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把賭注押在那個無權無勢的四皇女身上？”
    柳家正堂內，柳城與柳麒回到這裏，坐在主位上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柳蒼看著自己這個很有主見的大兒子，皺眉問道。
    柳城輕笑兩聲，坐下後並沒有著急回答自己父親的問題，而是拿起茶杯潤了潤嗓子。
    跟那兩位小姐交流有些太費嗓子，既要把自己的智慧拉到和她們一個水平線，讓對方感受賓至如歸的合作洽談，又要讓對方背後的人明白自己不是真的傻子，這種極限操作可是讓他心力交瘁。
    捏了捏眉心後，他這才有時間回答自己父親的話。
    “賭一賭而已，至少那位二皇子的潛力我是能夠看穿，而這位四皇女，嗯，剛剛的皇女殿下表現的的確差強人意，但之前初次見麵的時候，她展現出來的手腕與魄力讓我記憶猶新。”
    “如果她仍有那一日的狀態，那我相信，這天下就該是她的，而我也很樂意成為一位王佐之臣。”
    柳蒼眉頭並沒有鬆懈，對於那天的事，他雖然有些了解，但不是親眼所見，他很難想象那天的乾姚到底展現出了怎樣的魅力，能讓自己這個自視甚高的大兒子都為之折服。
    “可今天她表現出的城府可並沒有你說的那麽神乎其神。”
    “之前，那或許隻是在別人的指導下的表演。”
    “要知道她可是和國師一起回來的。”
    聽到柳蒼的話，柳城搖了搖頭：“國師固然厲害，但您覺得臨時抱佛腳真的能擁有帝王氣相？”
    “表演終究會有破綻，哪怕當今一直被先帝帶在身旁的大皇子，經過這麽多年的培養與熏陶，卻仍舊不抵那日的四皇女。”
    說著，他的眼神恍惚了一瞬，仿佛又看到了那天霸道絕倫的乾姚。
    柳蒼則覺得有些誇張，但自家大兒子的智慧他很清楚，心高氣傲，有時候甚至都不把他這個老子放在眼裏，整個柳家上下，也就隻有老爺子能壓對方一頭，但在一些事情上，即便是老爺子也會征求他這大兒子的意見。
    好在，柳蒼不是什麽醉心權力的人，對於自己兒子分潤自己的權力這件事雖然有些芥蒂，但這是老爺子拍板的，他也無話可說，畢竟這是柳家，更是元帥府。
    “那你讓邱兒化名柳麒，又是為了什麽？”
    不再糾結剛才的問題，柳蒼的目光放在了一隻默默站在柳城身旁的少年身上。
    沒錯，他沒有第三個兒子，柳邱也沒有什麽雙胞胎弟弟叫什麽柳麒，都是一個人。
    柳城轉頭，看向自己這個弟弟，眼眸閃爍間劃過一絲心疼：“小邱這些年的偽裝，也夠辛苦了，也是時候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了。”
    “趁著如今時局混亂，我會找個機會讓柳邱這個名字徹底消失，日後，你就以柳麒的名字行走在外吧。”
    “小邱，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聽著自己大哥這忽然煽情的話語，柳邱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嗬嗬，其實這些年我玩的挺開心的，除了有點累以外。”
    白天裝紈絝二代，晚上還得偷摸修煉，現在的他十七歲擁有三品的修為，背後的努力無人得知。
    聽到他的話，柳城臉上的愧疚之色一滯，抬手一巴掌拍在了對方的頭頂：“臭小子，這些年是本性暴露是吧，把你這些年養成的臭毛病都給我改了，專心修煉，不要埋沒了你的天賦。”
    “你的天賦是咱們爺爺認可的，未來未必不能走到先天宗師，接過爺爺的班。”
    “過了這段時間，你就安心修煉，萬事有大哥在，在你接替爺爺之前，我會為你保駕護航的。”
    柳邱，不，現在應該叫柳麒。
    他抿了抿嘴，點頭道：“我明白……”
    看著這兄友弟恭的場景，柳蒼的眼中滿是身為老父親的欣慰，但眼底深處更多的還是一抹隱藏極深的愧疚與自責。
    明明他才是當爹的，要為自己的子孫遮風擋雨，可自己大兒子年紀輕輕就要操勞家業，在外人麵前，子不與父親。
    小兒子更是扮演著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子弟，背負無端罵名。
    “唉……”
    心中一聲長歎，子不類父，他柳蒼無能了一輩子，卻能生出這麽兩個有能耐的兒子，這本該是一件高興的事。
    如果柳家是個小門小戶，他的確恨不得奔走相告，整天把兒子掛嘴邊，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柳蒼有兩個爭氣的兒子。
    可惜，柳家太大，太高了，高到尋常家庭高攀不起，而柳家也摸不到底。
    另外一邊，柳麒問道：“大哥，那我還按你的要求，去追求那個姓江的姑娘？”
    柳城點了點頭：“嗯，把你柳麒的名字給立起來，這段時間我會讓人扮作柳邱繼續尋花問柳，這樣你的身份就可以坐實了。”
    “那如果我真的贏了，不會真要娶那個姑娘吧？”柳麒繼續追問，似乎對這個問題格外在意。
    柳城何其聰明，眉毛一挑看向柳麒：“你小子不樂意？我看那姑娘挺漂亮的。”
    柳麒眼神閃躲，有些猶豫道：“我……其實我……”
    “你小子跟大哥都有秘密了？”
    “那沒有。”柳麒果斷回答，隻是眼神不經意間飄過坐在主位上的柳蒼，神色窘迫。
    被看了一眼，柳蒼臉色一黑，是我多餘了唄！
    他一甩袍子，冷哼一聲起身就走，大堂的門被重重拍開，咣的一聲差點散架。
    “哼，父子相疑，我怎麽生出你們兩個混賬！”
    等到柳蒼走後，柳城笑嗬嗬地左右看了看，恰巧與一名下人視線對上時，他還微笑跟對方點了點頭，可謂十分謙遜。
    他將門關閉，回去後坐到了剛剛柳蒼坐過的位置，看向柳麒：“是有了心上人，哪裏的姑娘？”
    “是春香樓的那個頭牌，茉宛姑娘吧。”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但在這個家裏，最了解自己這個弟弟的莫過於他，不用對方開口，他就能猜出來七七八八。
    “嘿嘿，什麽都瞞不過大哥的眼睛。”柳麒憨憨一笑，屁顛顛地走過去給柳城親自倒上一杯茶，說道：“我不敢跟爹和爺爺說，怕他們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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