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避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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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果然是周天境的內息。”
    趙誌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駭然之色,神色複雜道:
    “九師弟,恭喜了!”
    “既然你已經是周天境的修為,那由你率領我們,自然是最好不過。”
    “五師兄,承讓了。”
    陳洛點了點頭,收回了手掌。
    人群中,張阿牛怔怔的看著這一幕,雙目失神。
    他和陳洛的年歲相仿,入門的時間也差不多,多年來的功行進展也相差仿佛。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
    一轉眼之間,他還在內息境小成中打轉,陳洛居然都已經成就周天境了!
    他一直以為和自身的習武天賦差不多、隻是悟性超群的陳洛,居然是宗門中隱藏起來的武道天驕?
    “這莫非是師尊的安排嗎……”
    不少弟子的心中,浮現出了相似的念頭。
    顯然,他們都將陳洛當成了趙顯和暗中隱藏的王牌,將來宗門複興的希望,才一直雪藏了真正的天賦和修為。
    “好了,現在你們都沒意見了吧?”
    趙顯和的目光一掃,沉聲道:
    “我和你們師母,即刻動身下山,你們就聽阿洛的安排吧。”
    他說著,又看向陳洛,從懷中取出了一本線裝書籍:
    “阿洛,這是宗門當年動亂之後,重新編寫的《純陽無極功》。”
    “雖然不是祖師手書的真本,但上麵也有這三代宗主的修行心得,包括我這一生的心得體會。”
    “事出突然,我不能再教導你《純陽無極功》的第二重了,你就自行學習吧。”
    他將書籍遞給了陳洛,語氣頓了一下,帶上了一絲沉重: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這一次都回不來了,那你就是純陽宗的下一任宗主!”
    “真要有那一天,你就帶領同門,遠走高飛,離開向春郡吧。”
    眾多弟子聞言,沉默不語,神色中都有些悲戚。
    趙顯和這種交托後事一般的說法,顯然是此次下山,可能會遇到難以想象的危險。
    而他們眾多弟子,偏偏修為低微,根本幫不上忙。
    “師父。”
    陳洛雙手接過典籍,認真道:
    “弟子一定會看顧好諸多同門,在言宣穀中等您和師娘、師叔、大師兄一起回來。”
    “好!”
    趙顯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多說,轉身就匆匆離去。
    “呼!”
    陳洛深吸一口氣,將典籍貼身放好,才轉身看向眾多同門,沉聲道:
    “我給大家兩刻鍾,收拾好行囊,咱們在二師姐的住所匯合。”
    “八師兄,你去後廚帶上一些幹糧,再製作幾支鬆木火把,多餘物資不用攜帶,言宣穀中一應俱全。”
    “五師兄、六師姐,麻煩你們製作一副簡易擔架,咱們得帶上二師姐。”
    “是!”
    眾人紛紛點頭應下,匆匆散去。
    陳洛也回到了自家住所中,打包收拾了幾件衣物,就提著包裹出門了。
    他自幼生活在山門中,稱得上是身無長物,而青銅酒爵自從確認功效後,他就一直貼身收藏著。
    “二師姐有傷在身,得提前準備療傷丹藥和丸散。”
    陳洛來到了師尊趙顯和的住所中,將一應療傷丹藥也打包帶走。
    片刻後:
    眾人匯聚在二師姐的庭院中,過了不久,趙誌和和六師姐抬著簡易擔架過來了。
    “走,咱們把二師姐移到擔架上,小心一點。”
    幾名女弟子來到閨房中,小心翼翼的將李薇薇轉移到了擔架上。
    雖然她們的動作很輕,但還是牽動了李薇薇的傷勢,讓她在昏迷中都露出了一絲痛楚之色。
    “哎!”
    陳洛見狀,心中也不禁歎息一聲。
    二師姐李薇薇重傷至此,本來應該好好的臥床休養,但此刻也不得不進行緊急轉移了。
    否則,一旦有什麽成名的邪道魔頭殺過來,他們這些年輕小輩根本擋不住,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
    “走吧。”
    許鐵生和趙誌和,抬著擔架上的李薇薇,眾人護在四周,跟著陳洛匆匆離去。
    等眾人都離去後:
    整個純陽宗的山門,就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一些野貓在叫喚。
    …………
    玉祥山脈綿延千裏,多崇山峻嶺,橫跨滄州三郡之地。
    純陽宗山門所在的翠青山,正是玉祥山脈的一段支脈,眾人順著後山前行,很快就遠離了山門。
    晌午時分,日頭高照。
    陽光從茂密的山林灑落而下,留下一處處的斑駁光影,眾人穿行在密林中,神色都有些沉重。
    許鐵生和趙誌和的功行最高,雖然抬著擔架上的李薇薇,但仍舊腳步從容、沒有半點偏斜,盡量保證不會牽動李薇薇的傷勢。
    “呼、呼……”
    林中的氣氛有些壓抑,隻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九師弟。”
    或許是察覺到氣氛的沉重,許鐵生主動開口,詢問道:
    “那言宣穀,是什麽地方,怎麽從沒聽師尊說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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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他這麽說,一旁的其餘弟子,也紛紛開口:
    “對啊,九師弟,你和我們說說吧。”
    “嗯……”
    陳洛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
    “言宣穀在玉祥山脈的深處,距離這裏有一百多裏,位置十分隱蔽。”
    “這是當年宗門鼎盛之時,秘密開辟的一處基業,為了用在危機之時隱蔽門人弟子,以求東山再起。”
    “數十年前,宗門遭逢大難之時,殘存的門人弟子正是在第五代宗主的帶領下,在言宣穀中避難數年,才躲過了斬草除根之禍。”
    “咱們此去言宣穀,若是師尊那邊行事順利的話,或許隻需要待個十天半個月就夠了。”
    聽到陳洛這麽說,眾人紛紛放心了許多。
    行進途中,陳洛時不時的目光掃過四周,辨認一些隱晦的路標,同時借助太陽的位置,分辨方向、防止迷路。
    一些看似毫無規律、雜亂無章的怪石、分岔的大樹,一些奇形怪狀的樹瘤,其實都是純陽宗的先輩們,秘密留下的路標。
    臨行之前,趙顯和將這些標記特點詳細的作了說明,確認陳洛爛熟於心後,才放心離開。
    一路前行。
    眾人都是身負內息的武者,腳力遠勝常人,偶爾停下來歇息片刻、用過幹糧,就一路不停的前進。
    直至天色昏黑之後,眾人才找了塊林中空地停下,撿了些枯枝生火。
    眾人將帶來的幹糧烤熱,幾位女弟子避開眾人、幫李薇薇換過金瘡藥和紗布,又將她小心翼翼的抬到了火堆旁邊。
    “大家早點休息吧。”
    用過幹糧後,陳洛開口道:
    “我和三師兄守上半夜,五師兄和六師姐守下半夜。”
    “好的。”
    眾人紛紛點頭應下,各自找了塊平整地方就睡下了,無床無被、合衣而眠。
    正值初秋時分,雖然身處密林之中、但夜露還不算深重,眾人都是有內息護身的,倒也不怕染上風寒。
    火堆旁:
    陳洛盤膝坐下,取出懷中的那本典籍,緩緩翻開。
    書籍開篇是當年第五代宗主的自述前言,他正是當年大戰中殘存下來的那位護法,臨危受命、繼承了宗主之位。
    “沒想到,短短數十年後,純陽宗又淪落至此等境地……”
    陳洛看著開篇前言中,五代宗主警醒後人的言語,不禁喟歎一聲。
    開篇過後,便是《純陽無極功》的總綱,而後是功法第一重,凝聚內息貫通手少陰心經的部分。
    雖然這一部分陳洛早就修成,但他並沒有急著翻開,而是細細翻閱過一遍後,心中總結了不少新的體悟,才繼續翻開。
    第二重的內容,遠遠比第一重複雜的多。
    純陽宗門人,在成就周天境、貫通手少陰心經之後,就要貫通手少陽三焦經。
    少陰、少陽齊聚之後,純陽內息便愈發精純,借此之助再貫通六陰六陽,直至最終十二正經悉數貫通,成就小周天境界。
    這裏的每一步都有跡可循,正如搭建高樓一般,先夯實地基、在架設梁柱、修建磚牆,最終鋪瓦塗泥。
    “原來如此……”
    將《純陽無極功》的第二重,完整翻閱一遍後,陳洛的心中對貫通十二正經的修行,再無疑惑。
    這些修行步驟之中,還夾雜著許多前代宗主的心得注解,陳洛也在其中找到了師尊趙顯和的注釋,細細體悟、獲益良多。
    “嗯?”
    陳洛翻到最後,發現第二重之後,竟然還有內容。
    他心中一動,繼續翻開,發現竟然是關於《純陽無極功》的第三重,也就是如何貫通奇經八脈的內容。
    隻是這一部分內容非常殘缺,不少地方都充斥著似是而非的猜測,可以看出是推測出來的修煉方法,很多都標注不可貿然修行。
    “看來,縱然根本典籍外流,曆代宗主還是在想方設法的開辟前路,試圖彌補後麵的部分。”
    陳洛想到此處,心中更覺得萬分可惜。
    當初的開派祖師純陽上人,本身就是先天絕頂的高人,所以能融匯一身所學、高屋建瓴,開創出《純陽無極功》。
    而動亂之後的這三代宗主,本身才是小周天的境界,就試圖推算通往大周天的修行法門,自然是艱難萬分。
    “希望師父和師娘,這一次能順利的接應到費師叔和大師兄吧……”
    陳洛的心中,念頭不斷轉動。
    火堆的另一側,許鐵生心緒發散,雜念叢生,心中填滿憂慮之色。
    他看到火堆旁的陳洛,還在孜孜不倦的翻閱《純陽無極功》,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欽佩:
    “九師弟能有這一番成就,果然不光是天賦出眾……”
    試問一下,從小生養自己的宗門突然遭逢大難,不得不避禍離開,自家師長更是前途未卜,很有可能一去不回。
    這種情況下,就連他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都感到心緒難平,忍不住胡思亂想。
    可陳洛年僅十五歲,更承擔著維護和照顧眾多同門的重任,卻還能平心靜氣的翻閱武功典籍,光是這份定力就超出他不止一籌。
    “或許,也隻有九師弟這樣的天驕,才能真正將我純陽宗發揚光大……”
    許鐵生心中的些許不服氣,也不知不覺煙消雲散,轉而生出了一絲敬重和期盼。
    “嗯?”
    忽然間,他耳朵微微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頓時麵色一變、抓住了手旁的長劍:
    “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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