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祝我旅途愉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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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號車廂
見自己的行李箱裏有零食,囡囡立刻雙眼放光,想要上前拿走零食,張晨鈺直接將行李箱拉鏈拉上,引得小姑娘的一陣白眼。
“喂!這是我的行李箱!”
“你怎麽這麽貪吃?難怪我的體重…算了,別那麽眼巴巴看著我!你隻能再選一個!”
張晨鈺麵對撅著嘴賣萌的小女孩無可奈何,尤其還是如此可愛的自己。
不等行李箱打開,囡囡毫不猶豫做出了選擇:
“番茄味薯片!!”
“我說,剩下的一包你就不能留給我嗎,我還沒有吃!”
張晨鈺頗為無語,沒辦法,但話都說出口了,她重新拉開行李箱翻找薯片,可是,箱子裏麵沒有番茄味薯片。
“喏!你自己看,裏麵沒有,換一個吧。”
張晨鈺給出了一個讓人失望的回答,讓囡囡十分失望:
“那你把可樂給我!”
張晨鈺將易拉罐與吸管遞了過去,兩個箱子的東西配置乍一眼是一模一樣,看來細節上還是不同的。
這時,張晨鈺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靜默號」的其他乘客會不會與自己一樣碰到其他的自己,如果6號車廂的乘客是十歲的她,是囡囡,那麽,鄰近的5號與8號車廂的乘客會是誰?
想到這裏,張晨鈺將行李箱放置到一邊,示意囡囡待在原地等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朝著前麵的5號車廂走去。
5號與6號車廂的交界處
張晨鈺刻意放慢腳步,後背貼近牆壁慢慢靠近推拉門,麵前的玻璃窗黑漆漆的,視野受阻,被5號車廂的乘客用報紙一類的東西蓋住了,朦朧的光通過透過灰色紙張透進來,有什麽模糊的影子搖擺著,完全看不見另一側的景象。
張晨鈺試探性地拉動推拉門,門如她預期一般紋絲未動,張晨鈺轉身向囡囡招了招手,做出慢慢開門的動作,不過,除非是想辦法在金屬門框的表麵按上插鎖,正常來說,推拉門是沒有辦法上鎖的。
囡囡悄悄拉開了一條僅能被人眼窺探的細縫,張晨鈺第一時間蹲下身體投去視線,可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濕漉漉的人腿。
被報紙遮蓋的玻璃窗後,有模糊的影子在搖擺?
那是因為有一個人站在那裏,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站在門口。
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她的前方,他的視線就這麽看著她是如何在偷看著他……
此念一出,張晨鈺幾乎是亡魂皆冒,不敢抬頭,不敢開口,她的腿哆嗦著往後挪了半步。
麵前的這雙人腿穿著黑色的長褲皮鞋,褲子表麵沾著水草,涓涓細流浸透了褲子並順著褲腿流至地麵,那液體不是什麽下流的黃色或者是白色,隻是大量的水。
壞了!
張晨鈺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麽直到現在都能按耐不動,做好麵對他人死亡凝視的準備,張晨鈺一咬牙抬起了頭。
不出預料,她看到了一具高度腐爛的男性屍體,屍體已呈現巨人觀的腫脹姿態,可能是園方為了避免刺激到嘉賓,屍體裸露在外的青灰色皮膚被打了馬賽克,空氣中也沒有該有的腐臭味與蒼蠅。
不知道是誰幹的,如同如同稻草人一樣,一根伸縮式晾衣杆穿過了濕漉漉的袖子,將他以耶穌受難的十字姿勢,卡立在了過道之中。
屍身威嚇?意思是想讓其他乘客知難而退嗎?
張晨鈺默默後退半步,囡囡正想上前湊熱鬧,看看門後藏著什麽好東西,被張晨鈺連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門後麵的東西是一具屍體,立刻關門!不要看!”
“啊!”
囡囡驚呼一聲,立刻將門縫重新合上。
“立刻換方向!5號車廂與4號車廂太危險了,我們往8號車廂跑!”
沒時間慢慢細想,張晨鈺讓囡囡走在前麵,自己拎起兩個行李箱轉身就跑。
7號車廂與8號車廂的交界處
二人剛剛站到門前,便於一雙嚴肅卻渾濁的眼睛對視,那是中年版本的張晨鈺,是二幾年之後的她。
麵前的張晨鈺大約年齡在40歲左右,歲月和風霜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跡遠比年齡更深,她身形精瘦,肌肉線條在緊繃的姿態下清晰可見,蘊藏著獵豹般蓄勢待發的力量。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戴著遮擋麵部的黑色眼罩,邊緣深深嵌入皮膚,一道猙獰的野獸抓痕傷疤從眼罩下緣蜿蜒至顴骨,像是被某種非人利爪或能量撕扯留下的印記,無聲訴說著某一次慘烈的交鋒。
她穿著一件深灰色立領戰術風衣,衣角有洗不掉的汙漬,表麵能看到燒焦的破洞與劃痕,內裏的黑色高領衫也洗的發白,同色的工裝褲褲腳塞進一雙厚實、沾滿幹涸泥漿的加固軍靴。
這姐們的打扮…和她們根本不是一個畫風的,這還是“張晨鈺”嗎?
二人目瞪口呆的同時,不禁欣喜若狂,在這輛沒有規則保障人身安全的列車上,能碰見一個自己足夠了解的“熟人簡直是太好了!
囡囡忍不住衝過去:
“太好了,你是未來的我對吧!快開門,幫幫忙我們好嗎?5號車廂很不對勁兒,裏麵有屍體,我們需要……”
“閉嘴!吵死了!”
砰地一聲,門板被劇烈砸響,欣喜的笑意頓時從二人的臉上退去,緊張的她們立刻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兒。
張晨鈺伸手將嚇呆的囡囡拽回來,身體擋在前麵緩緩後退,囡囡是根據自己已有記憶所化的“過去切片”,張晨鈺本人還有所了解,可是,麵前老年版本的“她”,卻是她不曾經曆的“未來可能”之一。
換而言之,麵前中年版本的自己,很可能是一個她無法預測與溝通的威脅。
“你瞅什麽?”
中年版本的她冷笑一聲,伸手將車廂門完全拉開,雙臂抱胸,身體倚靠著門框,直勾勾地瞪著張晨鈺。
“如你所見,我是年輕的你,你能坐下來,好·好·說·話·嗎?我不認為,我會希望自己成為這麽沒禮貌的人。”
張晨鈺不屑地撇撇嘴,沒想到中年的她還挺拽的。
中年版本的她上下打量張晨鈺,用半是嫉妒半是懷念的語調發出感歎:
“嗬嗬,還在習慣於糾結體麵的虛實?果然,過去年輕的我啊,你很天真呢,換做是平時,我早就先下手為強了。”
“既然不動手那就話歸正題吧,首先,我是眠眠,她是囡囡,為了避免名字混亂,我們不可能互相用張晨鈺彼此稱呼,那我們該怎麽稱呼你?”
雖然對中年版本的她有一肚子疑問,但張晨鈺認為需要先確認三人各自的稱呼,免得互相交流的時候,分不清到底誰是誰。
聞言,中年版本的她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眠眠?囡囡?哈哈哈,你們是和日耀龍學的疊詞嗎?我可沒興趣和你們一樣裝可愛,叫我為…【屠龍魔】吧。”
“屠龍…魔?這是什麽鬼名字?”
囡囡一頭霧水,但是,這三個字卻讓張晨鈺不寒而栗,她第一時間聯想到了不知從何時起,其他人對自己起的稱號【電鋸屠龍魔】。
囡囡是張晨鈺被父母起的小名,眠眠是由張晨鈺的筆名「靜默無眠」演化的網絡昵稱,而張晨鈺本人對於這個外號不算抵觸。
但她本人在內心中,並不認為【電鋸屠龍魔】符合她的人設,可是,中年版本的她卻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從對方那一副“後啟示錄風格”的服裝造型來看,這意味著未來的她經曆了大量和認知汙染相關且特別糟糕的事件!
想到這裏,對未來的恐懼油然而生,不管這是真的假的,張晨鈺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焦躁不安。
“屠龍魔!你究竟經曆了什麽?為什麽你會戴著眼罩?我和納加…”
不等張晨鈺說完一連串問題,屠龍魔突然將自己的眼罩解了下來,將沒有眼球與眼皮的眼眶直接暴露在外,深紅色的傷疤上皮膚開始緩緩滲出蠕動的流彩霧氣,兩個深深凹陷的黑黢黢空洞,嚇得囡囡尖叫著縮起腦袋不敢看她。
屠龍魔周身彌漫著肅殺之氣,那是一種經曆過無數瘋狂、直視過深淵、並將屠戮巨物視為日常的、近乎凝固的冰冷煞氣,就連她本人仿佛下一秒就會化為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張晨鈺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壓迫感,令人下意識地想避開她。
“嘶……”
張晨鈺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半步,屠龍魔咧開嘴角,擠出猙獰笑容:
“不要著急,年輕人,我和那個喜歡算計的混球不一樣,你所好奇、你所恐懼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事無巨細地告訴你!”
說著,屠龍魔重新戴上眼罩,自顧自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明明失去了視覺,她卻能如正常人一般感知環境與正常行動,不知道怎麽做到的。
臉色陰沉的張晨鈺拉著囡囡坐下來,開始詢問:
“未來的我,你是…來自我和納加失敗的末世嗎?”
“算是吧,不過,末世這個詞語用來稱呼我的世界,真是太好聽了,那個世界是一座唯心與唯物的法理混亂的深淵。”
張晨鈺攥緊了拳頭:
“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嗬嗬,還能是誰,納加那個混蛋幹的,她把我扔進了不見天日的地獄,扣出了我的眼睛。”
屠龍魔笑了笑,伸手著撫摸著麵龐上猙獰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