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推倒重來
    隨著嬴景話音落下。
    月神交疊在小腹處的柔夷頓時飛快的變幻著手印。
    在她身側神色渾噩的端木蓉眸子中好似亮起光，那白皙的玉手便化掌為刀，向著念端劈砍而去。
    “等等！”
    念端匆匆躲避過自家徒兒的攻擊，忍不住口中低喝。
    “先停下吧。”
    嬴景擺了擺手，依舊還是坐在木桌之前，淡然笑道：“念端大師可是改變了主意？”
    看著那一身華服神色淡然甚至還有閑心逗弄懷中美人的年輕男子，念端的手心緊了又緊。
    我不過是拒絕了一下你就直接動手，哪有這麽招攬人的！
    正常難道不應該是先好言相勸的嗎？
    從嬴景表明自己來自秦國之後，念端就已經意識到了他的目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明言拒絕。
    試圖招攬她的人多了，可還真沒有用強的。
    畢竟醫者隻要在開出的藥物裏稍稍動些手腳，就能殺人於無形，不是真心歸順強行壓迫並無什麽作用。
    而且醫家在百家之中雖不強，可名望卻是極高，強迫一位醫家宗師級人物，不僅徹底得罪醫家，更會讓百家都為之疏遠。
    可偏偏……嬴景就不是個按常理來出牌的人。
    好言相勸？
    沒那個閑心。
    真心不真心的，那也不要緊。
    若是真在救人的時候亂來，那壞的是醫家的名聲。
    至於百家……
    原本就沒有多少心向秦國的，大不了推倒重來，或許今後管理起來還更方便些。
    “看來念端大師還是沒有改變主意。”
    眼見念端久久不發一言，嬴景搖搖頭，又是看向了月神。
    後者頓時會意，也不需要言語便已是輕輕的抬起了纖細玉指。
    “等等！”
    念端終於忍不住了。
    她倒是不怕死，可端木蓉被操控著來殺她……這未免太過殘忍。
    等被解除了傀儡術以後，這不過十幾歲的少女又該是何等傷心。
    秦國果然都是一群粗暴的野蠻人！
    陰陽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沒有一點人性！
    嬴景輕輕搖頭：“念端大師，你讓本君的親戚下跪，這已是辱了本君的顏麵，我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親人，下跪？”
    念端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可還是強自硬撐道：“自扁鵲公身死秦國後，醫家便參透了醫者不自醫的宿命，再無意卷入各國紛爭與恩仇，隻為傳承救世之學，秦國的閣下……又何必強人所難。”
    她在秦國二字之上加重了語氣。
    扁鵲當年被李醯所忌死於秦國，從此醫家避世，而現在，又是秦國人要來拉攏醫家。
    “避世傳承救世之學……”
    嬴景重複著這麽一句話，忽然笑了：“念端大師不覺得這很矛盾嗎，就像是你在山腳下所立的三不救。”
    念端皺眉：“有何矛盾？”
    嬴景回看了一眼端木蓉，淡淡開口：“念端大師的三不救中有一條，姓端木的不救。”
    “我不知道這背後是什麽樣的恩怨情仇讓念端大師立下這麽一條規矩，但我有些好奇。”
    “若是現在這小丫頭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不知道念端大師，究竟願不願意破了規矩施救呢？”
    言罷，湘夫人的手中就已經聚來了水汽，眼看著就要一掌擊向端木蓉。
    “不用嚐試了，我會救！”
    念端匆匆開口。
    陰陽家的武功素來詭異狠辣，她可不敢賭端木蓉真的能剩下一口氣，也不敢賭自己的醫術就一定能將人治好。
    嬴景粲然一笑：“看來，這三不救的規矩也沒那麽重要。”
    可剛剛笑過，他又忽的麵色一冷。
    “既然規矩沒那麽重要，為何本君的妻弟攜子登門求診，念端大師卻要拒之門外呢？”
    念端忽的一愣，妻弟攜子登門？
    她終於意識到了什麽，不自覺看向門口處，那男人依舊昏迷著，是被少司命以萬葉飛花流卷進的門。
    月神的瞳孔微微收縮，湘夫人麵上有些不忿，她們都有些被刺激到了。
    焰靈姬那柔和的眸子裏此時倒溢滿了濃烈的情愫，柔軟的身體又貼的更緊了些，那纖細的腰肢也不太安分的輕輕扭動。
    除了榻上會換些稱呼，她從來都是喚的主人，可長信君顯然並不是隻將她當做屬下或奴仆。
    “別鬧！”
    嬴景拍了拍焰靈姬的翹臀，麵部卻轉向念端。
    “醫家的傳承的確很重要，但還稱不上救世之學，這是救人活命之學。”
    “可若是似念端大師這般避世不出，見死不救，那縱是傳承這門學問又有何用處？”
    嬴景指節輕輕的敲擊在木桌上，語氣忽然之間就變得有些森然。
    “不若……推倒重來！”
    “將你們這些避世不出的都清理了，取來傳承典籍，換一批人學習，想來百年後也能有所收獲。”
    念端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她隻是緊盯著前方這年輕人冷峻的麵容，遲遲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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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物念端不是沒有見過，哪怕是百家掌門，亦或者是一國國君。
    可她從來沒有見過似眼前這冷峻男人這般可怕而又特殊的家夥！
    懷裏擁著美人調笑，臉上還帶著笑容，卻能毫不遲疑的發出最冰冷的命令。
    推倒重來！
    念端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先讓人上門求診被拒，再攜高手施壓，不惜以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作為要挾……
    這些家夥，心思深沉又狠毒陰險，沒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醫家有名望，但也隻有名望，沒有能夠保護自己的實力。
    秦國本身的力量就已經極為可怕了，如今又有陰陽家的加入……醫家在這等龐然大物麵前顯得太過脆弱。
    “醫家避世，隻為自保而已……”
    念端猶豫了半晌方才開口，但一句話尚未說完，卻便已被嬴景打斷。
    “你們究竟是醫家還是道家？”
    “本君嬴景，秦國長信君，你們無需自保，本君的人，本君自會庇護。”
    “即便念端大師避世已久，想來對於河內的紙張與河內報也有所耳聞。”
    “若是醫家典籍以此承載傳播，有朝一日天下人盡懂醫學，又何懼失了傳承？”
    念端的心頭微顫。
    她其實還真不怎麽了解。
    避世太久了，這裏也鮮有人至，消息有些閉塞了。
    但從嬴景的話裏，她倒是也能大致的猜到一點……
    可也正因消息閉塞，念端此時依舊還是有些猶豫。
    秦國的名聲在念端這裏還停留在虎狼之秦……
    “長信君方才說，醫家僅是救人活命之學，稱不上救世之學。”
    “那，敢問長信君……百家之學，救世之學為何？”
    這是她的最後一問。
    醫家素來以救世之學自居，或許也正是因看破了學醫救不了世人，才選擇避世不出。
    嬴景大約能看出念端的心思。
    這一回，他終於鬆開了懷中的美人兒，緩緩起身。
    雙手背負，嬴景長身直立，神色冷漠：“百家諸子，皆非救世之學。”
    “這天下，不破不立。”
    “推倒重來，方能救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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