都會來看你,你先休息。”
    對此,弘昑雖然聽話的在床上躺平,但依舊和允祥說著話。
    清婉心軟,起身時壓住了想起身讓弘昑休息的允祥的肩膀,讓他依舊坐著:“六阿哥既然不累,王爺就多和他說說話,我讓膳房把王爺今日的份例送過來,再做幾道你們都愛吃的,王爺今日陪六阿哥用膳。”
    允祥考慮到弘昑的精力不足,本想離開,這樣弘昑才好休息,眼見弘昑不舍,又聽清婉這麽說,就對弘昑道:“你先休息,我今日不走,等你睡醒了,咱們一起用膳。”
    弘昑這才安心睡去,允祥起身翻著弘昑的課業和他抄錄的怡府藏書目錄。
    烏蘇氏送著清婉出來,卻在出門後就哭出了聲,“福晉,太醫雖未明說,可我也知道弘昑的病隻怕要看天意了。
    我就這麽這一個孩子,他才十四,馬上就該娶妻了,老天爺怎麽就那麽狠心,要讓我們母子天人相隔。”
    清婉扶著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同樣心痛難耐,她的弘?和弘昑同年所生,可弘?卻已經長眠數年了。
    她輕拍著烏蘇氏,權當安慰,把人扶起來,“我知你心裏難受,可弘昑本來就生著病,你這樣他定然會想多,反而不利於養病。
    我已經叫了人去了普覺寺替他布施祈福,今日他高興,你和王爺陪他說說話,興許哪天就好了。”
    這話清婉勸的也沒底氣,烏蘇氏隻顧著哭,倒像要把這陣子的慌亂委屈都哭出來。
    清婉和身邊的人壓低聲音勸了又勸,她才止住哭,清婉拿帕子替她擦幹眼淚,這才抽出身離開。
    不知怎的,她雙腿發軟,在回去的遊廊上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一直到被風吹的麵皮發疼,才被木香喚著起身回去。
    走到空地處,她仰著頭看著陰沉的天空,道:“不是說這府邸賞賜下來的時候,還特地讓人看過嗎,怎麽這府裏的孩子們,還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了呢。”
    木香嚇的直來捂她的嘴:“主子,這話可不能說。”
    清婉點點頭:“回去吧。”
    弘昑到底沒能熬過去,報到清婉跟前時,清婉把懷中的永喜塞到乳娘懷裏,就急急忙忙地趕過去,“讓人趕緊去叫王爺回來,照顧好王爺,別叫他在路上出了事。”
    清婉到時,哈達已經領著人將之前備好的東西收拾出來,離得近的晚棠等人已經到了。
    烏蘇氏因為傷心過度早已經哭暈死過去,正被人想辦法灌參湯。
    清婉眼見一切井然有序,熟悉的畫麵浮現眼前,鈍痛再次襲來,她清了清喑啞的嗓子對晚棠等人道:“你們照顧好她,也勸著點,我去外麵等管事們回話。”
    她近乎逃離的腳步還是讓人看了出來,芙靈抹著眼淚,抽噎著道:“這叫什麽事啊,怎麽一個個的......每次府裏才剛好一點就又出事。”
    允祥是叫人攙著回來的,他唇色蒼白,清婉忍不住叫了一聲“允祥。”
    允祥抓著她的手腕,嘴裏不住地重複“我去看看他,去看看他。”
    清婉看著他仿佛又佝僂了些的身軀,道:“去叫易洪周來候著。”
    易洪周是去年地方為了給允祥治病薦上來的大夫,為了方便跟著允祥,雍正還給他封了戶部主事。
    弘昑的喪儀隨了他的兄長,也是以貝勒禮葬,清婉麻木的看著地上跪著披麻戴孝的人,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哭的動容又熟練。
    弘昑之事後,允祥又大病了一場,兩年間,失去兩個已經長成又相處時間較長的阿哥,對允祥而言是一場巨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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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次壓抑後的痛處在此刻釋放出來 ,讓允祥這一次的病症比往次更甚。
    清婉照顧下來,也覺得身體有些吃不消。
    再一次趴在床邊睡著醒來的時候,允祥已經沒在床上,她拉了拉身上的許是由允祥披上的鬥篷,揚聲道:“來人。”
    進門的是沉香:“福晉,您醒了。”
    “王爺呢?”
    “王爺去了佛堂。”
    “佛堂?”除了那次去找清婉之外,允祥從未去過佛堂,“我去看看。”
    她剛起身,腳步還有些虛浮,差點絆倒在門欄上,歇了一會才獨自去了佛堂。
    推開門,屋內依舊整潔,不似她上次,砸了這屋內能砸的所有東西。
    她依舊在佛前站立良久,才點香插入香爐,又什麽都沒求。
    “清婉,”她聽到允祥問,“你在拈香朝拜的時候在求什麽?”
    “弘暾重病的時候,我在佛前求過弘暾好轉,許是因我並不誠心,所以佛不願應我所想,後來再未求過。
    若非那時為祂鍍了金身,我力氣不夠,那日我應是要連祂一道砸了。”
    允祥笑了一聲,“我進來時,也在想我該求什麽,但站在佛前,卻又不知該求什麽了。”
    清婉走到他身邊,允祥將頭靠在清婉懷中,鼻中是熟悉的馨香,允祥越抱越緊,隻有這樣才能得一分安寧。
    清婉出神地想到,上一次允祥這麽脆弱應是意安和意歡相繼離世而他又失寵於康熙的時候。
    所以她溫和地道:“王爺,就當是為了孩子們,你哭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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