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彤第一個按錯了後，後麵的節奏都有點轉不過來。
    心裏一直在想著會不會有人發現她的失誤。
    不過大部分人都聽不出來這些細微的區別。
    除了林以糯和一中的音樂老師。
    音樂老師越聽越不對勁，眉頭皺成一團：“清彤怎麽越彈越慌了？”
    台上的洛清彤腦海裏逐漸渾成一團漿糊，以前聽過的聲音開始影響音譜。
    越來越混亂。
    錯的也越來越多。
    一直到一整段都彈錯了後...
    她停止了彈奏。
    坐在座位上，低著頭兩眼無神的看著一個個琴鍵。
    她又一次對鋼琴失望了。
    不對。
    是對自己失望...
    ————
    她是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學鋼琴的，但她是被媽媽強製學這個的。
    她一開始挺喜歡的，畢竟大多數小女孩都想過穿著一身漂亮的裙子在很多的目光中彈奏自己喜歡的音樂。
    後來。
    每次練習到一半，媽媽就會指著她的腦袋說這裏不對，哪裏不對。
    為什麽和她同年齡的孩子都可以上省會比賽，而她連最簡單的音譜都背不明白？
    從這之後，她就慢慢開始厭煩練琴。
    每天都會想盡一切方法逃避。
    隨著她的鋼琴上麵堆積的灰塵逐漸多了起來。
    媽媽對她的失望也多了起來。
    她不想看到媽媽這樣。
    所以她好幾次都會半夜起來練琴，鋼琴房的隔音很好，她不怕會影響到父母睡覺。
    但還是練不好，因為她當時不是真正的喜歡。
    而是為了讓媽媽開心。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一個盛夏。
    當時她被媽媽叫去參加比賽，結果她去了之後才發現這裏大部分的選手都是初中生。
    她想過逃避，她不想上去丟臉輸給別人。
    等她聽到媽媽的原話後，她動搖了。
    “隻要你上次比賽，不管輸贏，你以後就都不用練琴了，我也不會阻攔你有別的愛好。”
    作為母親，她能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心思嗎？
    不知為何，如果別的小孩聽到這話，肯定巴不得第一局就輸。
    但洛清彤不一樣，她當時的想法是：“我一定要拿個好名次。”
    比賽一共有三輪。
    她倒在了第二輪，連前十都沒進去。
    明明當時邊上人討論的都不是她，但她看著那些人的笑容，她就會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可能是以前爬的太高，才會導致她那次輸了後的心情難以形容吧。
    她當時低沉著頭，走到母親的身邊，在她快放棄鋼琴的時候。
    對麵那個把她擊敗的漂亮大姐姐走了過來。
    她當時比這個姐姐矮了半個腦袋。
    這個姐姐說的，她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小妹妹你好棒啊~要不是姐姐比你早學了幾年，不然肯定要輸給你了。”
    不等洛清彤反應，她手裏就多了個棒棒糖和一包粉色的紙巾。
    那個紙巾的味道很香，香到把她的眼淚擦幹後，她還是忘不掉這個味道。
    至於棒棒糖，她沒舍得吃。
    她記得當時那兩個東西溫暖了她很久，就像現在身上的暖寶寶一樣。
    等她看完比賽，她也慢慢重新喜歡上了鋼琴。
    抬起頭：“媽媽，我想繼續學。”
    “好，我會支持你的，這次你自己來。”
    她聽完後，正準備和媽媽回家，身後卻傳來了聲音。
    “小妹妹，你還沒走啊。”
    那個漂亮姐姐再一次和她搭話。
    連帶著還有一直激勵她到現在的言語。
    “等下次有時間，咱倆一起彈。”
    ...
    “要我和你一起彈嗎？”
    聽到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洛清彤愣住了。
    這個聲音...好熟悉。
    睜開眼，洛清彤身旁坐了個白裙女生。
    仔細的看了幾眼後，她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女生是下午給她暖寶寶的老師。
    她略微有點失望。
    她以為是那次比賽的漂亮姐姐。
    但考慮到這個顏值同樣很高的老師想幫自己，她自然不會拒絕。
    因為她剛才已經彈的爛了，接下來再怎麽彈也不會比剛才差。
    林以糯坐下後，底下的程圓頓時不淡定了。
    快步找到程隨問道：“嫂子怎麽在上麵？”
    “你說什麽？”程隨一愣，嘴角根本壓不住，裝作沒聽清楚問道。
    一起生活過十幾年的程圓自然不會被程隨這麽容易忽悠到。
    視線一轉，看到老哥細微抽搐的嘴角後，她立馬猜到程隨已經聽到了。
    “林老師怎麽在上麵？”
    程隨歎了口氣，現在妹妹和女朋友怎麽都這麽不好騙了？
    但還是和程圓把緣由說清楚。
    ————
    時間回到五分鍾前。
    聽到台上洛清彤的琴聲逐漸暴躁了起來，林以糯立馬反應過來她的狀態不太對勁。
    這時，手機上收到了消息。
    是主辦老師孫俊在老師大群裏麵發來的。
    這裏麵除了校長外的老師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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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台上的這位同學怎麽了？”
    木更：“不知道。”
    是白白鴨：“加一。”
    觀棋不言：“加一。”
    孫俊：“上麵這三位老師請實名上網。”
    音樂課王鍾老師：“她每次到這種人多的大場合都會緊張到彈不下去。”
    孫俊：“可現在直播間幾乎快兩萬人都在看著！誰能去幫一下她？”
    王鍾：“怎麽這麽多人？”
    孫俊：“我剛才讓江城文旅發的視頻火了！好多人都通過視頻點了進來。”
    孫俊：“誰能幫忙我事後必有重謝！，人真的很多，會影響到江城一中的。”
    高一九班班主任林以糯：“我去吧。”
    看到這條消息，孫俊整個人都好多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隨口說的一句話讓江城文旅發視頻能造成這麽多的連鎖反應。
    於此的另一邊。
    發完這條消息，林以糯半蹲著：“把衣服給我。”
    程隨把袋子裏的白裙舉過去問道：“這個嗎？”
    “對。”
    沒有把手裏的裙子遞過去，程隨拉著林以糯一同走出會堂。
    不知道林以糯這次要去幹什麽，但程隨還是想陪著一起。
    萬一出現什麽特殊情況，他還能幫忙不是？
    林以糯飛快的把自己計劃講完：“我準備上台幫這個學妹彈琴，因為現在看著一中的人太多了。”
    “為了尊重這個舞台，我需要把這件你送我的長裙穿上。”
    林以糯這裏隱藏了一點小心機。
    除了她剛才說的理由之外。
    更多的是，她想再一次重返這個舞台是程隨陪同自己一起。
    所以她才想穿著程隨送自己的衣服上去。
    某種概念上，這就是程隨和自己一起。
    程隨點了點頭，把衣服遞了過去。
    林以糯摸了摸口袋，這才發現教師宿舍的鑰匙不在自己身上。
    她正想回頭，卻發現兩人來的地方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一大半的學生都站起來看台上的洛清彤發生了什麽事。
    在裏麵嫌棄視角不好的學生就走到過道上看。
    林以糯突然一愣，她意識到這件事情不能持續下去。
    拋開江城一中不看，她不想下午還意氣風發的女孩，現在這副樣子被更多人看到。
    打量四周，她的眸光鎖定了教師廁所。
    程隨也同樣注意到。
    低聲說道：“林老師別著涼，我幫你守著門口。”
    雖說林以糯是在廁所隔間裏麵換，但有人進去了她還是會有點尷尬。
    畢竟是在廁所裏麵換，難免的事情。
    兩分鍾後，林以糯走了出來。
    程隨的眼神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一身白色的長裙將林以糯誘人的身材勾勒出來。
    裝飾用的星光和她相比也暗淡了不少。
    這一刻。
    林以糯就是最閃亮的。
    “這就是白月光嗎？”
    程隨嘀咕道。
    “不是。”林以糯湊了過來，小聲說道：“我是你的小林老師。”
    輕戳下呆呆的程隨，林以糯笑著從他手裏把袋子接過。
    讓程隨轉頭後，她這才把自己的衣服全部塞了進去。
    穿上高跟，林以糯快步而去。
    燈光老師反應的很快，見舞台下麵來了一身白裙，他意識到這就是孫俊說的救援。
    連忙把燈光打了過去。
    頓時，林以糯身上的星光碎片被照亮，發出了藍色的光芒。
    江城文旅的直播間攝像頭也轉了過來。
    直播間馬上陷入了幾秒的沉寂，沒人有閑情打字，怕自己錯過這個畫麵。
    從他們這個視角看。
    一個極為好看的女生小跑了過來，她的全身都散發著光彩。
    星光聚集在她身上。
    她這一刻比明月還耀眼。
    “這是嫦娥嗎？”
    ...
    大會堂外麵。
    程隨看著林以糯遠去，低頭看了眼袋子裏的衣服和手上的鞋。
    沉思幾秒。
    他放棄了頂級過肺的想法。
    ————
    舞台上。
    林以糯為了讓觀眾重新沉浸回剛才的氛圍裏麵。
    一邊彈奏鋼琴曲，一邊唱道。
    “匆匆那年，我們究竟說了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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