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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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頌年消息源很廣泛,不到一天的時間便查了出來。
    其實並不難猜。
    畢竟能欺負了江月,她還不願意告狀的人實在沒有幾個。
    她親緣薄,母親吳敏敏待她實在一般,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
    生理學父親江肇更是不堪為人,年輕時在外勾三搭四,拋妻棄女,後來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反而讓債主去吳敏敏那邊逼問要錢。
    倒是弟弟還算像樣,矮子裏拔高個,沒什麽能力,但為了姐姐能跟著他一路,也算是有那麽幾分姐弟情誼。
    那天保鏢其實看到他了,但周頌年沒讓人去攔。
    那畢竟是江月的家人,他是對他們有些看不上,但江月很重視他們,所以周頌年也樂意在吳敏敏跟江奉麵前裝出大方女婿,溫和姐夫的模樣。
    反正他們也不敢蹬鼻子上臉。
    但江肇敢。
    周頌年冷笑,他是幫著把江家那些外債給還了,但那是因為江月膽子小,追債人半夜在門口砸門潑豬血,她害怕,她來找他,他沒理由不幫。
    吳敏敏對他千恩萬謝,那是江月的媽媽,江月即便嘴上不說,但她是個孝順孩子。
    周頌年自然也會在吳敏敏麵前做出一副極有風度的溫和模樣,偶爾甩個幾萬元的紅包,順便讓助理按著日子買些瓜果花籃生鮮往江家送。
    ——這些好處,是要補貼到月月身上的。
    但江肇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動手打她。
    周頌年隻好約他出來“談一談”。
    江肇自然不會老實,不過手被保鏢們折斷了一隻後就不敢嚷嚷了。
    恰好是打過江月的右手。
    時代變了。
    周頌年不能隨意把江肇裝水泥罐裏往海中心丟,那很不文明,會造成海洋汙染。
    他是生意人,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過於可怖,他很文明。
    所以周頌年文明講理地恐嚇了江肇一番。
    江肇也很懂“禮貌”,差點沒給他跪下磕三個響頭。
    隻是嘴上還有些硬。
    沒辦法,周頌年最近在江月身上花的錢確實有些多了,光是江月本人知道的數額就有三十多萬,恨不得每一句信息後麵都跟著一個五千元以上的轉賬。
    跟動輒花費百億千億的霸總文學不同,現實中的錢是很值錢的。
    某些高幹大佬包女人也就五萬一個月,最多再送幾個包,給個一兩張購物卡。
    明星網紅或者知名模特則是另算。
    畢竟找這類的女伴男性主要需求是麵子,既然要麵子,那就得為對方的名氣付出些溢價。
    周頌年不玩女人,但他知道規矩。
    就像狼生來就知道要吃羊。
    而他天生就是牧羊人,狼是他手底下的犬,其餘的是被圈養著的羔羊,他會給羔羊們提供一些在限定範圍內的“草料”,作為犒勞它們努力的獎賞。
    江肇眼高手低,沒什麽自知之明,右手手臂剛被保鏢無麻藥原地接骨了一次,卻還是梗著脖子,硬著頭皮說。
    “小月到底還是我的女兒。”
    江肇瞄了眼周頌年。
    周頌年似笑非笑,隻朝他微微頷首,意思很明顯:‘你接著說。’
    江肇瑟瑟發抖,話卡在喉嚨裏,想吞回去,卻也不敢,隻得硬著頭皮往下說:
    “打斷骨頭連著筋,她到底是我生的,您就是再霸道,也不能讓她不認我。”
    周頌年麵上那抹笑意更深了,透著幾絲嘲諷:“她不是你的女兒。”
    她是他的。
    “最起碼從現在開始不是了。”
    周頌年連威脅警告都說得很有風度,語氣聽上去十分平和。
    好像他現在不是帶著一群保鏢威脅小情人麻煩的父親,而是在高級餐廳用餐,順便給身邊的服務人員打賞一筆小費。
    “以後不要去糾纏她,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對她動手。”
    周頌年想了想,還是選擇了用比較直白的語言,畢竟太過文明的措辭,會讓江肇這種市井潑皮以為這件事還有讓他犯賤的餘地。
    所以他淺笑著說:“我就把你脖子上頂著的那顆東西擰下來。”
    江肇最終被好好地送回了家,臨走前驚恐的表情以及那一串濕漉漉的腳印讓人印象深刻。
    這輩子他估計再也不敢動江月半根頭發。
    周頌年沒讓人送他去醫院,他的錢可不能花在這種人身上。
    可惜江月的母親對丈夫留情太深,江肇出了事,肯定要牽連到他的月月。
    周頌年難得感覺自己受到了束縛,江月不算他的軟肋,但因為她而感到被束縛。
    這件事他也沒什麽解決辦法。
    或者說……
    他樂在其中。
    ……………………………………………………………………
    到了夜晚,他飄零的、可憐的小月亮便撲到他懷裏。
    她枕著他的胸肋,聽他的心跳,咚、咚、咚、連帶著她的也一起跟著跳了。
    周頌年摸了摸她的發,江月便抬起頭,仰視著他,看他猶如看她的救世主。
    她說:“我永遠不要離開你。”
    是來自菟絲子的詛咒,絲絲縷縷,活要纏死了他。
    周頌年那時候答了什麽?
    他好像……
    他好像跟她說……
    周頌年撫摸著她的側臉,沒有摸到淚水,他鬆了口氣。
    她總是有些愛哭,海綿似的小姑娘,擠一擠,淚便汪出來了,淋淋漓漓的,像一場延綿不絕的春雨。
    周頌年看她的神情,總是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或者像雄獅俯視著領地內的一隻把它尾巴末端毛球當做逗貓棒的愚蠢幼貓,好似她的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
    他那時候總是這樣,他現在也總是這樣,她對他來說確實太小了,不是年齡上的幼小,他們其實隻差了五歲。
    是思想上的稚嫩。
    她太幼稚了,猶如初生的羔羊,毛茸茸從雛鳥,蹣跚學步的幼貓,稚嫩到令人生出居高臨下的憐憫。
    “月月,我不是你的救世主。”
    他遲早會離開她。
    那樣對她似乎有些殘忍,但周頌年到底是個無情的人。
    “沒有人會永遠不離開另一個人,月月,分離是注定的事情。”
    分離是注定的事情。
    於是夢境開始扭曲,逆轉,他的月月那張小而蒼白的鵝蛋臉支離破碎。
    時間收束讓周圍的一切猶如萬花筒,顏色豔麗紛呈,形狀扭曲,宛若盜夢空間。
    周頌年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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