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校長語氣有些惆悵。
    吳春華看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站在旁邊沒說話，“我出去買點菜，家裏確實沒什麽吃的了。”
    “別買了，我看剛才那兩個孩子送了吃的過來，你把家裏剩下的幾個雞蛋給他們送過去，我們也不能白吃白喝別人送的東西。”
    蒲校長這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情。
    吳春華知道他的脾氣，答應了下來，“我知道。學校的事情你也別太擔心了，就算是辦不下去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那不也是好事嗎？”
    蒲校長現在身上好幾項基礎病，基本每周都要跑一趟醫院複查，家裏的藥罐子都有好幾個。
    聽了愛人說的話，蒲校長掩蓋自己失落沮喪的神情。
    聲音放得很輕很緩，就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還在談朋友的時候一樣溫柔。
    “聽你的。”
    第二天，周一早上上的紅旗在操場上飄搖，學生們背著小書包有條不紊地進了校園。
    何春敏穿著花裏胡哨的衣服進了辦公室。
    她長得又矮又黑，穿大黃色的衣服顯得更加黑，不知道怎麽想的，偏偏又選了一件棉黃色的上衣，下麵配了一條紅色的褲子。
    祝佳音抬頭看了一眼，趕緊低頭，生怕自己突然笑出聲。
    “周老師，中午咱去吃西紅柿炒雞蛋？”
    她一邊說一邊擠眼睛，周老師也看到了何春敏，差點沒噴出來！
    這是個什麽打扮方式？原本是覺得看著有點奇怪，祝佳音一說西紅柿炒蛋，周老師也總覺得何春敏現在就像一盤行走的菜……
    看著讓人怪餓的。
    祝老師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這西紅柿炒蛋看的是誘人哈。”
    祝佳音低頭笑了笑。
    她們兩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不斷傳出來悅耳的笑聲，落在何春敏耳朵裏就格外刺耳。
    何春敏看了一眼祝佳音。
    上次在辦公室，祝佳音穿了一身黃色的波點襯衫，下麵穿了一條紅色的百褶裙，踩了一雙黑色的小皮鞋，一走進來不知道多少人看著了眼睛。
    何春敏當時就有些難受。
    不就是穿衣服嗎，黃配紅的，這誰不會？同樣的衣服怎麽就她祝佳音穿在身上以後有這麽多人誇？
    那時候還陰陽怪氣了幾句。
    沒想到這周自己就穿了一個顏色的衣服來，偏偏不是那麽回事！
    何春敏還特意走到了祝佳音這邊的工位轉了一圈，“祝老師，你會打扮，你看我這身衣服怎麽樣？”
    祝佳音含蓄道：“挺有創意的，很會創新。”
    大紅色的褲子，就算是祝佳音也不知道該怎麽搭配才能不出錯，何春敏還……挺有創造力的。
    何春敏聽出來祝佳音不是想誇自己，冷笑一聲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剛低頭寫了幾句教案，祝佳音手邊的教案本裏就落出來幾張紙條。
    上麵寫著一些不堪入目的話，大多數都是約祝佳音晚上在小樹林見麵的。
    學校附近的小樹林見麵能有什麽好事？
    眾所周知，這附近確實有一些村子裏的中年婦女會在小樹林裏做生意。
    祝佳音將自己手邊的所有東西都檢查了一遍，一共找出來了二十幾張紙條，紙條上麵還有的寫著辦公室老師的名字。
    祝佳音：“……”
    寫男老師的名字就算了，怎麽連周老師的都有？
    祝佳音不動聲色地拿起一張紙條遞給旁邊的周老師。
    周老師一開始以為是她要和自己探討什麽題目，一本正經的戴上眼鏡，看清楚了紙條上的字後瞪大了眼睛！
    “這是？這是什麽東西？這怎麽還寫著我的名字？”
    祝佳音壓低聲音，“這兩天我聽見有人造謠，說我能坐在辦公室裏都是托了各位老師的關係，沒想到還有周老師的關係？”
    周老師哭笑不得。
    她一個女人，就算是每次看到祝佳音精致的臉傲人的身材會覺得欣賞，那也不可能真的做點什麽！
    更別說辦公室裏其他的老師了，他們辦公室的男老師基本都有家庭不說，都是老實本分的好男人。
    祝佳音指了指走廊，提高了音量，“我出去上個廁所。”
    周老師馬上聽懂了，“我和你一起去。”
    學校的廁所在操場的另一邊，是一棟單獨的小樓。
    祝佳音跟著周老師走在操場上，“如你所見，基本上我們辦公室說的老師都跟我有這方麵的關係。而且還有一些學生和學生家長也是我的客人。”
    周老師嘴裏都可以塞雞蛋了！
    先不說這些事情絕對是假的，他們還不明白祝佳音是什麽為人？
    就是說祝佳音自己家裏擺著一個大帥哥不要，出來和那些地中海禿頭不清不楚，圖什麽？
    更別說居然還有學生和學生家長的事！
    最讓周老師覺得震驚的，還是祝佳音冷靜的態度。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情不都尋死覓活，早就鬧得不可開交了？
    祝佳音還能耐著性子出來商量，就好像這些事情不是她自己身上發生的一樣！
    “這！這件事是有備而來啊！”
    祝佳音點點頭，“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牽扯到學生。要是真的鬧成那樣，性質就不一樣了。”
    “但是你也知道，就連你都能成為我的客人，誰知道我暗地裏還有多少生意？”
    周老師聲音有些沙啞。
    “你說得對。”
    “這不隻是對我個人的抹黑，也是對我們整個學校的傷害和侮辱！”
    祝佳音認真道：“我還年輕，就算不能教書也沒關係，哪條路不是走？我之前在國營商店做售貨員，工資可比現在高多了！沒必要非要把著這個工作不放。”
    “但是這是對集體的侮辱！這要讓我們其他老師怎麽抬頭做人？其他人知道這種事，怎麽還敢把孩子放心送來？”
    周老師被她的情緒感染，也跟著義憤填膺！
    “你說得對！”
    多好的年輕人，甚至能將自己的前途放在腦後，滿腦子都是集體的榮辱和利益！
    這樣好的人卻被傷害侮辱，那和前幾年的那些事情又有什麽區別？
    怒火湧上心頭，周老師握緊拳頭，拉著祝佳音的手大步回到辦公室。
    一進入辦公室，周老師就關上門。
    “各位，我們之中恐怕出了一隻老鼠，是不是能繼續除四害，還要看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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