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昊不願意死心。
    “妹妹，你真結婚了？你看著很年輕啊！”
    多半是出門在外為了保護自己，瞎說的！
    祝佳音靦腆一笑，“結婚一年多了，真結了。要不也不會來這邊。”
    也是。
    既然祝佳音是在附近教書，那多半是跟著丈夫一起來的，學校老師除了幾個老教師的退休返聘和外地調動，年輕老師都是從家屬裏招的。
    黃小昊自己也有親戚在學校教書，對這點還算了解。
    “關老師，你是來複印試卷？”
    “對，但是我想做成小冊子，不知道方不方便。”
    要排版確實就比單純的印刷工作要麻煩一點，黃小昊有點猶豫。
    祝佳音那張精致姣好的臉上掛上祈求，“黃哥，班裏學生還等著用呢，你就幫我個忙。”
    一邊說，一邊拿出包裏買好的煙遞過去。
    進來之前祝佳音買了幾包煙，想著來辦事總要送點東西出去，伸手不打笑臉人。
    馬哥送她回來，也是要還人情的。
    就算沒有這包煙，看著祝佳音那張泛著春情的臉，和那雙似乎有話說的大眼睛，黃小昊一下就腿軟了，什麽重話都說不出口。
    “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你要多少？”
    祝佳音盤算了一下手裏的趣味題目，“先來一百份吧。”
    黃小昊有些好奇，“你們學校有這麽多人？”
    “那倒不是，之前三中那邊也說想要我們這邊的試卷回去看看，我就想多印點，這次用不完，下一年新年級上來了也能用。”
    一百份倒是也不算多，黃小昊想了想就答應了下來，收了三十塊定金，訂好了來取的時間。
    祝佳音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賣趣味題注定不會太長久，這種東西不是消耗品，隻要有一份了，一個學校就都有了。
    這年頭的人還是更習慣於手抄。
    更何況學校就那麽幾所，就算是她能源源不斷想出來新題目，也始終收入有限。
    除非能把這條路子擴大。
    祝佳音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關貞貞，但關貞貞的生意太忙，平時找不到人不說，大概也不會在乎這點小生意。
    看來她還需要一個合夥人。
    賣趣味題冊子的銷路受限，還是要找別的路子賺錢。
    祝佳音出了工廠後買了五斤牛腱子，又買了五斤牛大骨和五斤牛油，買好了做醬香牛肉的料，又買了一毛錢的麵條，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了馬哥的車。
    馬哥後備箱裏都是木料，看著像是要做什麽家具。
    祝佳音顯示遞過去自己買的煙，大方爽朗道：“不知道你愛抽什麽，就隨便買了一個，哥別嫌棄！”
    買包煙的錢，可比坐車的錢多多了。
    馬哥不願意收，“你說你，這麽客氣幹什麽？我載你又不是圖一包煙。”
    祝佳音笑道：“你要是不願意收，以後我都不敢麻煩周老師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馬哥也沒推辭，笑道：“好嘛！下回我要是出來，還帶你。”
    祝佳音幹脆就開口道：“下周五能行嗎？我在印刷廠給孩子們印了點試卷，到時候來取一下。”
    “行！那就下周五，我家最近在做家具，正好下周也該買新木料了。”
    祝佳音有點好奇，“你和周老師還會做家具？”
    馬哥笑了笑，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將車子開到馬路上，“以前不會，但是那幾年我和你周姐就被放在林場，這不是就會了？”
    下鄉那幾年住在林場，可不是要什麽東西都要自己做？
    後來日子好了點，又被安排去了廠裏，硬生生學會了做家具。
    祝佳音有些好奇，“那你們倆這是提前回來了？”
    馬哥點點頭，點了支煙，“我家裏人登報斷絕關係了，正好我下去前是做芯片工作的，當時研究關口上缺人，又悄悄把我掉了回去。”
    “我的檔案現在還在那邊林場，人倒是過來了。”
    馬哥說話間有些滄桑，臉上都是蒼白又無力的笑容。
    祝佳音的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馬哥，你認識關青雲嗎？”
    聽到這個名字，馬哥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瞬空白，隨之點點頭，“林場見過，但是聽說她沒挺住。要是她能撐著，這兩年一線研究缺人，說不準也讓她悄悄回去了。”
    祝佳音沒說話。
    窗外的風景飛快倒退，祝佳音的心也被揪著。
    能看出來馬哥現在蒼老了很多，周老師也一樣，眼神裏的光全然熄滅，隻有上次聽她說未來的曙光會到來的時候才有了幾分神采。
    對於馬哥來說，現在的日子都是偷來的。
    剛回來那時候，他腦海都是在林場工作改造的生活，那些人不允許他休息，不允許他吃飯，一家人都住在一個草棚裏，在萬念俱灰的時候，上麵悄悄來人接走了他們一家。
    好在國家還需要他，國家沒有放棄他們！
    祝佳音跟著開口道：“會好起來的，很快了。”
    馬哥笑了笑，沒接話。
    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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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家屬院，馬哥幫祝佳音把買的東西提上樓，“別送了，我抽了你的煙總要幹點事，走了！”
    “謝謝馬哥。”
    送走了馬哥，幾個孩子還沒放學回來，胥方也不在家。
    祝佳音擼起袖子到廚房，將牛骨上的肉全都剔下來，骨頭放在大鍋裏燉上。
    再將幾近牛肉的血水浸泡出來，直接用醬油和生薑潮水，撇開浮沫以後將牛肉和燉料扔進了高壓鍋，再放了甜麵醬和腐乳，鍋裏一上汽，整個廚房都是醬香牛肉的味道。
    老式的高壓鍋祝佳音用著有些害怕，滋滋的聲音總讓人心裏發出。
    上汽後就幹脆站在廚房門口守著，等一個小時後才去關火。
    氣一放走，鍋蓋開了，走到家屬院門口就能聞到樓裏的香味，接回來孩子的胥方加緊了腳步，趕緊上了樓。
    一回來就看到廚房裏剛切成薄片的醬香牛肉，香的讓人流口水！
    祝佳音用燉好的牛骨湯燙了麵條，一人煎一個雞蛋，放了兩三片牛肉上去，加上了一大筷子青菜葉子。
    每個人分到一大碗麵條，屋裏一時間都是低頭吃麵的聲音。
    胥方恨不得把舌頭都咽下去，“你做飯怎麽這麽好吃！我是做不出來這個味！”
    祝佳音一口氣做了五斤牛肉，就是想著多吃幾頓，鹵汁也可以放起來下次用。
    就是家裏沒有冰箱，到底不能存放太久。
    胥方吃了一口麵，“對了，胥圓讓她男人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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