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不歡迎外頭來的人，你們趕緊出去！”
    門衛大爺說什麽都不讓他們進公社，一個勁兒趕人。
    祝佳音和周老師說了好幾次，門衛大爺就是不樂意放人。
    祝佳音隻好開口道：“我們是裏找龔老師的，你叫她出來，我們就走，好吧？”
    大爺顯然認識龔老師。
    作為公社現在高中那邊唯一的老師，大爺還是有印象的，但聞言還是搖搖頭，“人不在公社裏，一大早就出門了，你們等著吧。”
    人不在公社裏，大爺也不知道龔老師去了哪，祝佳音和周老師對這邊的地形地貌都不熟悉，也不能去找人。
    但也不能就在門口這麽站著吧？
    好在公社門口一個學生背著書包路過，看到門口站著的祝佳音和周老師，略微遲疑道：“祝老師？”
    祝佳音一看，是運動會的時候見過的李偉帥。
    “李偉帥，我們來找龔老師，你見到她人了嗎？”
    李偉帥慢慢搖頭，又點點頭，“早上李偉好他老漢不讓他念書了，龔老師去看看什麽情況，現在還沒回來，你們跟我進來吧。”
    “我們公社平時不接待外人，大爺不認識的人都不會放進來，你們跟著我進來就行。”
    李偉帥探頭進門衛亭，“大爺，這是鎮上高中的老師，來我們這交流的，我認識她們。”
    “真是老師啊？這咋還有老師願意來我們這窮鄉僻壤？”
    也不怪大爺想不通。
    這邊太窮，比下江口那邊還要貧窮，公社裏所有的學生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個，大爺想不明白怎麽會有老師願意來。
    祝佳音解釋道：“上次運動會見了龔老師，答應她給她帶點試卷來，順帶帶點吃的來看看孩子們。”
    李偉帥也看到祝佳音他們提著的東西，咽了咽口水，卻下意識道：“這些東西可以賣很多錢。”
    在他們這裏，就算是有機會得到這些東西，也是會賣錢的，根本不會自己拿著吃。
    祝佳音和周老師對看一眼，幹脆開口道：“要不你告訴我們李偉好住在哪裏，我們去找龔老師？”
    李偉帥搖搖頭，“他住在山上，你倆上不去，那邊是懸崖，要爬鐵索。”
    還要爬鐵索才能上去？
    祝佳音和周老師走走山路還行，真要爬鐵索確實隻能望而卻步，跟著李偉帥進了公社。
    公社裏的環境更差，黃土壘起來的牆壁，上麵掛著一麵黑板，粉筆成了一段一段的，三套完全不一樣的課桌擺在屋子裏，後麵是一張斷了腿又拿了個東西墊起來的桌子。
    李偉帥把書包一放，“那是龔老師的辦公桌，我們這條件不好，她和我們一起上課。”
    反正他們也就龔老師這一個老師，在哪辦公都一樣了。
    房簷上滴答落著雨，前幾天下了雨，上麵衝垮了一個牆角，還沒人來修。
    李偉帥把自己的凳子放在桌子上，三兩步爬上去，開始修正屋簷，“都是我們自己修的，沒人管。”
    祝佳音連忙上去扶著書桌和凳子，“你小心點。”
    李偉帥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確認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女老師確實是在關心他，才靦腆地笑了笑，很快修好房頂跳下來，也沒讓祝佳音扶。
    等了半個小時，龔老師總算是回來了，李偉帥期待地看過去，卻隻看到龔老師一個人，身後1空空如也，沒有人。
    李偉帥頓時沮喪了。
    龔老師看到祝佳音和周老師，臉上也都是喜色，“沒想到你們真來了，就是不湊巧，我們這的學生又少了。”
    祝佳音開口詢問道：“李偉好家裏為什麽不讓他繼續念了？”
    “說是上學沒有用處，李偉好現在認字就不錯了，家裏沒人種地，他們需要李偉好種地去，喊不回來啊！就連男娃都不讓上學，別說家裏的女娃了！”
    祝佳音和周老師也跟著沉默。
    這個年代不上學實在是太正常。
    甚至這些學生還念了幾年高中，已經算是高學曆，家裏現在才喊回去務農，多半也是實在缺人，沒辦法了。
    祝佳音記得李偉好，是個聰明精幹的孩子，以後時代發展起來隻要抓住機會，也能過得不錯。
    祝佳音看著帶來的東西，“你拿去分給孩子們，要是家裏辛苦，賣了換錢也行，資料我們都給你帶來了。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們學校那邊下周重新上課，要是你這邊有孩子願意上學，可以上我們那去。”
    龔老師看著那些東西，眼圈一紅，“你們也辛苦了，這些東西我會拿去給學生們的！”
    走出公社，祝佳音坐在周老師的自行車後麵，兩人抓緊時間回去，一路上說起來公社的事情。
    “我看龔老師也堅持不了多久，要不然讓她上我們學校去教書？正好何春敏走了，我們缺個教語文的。”
    周老師也心動，“龔老師能願意嗎？剛才我就想到了這點，又擔心龔老師自己不能願意。”
    “回去和蒲校長商量一下再說。”
    這件事也不是祝佳音能決定的，但龔老師明顯是個為學生著想的好老師。
    上麵的通知已經下來，附中不用和任何學校合並，暗無天日讓人喘不過氣的那些日子總算結束了！
    要是龔老師能願意過去教書，以後起碼不用再為了學生不上課擔心。
    祝佳音前腳到家，後腳胥方就來敲門，壓著笑道：“佳音，我跟你說，小愛和小昊還真是般配，上次兩人沒打招呼，都來我們家吃飯，結果倆人都買了四個蘋果一袋餅幹，一模一樣！”
    看胥方的樣子，對黃小昊應該還挺滿意的。
    祝佳音就想到在醫院看到的事情，想了想還是和胥方交了個底，“彭文倩的孩子，是不是小昊的不好說，但她現在既然說是小昊的，以後恐怕會鬧。”
    胥方臉上寫著困惑。
    “哪能這麽不要臉？她肚裏的崽子爹是誰還能隨便說呐？”
    看胥方這樣子，倒是比祝佳音還相信黃小昊，祝佳音驚訝道：“萬一真是呢？”
    “那不可能，黃小昊他姑黃鶯你記得吧？她說黃小昊之前那幾年身體不好在吃中藥，這藥嘛三分毒，之前他那方麵不成，現在才好了。”
    “上周才停藥，上哪有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