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準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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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沐走出去查看,還沒有看清來人,便被一個人壓住了,她撐起壓在肩膀上的人。
    迫使仰頭看去,“喂,南霽風。你怎麽呢?”沒有聽到回答,晃了晃他,隻見南霽風早已不省人事。
    “別晃了,快扶本王進去。”南霽風被晃得頭暈。
    秋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南霽風放在了榻榻米上。男子一身黑衣,也遮掩不住他那卓爾不群的英姿。英俊無比的五官仿佛是被雕刻出 來的,棱角分明的線條,銳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覺的給人一種壓迫感。偏偏腹部的那一塊地方流了很多血,是那麽的刺眼。
    究竟是什麽人敢在京城中傷害北辰睿王呢?
    秋沐原本不想管他,但又想到自己有事拜托,又原路返回。
    “王爺,我幫你叫禦醫?”
    “不用。”隨後又叫了一聲,“阿弗。”
    秋沐看著身穿黑衣的男子從天而降,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龐剛毅如石,一雙深邃的眼睛閃著堅毅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間的一切秘密。
    秋沐忍不住“嘖”了一聲,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冷冰冰的。
    “王爺,有何吩咐?”
    “叫公輸行過來。”
    阿弗道“回王爺,公輸公子去嵐月國了,沒在北辰。現在讓公輸公子回來,起碼要一個月。”
    南霽風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閉嘴了。
    秋沐不明白,受了傷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他到底去幹了什麽 ?為何不去請禦醫?
    秋沐開口“王爺,你中毒了,是蔓藤蛇毒。”
    “如何得知?”南霽風聽著她說的話,沒有一點猜錯的。她究竟是怎麽得知的?
    秋沐朝著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這麽大的毒藥味,你聞不出來?”
    “你既然知道,幫本王解毒。”南霽風命令著她。
    秋沐站在他麵前,冷聲反問:“王爺憑什麽會認為本郡主會幫你?”
    南霽風身體逐漸發熱發痛,眉頭間緊蹙,絲毫不讓步,冷聲下令:“打暈,扔去亂葬崗。”
    秋沐秒慫,“哎呀,既然王爺既然開了口,本郡主也不好拒絕。不過你必須答應本郡主三個條件。”
    雖然她的師父是洛神醫,但是,師父說她更適合做一名毒醫。她的毒術比醫術更好,所以找她秋沐解毒不虧。南霽風的內力也是真的深厚,普通的習武人中了蛇纏藤,應該半個時辰都撐不住。
    南霽風幽黑的眸光盯著她,“趁火打劫?先且不說你的醫術怎麽樣,單憑你現在提出來的條件,本王都不答應。”
    “那王爺可以另找其人。”秋沐轉身就走。現在是他有求於她,他不肯找禦醫,隻能找她。
    秋沐心裏默默地數著“三、二、一”
    在秋沐邁出門檻前叫住了她,“好,本王答應你。”南霽風最後妥協,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真讓人難受。
    秋沐折返回來,從袖中拿出醫用銀針,“我先用銀針將你體內的毒素排掉一部分,一會兒再給你開一張藥方,開六服藥,早中晚膳後喝,兩天就能好。”說著蹲在他身邊伸手解開他的腰帶。
    阿弗別過頭,不敢看。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王爺的底線,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南霽風抓住她準備解開腰帶的手,小小的,很瘦,感覺輕輕一握就會折碎。
    “你在幹什麽?”
    “當然是幫王爺脫衣服呀,你不脫衣服,我怎麽幫你用銀針止住傷口流的血?怎麽幫你上藥,幫你包紮傷口?”南霽風還不肯鬆手,秋沐又繼續勸說他“王爺,醫者麵前不分男女。如果你還有力氣,就自己將上衣脫掉。”
    南霽風鬆開她的手,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掉。
    秋沐看著他磨磨唧唧的樣子,明顯是很不樂意。
    秋沐又命令阿弗,“你,幫我拿一盞燈。”
    阿弗看著自家王爺,等待命令。
    秋沐顯得不耐煩,“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看你家王爺做什麽?難不成你家王爺的命不重要?”
    直到燈火照近南霽風的身材,秋沐才發現這個男人身材好的要爆。這個男人不僅有精致的五官,相貌俊美,這個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自己上一輩子是有多麽的眼瞎,竟然會看上南記豪那種貨色。
    秋沐看的入迷,都忘了自己正在要做什麽。
    “快點。”南霽風不悅,對於她的這個樣子很反感。
    秋沐回神,急忙移開視線,恢複平靜,“凶什麽凶?小心本群主手抖,你的小命都不保了。”
    南霽風眼裏閃過一抹危險的精芒,語氣很凶,“你在威脅本王?”
    秋沐被他的樣子嚇著了,“不敢。”她可是非常的惜命,性命攸關之下,她是集中不了注意力的。
    哼,凶什麽凶,再凶有個屁用,誰讓他受製於人呢?
    阿弗聽著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不自覺的手抖,這個女人真的在找死,在王爺麵前竟敢走神!
    秋沐不悅的看著他,“你手抖什麽?你再手抖,本郡主不介意一會兒給你紮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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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弗心裏叫苦,不用,真的不用。他立馬拿著燈火站好。
    秋沐的針落在水分、下腕、梁門等穴位上,針法快準狠,很顯然是練過了很多遍。
    南霽風看著她那認真的樣子,秋沐,她明明是個體弱多病的郡主,囂張跋扈,牙尖嘴利,受萬千寵愛於一身,為何會有那般尖銳的眼神?還有她四歲消失的那一年裏,她究竟發生了什麽?又為何會醫術?還是說,她不是德馨郡主,秋沐?
    他忍不住問她“你究竟是不是德馨郡主?”
    秋沐正在紮針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又笑著問他“王爺覺得呢?”他不相信,再怎麽樣,南霽風也不可能看得出她是重生的。
    南霽風看著她的淺笑,總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笑容。但有一事始終不明白,京城人皆知德馨郡主因為從小體弱,所以極少出門。那上一次兩人交手,她的武功內力很是微弱,究竟是本身就是如此,還是有意隱藏實力?
    秋沐沒有聽見他說話,以為他又昏過去了,抬頭看向他,隻見南霽風靜靜的盯著自己,打趣著他“怎麽?難道睿王爺也被本郡主的美貌所折服了?也對,本郡主可是玄東大陸公認的第一美人呢。”
    南霽風收回盯在她身上的視線,轉移話題,“本王答應了你三個條件,你隻是幫了本王解毒。有點不劃算,要不你也答應本王一個條件。”
    秋沐覺得也對,萬一自己提出過分的要求呢?可是他堂堂北辰睿王爺,要什麽沒有,求她一個女子?
    她大膽猜測,“你應該不是有個條件,而是想問本郡主問題吧?”
    見南霽風不開口說話,又繼續說著“本郡主告訴你一個秘密。”雖然是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說。”
    秋沐一邊開口一邊為他紮針,“秋老狐狸讓本郡主嫁過來後,每個月定期向他傳報你的一舉一動。”
    聽了這句話的南霽風明顯愣住了,身體緊繃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秋沐不滿的打了他一巴掌,“放鬆本郡主正在紮針。”
    南霽風不解的問她“那你為何要告訴本王?不怕本王殺了秋興剛?”
    “你要殺便殺,關本郡主什麽事?”秋沐漫不經心的說,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母親的死因已經搞清楚了,但對付太子還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睿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南霽風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子了。以前的他最會揣測人心,而現在竟然栽給了一個十六歲的女子。
    “他好歹是你爹,你真舍得?”
    秋沐淡淡的開口,言語中沒有任何感情,“本郡主是丞相府的嫡女,又是北武帝親封的德馨郡主。這麽尊貴的身份,繼母,姨娘的欺壓,他從來對我不管不問,在本郡主心裏早已沒有了父親。所以,就算你不殺他,本郡主也會殺了他。”
    還記得上一世,太子奪位,秋興剛就是幫凶。太子一黨的人必須殺,要不然再死的就是自己了。
    南霽風聽了她的話,更為不解。究竟是什麽深仇大恨讓她去弑父?
    秋沐不理他,紮好針後徑直走到書桌前寫了一頁的藥材,遞給那個叫阿弗的侍衛,“去抓藥吧。”
    阿弗看著宣紙上的字,方正、簡潔,利落。不愧是玄東大陸女子的典範,長的好看,又有才藝,就是身體不好,可惜了。
    南霽風發話“先找個大夫看一下這個藥方。”
    秋沐給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懷疑她,也不避諱,也不用說的這麽直白。
    “王爺,方才答應我的三件事情可以兌現了嗎?
    “說。”
    “明日去宮裏給太後敬茶,三日後的回門,要王爺的陪同。”
    南霽風靜靜地等待她說完,半天沒動靜,問“還有兩件事。”
    秋沐神秘的笑著“以後再說。”
    “好,本王知道了。”南霽風警告她,“管好你的嘴巴,你可以下去了。”
    秋沐大喜,這件燒腦袋的事情成了!
    “是,王爺。”秋沐興奮的退出寢殿內室,走出去麵對一片黑暗,才意識到,今日他們大婚,他沒來接親,她還沒有找他算賬,他讓她去哪?
    秋沐心理委屈,也不說讓我住哪?忙了一天,什麽都沒得到。
    這一夜,秋沐在寢殿外的榻榻米上窩了一夜,翌日早晨是被凍醒的,南霽風已經不在寢殿室內。
    他不會食言吧?秋沐提心吊膽的想著。
    “蘭茵?”秋沐疑惑,人呢?好像從昨天晚上就沒看見蘭茵,慌張之際,不管衣衫不整,跑了出去。
    剛出門便看見南霽風正坐在花園裏喝茶。一身黑色錦衣,腰身被腰帶束縛著,精致的像被雕刻的臉,整個人像是一幅畫,讓人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環境。
    南霽風見她神色慌張的推門出來,衣衫不整,頭發蓬亂,邋裏邋遢的樣子,很是厭惡,本王給你半個時辰,收拾好了再出來。”
    現在根本不是收拾不收拾的問題。沒有蘭茵,她也不會打理頭發。
    “王爺,你看見蘭茵了嗎?”秋沐轉念又想,人家堂堂睿王爺,怎麽可能會認識一個婢女。轉身又往院子門口跑,大老遠的就看見蘭茵在門口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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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沐走近,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沉聲問她,“誰打的?”
    蘭茵委屈哭了,但又不想給主子多添麻煩,“沒事的郡主,奴婢沒事。”
    “說!”
    蘭茵看她發火,才敢說出口,“昨日郡主大婚,被喜婆帶進這個院子。當奴婢想要給郡主端一些吃食填填肚子,可是出去了,就進不來了。奴婢被一個侍衛關進柴房,奴婢反抗,他便打了奴婢。”
    秋沐聽著,眉頭緊緊皺起,雙眼圓睜,鼻孔一張一縮,仿佛在壓抑著怒火。她的手緊緊握成拳,胸膛急速起伏,仿佛怒火已經燒到了她的嗓子眼。
    “真是欺人太甚,本郡主的人也敢動?”說著就要出去抓住罪魁禍首。她堂堂皇上親封的德馨郡主,丞相府嫡女,南冶帝的親外甥女,竟然有人敢招惹她的人。
    “郡主。”蘭茵攔住她,“郡主,你還要去宮裏請安。”
    秋沐聽了才稍微找點理智。可是心中還是煩悶,氣不過。
    先皇的寵妃,也就是南霽風的母妃,史太妃,因為一生信佛,已經在皇家的寺廟寒山寺待了三年了,至今沒有回來。所以又少了一個麻煩,不用去請安了。
    “咕隆咕隆——”馬車的聲音響了一路。
    南霽風冷聲警告她“本王這一生隻會娶嵐月公主為妻,正妃的位子先借你,待本王娶回嵐月公主,這個位子你就必須讓出來。”
    “讓?”秋沐微微掀起眼皮望著他,“本郡主不稀罕!屬於我的東西,本郡主會自己掙,不是本郡主的東西,本郡主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南霽風垂眸盯著她,多少人虎視眈眈的想要睿王妃的位置,結果這個女人不稀罕。仿佛睿王妃這個位置是什麽髒東西,讓她避之不及,唯恐染上。
    宮殿金鑲、紅門,這古色古香的格調,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
    天花板上繪滿了華麗精美的圖案,宛如天堂一般。紅木玉雕的大理石台階,步步生輝,鋪就如同走在絲綢上的感覺。巨大的宮殿中,胡同錯落,錯落有致,各色異香撲鼻而來。
    李太後坐在主位,身穿一襲華麗的宮廷長袍,金色的織錦上繡著繁複的圖案,彰顯著皇家的榮耀與尊貴。她的金叉鑲嵌著碩大的寶石,閃耀著奪目的光芒。
    秋沐跟在南霽風身後,看著福寧宮裏坐著的眾人,都是北武帝後宮的一些女人。
    個個精明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南霽風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秋沐跟在後麵行禮,“臣妾見過母後。”
    李太後那張年過五旬的臉堆滿褶皺,和善的拉起秋沐的手,“德馨怎麽來的這麽遲啊?”
    下馬威!秋沐心裏吐槽,老妖婆,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剛來,就給自己來了個下馬威。
    秋沐實話實說,“臣妾昨晚沒睡好。”昨天晚上的確沒有睡好。南霽風那家夥把她趕出去,她睡哪裏啊?
    李太後又問“哀家聽說睿王昨天沒有去接親,也沒有踢轎門?”
    秋沐轉頭看向南霽風,似笑非笑的盯著他,殿內眾人都隨著秋沐的視線望去。
    秋沐才不管南霽風怎麽回答,要丟臉就一起丟,在她的記憶裏,史太妃可是一個非常好麵子的人。年輕時,就被李太後處處壓一頭,老了更比不過。秋沐心裏偷笑,史太妃,睿王府的麵子如何,就要看您的寶貝兒子怎麽說了。
    南霽風隨口回答,“昨日有事情太忙了,沒抽開身。王妃進門了便好。”
    秋沐嘴角抽了一下,這也算回答?他都不帶辯解一下的嗎?她觀察著李太後的神情變化,感覺要如臨大敵了。
    誰知,李太後隻是沉默了片刻,不悅的看了南霽風一眼,責備他“即便再忙,也要顧及新娘子。
    “是,母後。”南霽風拱手行禮恭敬回道。卻因幅度大,牽扯到了傷口,額頭上冒了一些虛汗。
    李太後盯著他,嘴角淺勾。對上南霽風視線,收斂了下去,關切詢問:“睿王可是身體不適。”
    “兒臣無事。”還不等待南霽風拒絕,李太後便發了話:“傳太醫。”
    秋沐旁觀著,方才李太後的那一抹笑,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如果沒猜錯,南霽風中的毒和這老妖婆脫不了關係。
    “林太醫到——”門外的太監通報著。
    秋沐瞳孔震縮,上一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追求南記豪,卻次次遭受林安易的阻擋,也曾次次警告自己,讓不要相信南記豪。可自己偏偏不聽……至今也想不通,為何林安易要幫自己。
    “宣”李太後出聲將秋沐思緒拉回。
    男子二十歲出頭,身穿一襲深藍色官服,卻顯得貴氣而不失儒雅。腰束一條翠玉腰帶,懸掛著羊脂玉佩,行走間發出輕微的撞擊聲,清脆悅耳。頭戴一頂黑色紗帽,帽簷低垂,腳蹬一雙黑色官靴,靴麵上繡著騰雲,氣勢非凡。
    男子拱手行禮:“臣,見過太後娘娘,睿王……睿王妃。”
    “免禮。”李太後發令,“林太醫,睿王身體不適,你去看看。”
    “是”,林安易眸光掃過秋沐,眉眼低垂,在那一瞬與秋沐對視,慌忙收回視線。轉過身,恭敬道:“王爺,失禮了。”
    林安易伸出兩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輕輕地按在南霽風手腕脈搏上,仔細感受脈搏的跳動,麵色逐漸凝重,很快便恢複深色,“太後娘娘,睿王隻是偶感風寒,待臣為王爺開幾服藥,王爺定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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