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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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霽風低著頭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帳角堆放的那些發黴的糙米上,忽然道:“讓夥夫營把剩下的糙米都搬到臨城廢墟去,再故意讓幾個‘逃兵’跑到朔方城附近,就說我們斷糧已久,士兵嘩變,連馬肉都沒得吃了。”
“逃兵?”
“找些傷得不重的士兵,讓他們裝作不堪忍受饑餓和寒冷,偷偷跑出營地,故意被南靈的斥候抓住。”南霽風的木杆在沙盤上畫出一條隱蔽的路線,“再讓公輸行的人帶著物資,繞到斷雲穀另一側的密林裏埋伏,等我們打響,他們就從側翼包抄。”
慕容旭看著沙盤上的部署,隻覺得後背發涼。這計劃環環相扣,卻也凶險至極——一旦被秋沐識破,他們這點兵力根本經不起折騰;可若是成功,就能一舉擊潰程陽和楚鑠的殘部,甚至能順勢拿下朔方城的門戶。
“哥,”他猶豫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你真的要……對南靈下死手嗎?”
南霽風的動作頓了頓,指尖的木杆差點從手中滑落。
可他不能退。李冠霖的棺木還停在李府,那些凍僵在雪地裏的士兵還沒入土,北武帝的聖旨像懸在頭頂的利劍,母妃在京城的安危更是他不敢觸碰的軟肋。
“各為其主。”他低聲說,聲音裏聽不出情緒,隻有木杆在沙盤上劃出的痕跡越來越深,“戰場之上,從來沒有退路。”
慕容旭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終究還是沒再說話。他知道,這位兄長一旦做了決定,就絕不會更改,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三日後,臨城外圍的密林裏。
公輸行帶著車隊如約而至。三十輛馬車在雪地裏留下深深的轍痕,車簾掀開,露出裏麵碼得整整齊齊的藥草箱和糧袋,還有用油布裹著的連弩和投石機零件。
他見到南霽風,先是躬身行禮,然後低聲道:“王爺,一路還算順利,沒驚動南靈的斥候。”
“辛苦你了。”南霽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掃過那些馬車,“藥草和傷藥先送進營,讓軍醫清點分發。糧草暫時存放在密林深處,用雪掩蓋好,別讓任何人發現。”
“屬下明白。”公輸行點頭,又從懷裏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這是連弩和投石機的用法,屬下已經讓工匠們調試過,威力比尋常器械強三成,隻是……”他頓了頓,“連弩的箭矢消耗過快,屬下隻帶了五千支,怕是不夠一場硬仗。”
南霽風接過冊子,翻了兩頁,上麵畫著詳細的機關圖和操作步驟,他隨手遞給慕容旭:“讓懂器械的士兵連夜學習,務必在明日天亮前掌握用法。至於箭矢……”他看向臨城的方向,“從廢墟裏找,能修的修,能用的用,湊合用。”
公輸行歎了口氣:“王爺,北境的冬天還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公輸家的私庫也快空了,下次再要物資,怕是……”
“我知道。”南霽風打斷他,聲音有些疲憊,“等這一仗打完,我自有安排。”他看向公輸行,“你帶的傷藥裏,有沒有治舊傷複發的?”
公輸行愣了愣,隨即點頭:“有。王爺是指……”
“不是我。”南霽風別過臉,望著遠處狼山的輪廓,那裏的雪似乎更厚了,“是……一個故人,小時候受過傷,冬天容易複發。”
公輸行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幾分,從藥箱裏拿出一個小巧的瓷瓶:“這是‘雪蓮膏’,用雪山雪蓮的根須熬製,對陳年舊傷很有效。王爺若用得上,便拿去吧。”
南霽風接過瓷瓶,入手冰涼,瓶身刻著細密的花紋。他攥在手心,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北垣城的雪地裏,那個穿著紅衣的小姑娘跌在冰麵上,膝蓋磕出了血,哭得驚天動地,他笨拙地用帕子給她擦眼淚,說“別哭了,我給你找最好的藥”。
那時的他,以為自己能護她一輩子。
“多謝。”他將瓷瓶揣進懷裏,壓在那枚櫻花木牌旁邊,“你先去安排物資,今夜三更,我們出發去斷雲穀。”
公輸行應了聲“是”,轉身離去。
慕容旭看著南霽風的背影,忽然道:“哥,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
南霽風沒回頭,隻是望著那片被白雪覆蓋的山巒,聲音輕得像歎息:“等打完這一仗,再說。”
夜幕降臨時,臨城的營地忽然熱鬧了起來。士兵們悄無聲息地收拾著行裝,將藥草和幹糧分裝成小份,背在身上。夥夫營的士兵則將最後一點馬肉熬成肉湯,讓每個人都喝上一碗熱的——這或許是他們接下來幾日裏,唯一能吃到的熱食了。
南霽風站在中軍帳前,看著士兵們臉上重新燃起的一點鬥誌,心中卻沒有絲毫輕鬆。他知道,這場仗一旦打響,又會有無數人永遠留在斷雲穀的雪地裏,或許是程陽,或許是楚鑠,或許是……他自己。
“都準備好了?”他問慕容旭。
“準備好了。”慕容旭點頭,“五千精兵,帶足了連弩和投石機零件,偽裝成運糧隊,從密道出發,不會驚動任何人。”他頓了頓,“那些‘逃兵’也按計劃放出去了,應該已經被南靈的斥候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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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霽風嗯了一聲,翻身上馬。玄色的披風在夜色裏展開,像一隻巨大的蝙蝠。“出發。”
馬蹄踏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五千人的隊伍像一條黑色的長龍,悄無聲息地滑入臨城外圍的密林。月光透過樹枝的縫隙灑下來,在雪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偶爾有夜鳥被驚起,撲棱著翅膀消失在夜色裏。
南霽風走在隊伍的最前麵,手裏握著那杆裂冰槍,槍杆上的冰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他想起臨城巷戰時,這杆槍抵住林安易喉嚨的瞬間,那少年眼中的倔強,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那時他問“秋沐在哪”,其實心裏怕得要死,怕聽到那個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隊伍走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時終於抵達斷雲穀的入口。這裏比沙盤上顯示的更險峻,兩側的山壁直上直下,像被巨斧劈開一般,穀口僅容兩匹馬並行,風從穀裏灌出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刮在臉上像刀割。
“開始部署。”南霽風勒住馬韁,低聲下令。
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一部分人抬著投石機的零件,沿著陡峭的山路爬上西側的山壁,在隱蔽的岩石後麵組裝;另一部分人則在穀口的雪地裏埋下絆馬索和鐵刺,上麵再用浮雪掩蓋,不留絲毫痕跡;連弩手們則占據了東側山壁的有利地形,弓弦上箭,瞄準著穀內的方向,大氣都不敢喘。
南霽風站在西側山壁的一塊巨石後麵,這裏能俯瞰整個斷雲穀。他拿出望遠鏡——那是公輸行新製的物件,能看清很遠的地方——望向穀外的方向,那裏是一片開闊的雪原,偶爾有幾隻野兔跑過,留下淺淺的足跡。
“哥,按路程算,程陽和楚鑠的部隊應該在午時前後抵達。”慕容旭蹲在他身邊,用凍得發紅的手指在雪地上畫著,“我們的投石機射程夠不到穀外,隻能等他們全部進入穀內,再放下滾石阻斷退路。”
南霽風點點頭,放下望遠鏡:“讓士兵們輪流休息,保持體力。告訴他們,這一仗,隻能勝,不能敗。”
太陽慢慢爬上天空,驅散了穀裏的些許寒意,卻驅不散那股緊張的氣氛。士兵們靠在岩石後麵,啃著幹硬的馬肉,眼神緊緊盯著穀口的方向,連呼吸都放輕了。
南霽風靠在一塊巨石上,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裏反複閃現著秋沐的臉——在朔方城樓上的堅定,在傷兵營裏的溫柔,在記憶碎片裏的笑靨……他甚至有些害怕,害怕等會兒在穀裏看到她,害怕自己手中的裂冰槍,會指向那個他曾經想拚盡全力守護的人。
“王爺,有動靜!”一個士兵低低地喊了一聲。
南霽風猛地睜開眼,拿起望遠鏡望去。隻見遠處的雪原上,出現了一列長長的隊伍,旗幟在風中飄揚,正是南靈軍的旗號。走在最前麵的是一隊騎兵,速度不快,顯然是在探查路況。
“是楚鑠的部隊。”慕容旭也看清了,“程陽的主力應該在後麵。”
南霽風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死死盯著那列隊伍,試圖從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又希望永遠也找不到。
隊伍漸漸靠近穀口,騎兵先進入穀內探查了一番,沒發現異常,便揮手示意後麵的大部隊跟進。很快,步兵、傷兵、輜重隊……源源不斷地湧入斷雲穀,穀內狹窄的通道被塞得滿滿當當,隊伍拉得很長,首尾幾乎望不見頭。
“還沒看到程陽和楚鑠的將旗。”慕容旭有些焦急,“他們會不會在後麵?”
南霽風沒說話,隻是緊緊盯著穀口。他知道,程陽和楚鑠作為主帥,一定會在隊伍的中部或後部,以便掌控全局。
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兩麵將旗終於出現在穀口——一麵是程陽的“程”字旗,另一麵是楚鑠的雄鷹旗。兩麵旗幟一前一後,緩緩進入穀內。
南霽風的呼吸瞬間屏住了。
斷雲穀的風似乎更烈了些,卷著雪沫子打在山壁的岩石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像無數隻螞蟻在啃噬人心。南霽風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兩麵緩緩移動的將旗上,連呼吸都忘了。
程陽的“程”字旗張揚如烈火,楚鑠的雄鷹旗淩厲似寒刃,兩麵旗幟在穀中狹窄的通道裏遙遙相對,帶著久經沙場的沉凝與威嚴。可那頂他心心念念、又怕得要死的素色轎子,卻始終沒有出現。
穀內的南靈軍越湧越多,傷兵的呻吟、戰馬的嘶鳴、兵器碰撞的鏗鏘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亂的喧囂。可那抹他熟悉的身影,那個穿著素色布裙、眼底藏著倔強與溫柔的女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踏入斷雲穀一步。
“哥,”慕容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看來秋沐沒親自來,她留在朔方城了。”
南霽風握著裂冰槍的手指驟然收緊,槍杆上的冰紋硌得掌心生疼。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感到失落。
她沒來,或許是因為信了那些“逃兵”的話,覺得臨城已是絕境,不必她親自動手;或許是因為朔方城的傷兵離不開她;又或許……是因為林安易還在病榻上,她要守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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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哪種原因,她終究是沒來。
這個認知像一塊冰,悄無聲息地落進他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細密的寒意。
他為了這場伏擊賭上了所有,甚至做好了與她兵戎相見的準備,可她卻連這場戰場都不屑於踏足。
“差不多了。”南霽風的聲音冷得像穀口的寒風,剛才那一瞬間的失神已蕩然無存,眼底隻剩下殺伐決斷的銳利,“傳令下去,準備動手。”
慕容旭愣了一下,隨即躬身應道:“是!”
信號箭再次劃破天空,這一次不再是紅色的預警,而是代表著死亡的黑色。箭簇在空中炸開的瞬間,西側山壁上的投石機率先發難。
“哐——哐——哐——”
巨大的石塊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從山壁上呼嘯而下,砸向穀內的尾部。那裏擠滿了南靈軍的輜重隊和傷兵,根本來不及躲閃。
隻聽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石塊落地的瞬間,血肉橫飛,慘叫聲此起彼伏。幾輛裝滿草藥和幹糧的輜重車被砸得粉碎,木材、布匹、草藥混著鮮血和碎骨,在雪地上鋪展開一片觸目驚心的狼藉。
緊隨其後的是滾石與擂木,從兩側山壁上滾滾而下,瞬間就將穀尾的通道堵得嚴嚴實實。南靈軍的退路,被徹底斬斷了。
“敵襲!”程陽的怒吼聲在穀中炸開,帶著驚怒與沉穩,“結盾陣!前排舉盾,後排放箭!”
南靈軍畢竟是百戰之師,雖然猝不及防,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了反應。前排的士兵迅速舉起盾牌,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盾牆;後排的弓箭手搭箭上弦,朝著山壁上的方向盲目射擊,箭矢帶著風聲掠過,卻大多落在了空處。
“連弩手,放!”南霽風的聲音在山壁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東側山壁上的連弩手早已蓄勢待發,聽到命令,立刻扣動扳機。五十具連弩同時發射,密集的箭矢像黑色的暴雨,朝著穀內的盾牆傾瀉而下。連弩的力道遠非普通弓箭可比,箭矢穿透盾牌的木層,發出“噗噗”的悶響,盾牆後的士兵瞬間倒下一片,慘叫聲不絕於耳。
“程將軍!我們被包圍了!”一名親兵衝到程陽身邊,聲音裏帶著哭腔,“後麵的路被堵死了,根本退不出去!”
程陽揮舞著大刀,劈開射來的箭矢,臉色鐵青如鐵。他抬頭望向兩側的山壁,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影和不斷射下的箭雨,根本看不清敵人的具體數量。
“楚鑠呢?讓他帶騎兵從側麵突圍!”
“楚將軍在前麵,被北辰軍的箭雨困住了,衝不過來!”
程陽的心沉到了穀底。他沒想到南霽風竟然還有力氣設下這樣的埋伏,更沒想到斷雲穀的地勢會被利用得如此徹底。他們就像甕中的鱉,隻能被動挨打。
“弟兄們!”程陽舉起大刀,朝著山壁的方向怒吼,“北辰軍沒什麽了不起的!想讓我們死在這裏,就得拿命來換!”
南靈軍的士氣被他點燃,士兵們不再退縮,揮舞著兵器朝著山壁上的敵人還擊。盡管身處劣勢,卻依舊透著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
南霽風站在山壁上,冷冷地看著穀內的廝殺。箭矢不斷從他身邊射出,滾石不斷從他腳下落下,穀內的南靈軍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一片片倒下,鮮血染紅了雪地,也染紅了那兩麵曾經張揚的將旗。
他看到程陽身先士卒,大刀揮舞得如狂風驟雨,每一刀都帶著拚命的架勢,身上已經添了好幾處傷口,鮮血浸透了鎧甲,卻依舊屹立不倒。
他看到楚鑠的雄鷹旗在箭雨中搖晃,卻始終沒有倒下,騎兵們試圖衝破箭雨的封鎖,卻一次次被打退,雪地被戰馬的蹄子踏得泥濘不堪,混雜著屍體和鮮血。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擊潰程陽和楚鑠的殘部,切斷朔方城的臂膀,為收複失地鋪路。可看著穀內那片慘烈的景象,他的心髒卻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悶得發疼。
“哥,南靈軍快撐不住了!”慕容旭興奮地喊道,“你看,他們的盾陣快破了!”
南霽風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南靈軍的盾牆已經出現了缺口,士兵們死傷慘重,剩下的人也已是強弩之末,眼神裏充滿了疲憊和絕望。勝利,似乎就在眼前。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忽然從穀外傳來。
笛聲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穿透了穀內的廝殺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那旋律算不上悅耳,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纏綿,像毒蛇吐信時發出的嘶嘶聲,讓人頭皮發麻。
南霽風的臉色驟然一變。
這笛聲……不對勁。
他曾在北垣城的秘典裏見過記載,南疆有一種秘術,能以笛聲操控蠱蟲,殺人於無形。秋沐是南靈公主,南靈與苗葉族接壤,她會不會……
一個可怕的念頭剛在他腦海中升起,穀內就傳來了一陣驚恐的尖叫。
“蟲子!好多蟲子!”
“啊——我的手!我的手!”
“救命!救命啊!”
南霽風低頭望去,隻見無數黑色的蟲子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雪地,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朝著北辰軍的方向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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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蟲子通體漆黑,隻有米粒大小,卻異常凶猛,一旦爬到人身上,就會立刻鑽進皮肉裏,被咬到的士兵瞬間就會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發黑,很快就失去了聲息。
“怎麽回事?”慕容旭嚇得臉色慘白,“這是什麽鬼東西?”
南靈軍也受到了波及,有不少士兵被蟲子咬傷,慘叫著倒下。但奇怪的是,那些蟲子似乎對南靈軍的士兵格外“寬容”,更多的還是朝著北辰軍的方向湧去。
“是笛聲!”慕容旭猛地抬頭,望向穀外的方向,“是笛聲在控製這些蟲子!”
南霽風的目光穿透穀口的狹窄通道,落在了穀外的一處高地上。那裏站著一道纖細的身影,穿著素色的布裙,手裏拿著一支玉笛,正靜靜地吹奏著。
雪花落在她的發間和肩頭,她卻仿佛毫無所覺,隻是微微垂著眼簾,目光冷得像冰,靜靜地俯瞰著穀內的煉獄。
是秋沐。
她終究還是來了。沒有坐在轎子裏,沒有置身事外,而是站在高處,用一種他從未想過的方式,拉開了這場戰爭的另一幕。
她的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沒有憐憫,沒有猶豫,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穀內那些掙紮慘叫的生命,在她眼中不過是螻蟻。
南霽風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這就是他曾經想護一輩子的姑娘?這就是那個在北垣城的雪地裏哭著要糖吃的小團子?
不,不是的。
他一定是看錯了。
可那笛聲還在繼續,那些黑色的蟲子還在肆虐,北辰軍的士兵一個個倒下,慘叫聲此起彼伏,剛才還占據上風的局勢,瞬間就被逆轉了。
“哥!怎麽辦?這些蟲子太可怕了!”慕容旭急得渾身發抖,手裏的劍都握不穩了,“我們的士兵被咬到就活不成了!”
南霽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想起公輸行曾說過,公輸家祖上曾與南疆的蠱師打過交道,留下了一些克製蠱蟲的法子。
“阿弗!”他厲聲喊道。
阿弗從混亂中擠過來,臉上沾著血汙,左臂不知被什麽劃傷了,正淌著血:“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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