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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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眼神閃爍了一下,幹笑道:妝花緞缺貨了,客官要是不急,過幾日再來看看?
    哦?我昨天還聽隔壁綢緞莊的老板說,你們剛從郯城進了一批貨,怎麽就缺貨了?秋沐走到櫃台前,指尖敲了敲桌麵,是不是怕我買不起?
    夥計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客官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開門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隻是真的沒貨了......
    沒貨?秋沐忽然提高了聲音,那後院倉庫裏堆的是什麽?難道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夥計臉色一白,伸手想推她:你這女人胡說八道什麽!我們老板不在,你趕緊走!
    就在這時,布莊的後門忽然傳來動靜,一個穿著黑色短打的漢子匆匆跑進來,低聲對夥計說了句什麽。夥計臉色大變,也顧不上趕秋沐,跟著漢子往後院跑。
    古靈夕剛想跟上去,被秋沐拉住:別打草驚蛇。她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看到十幾個黑衣人手拿兵器從後院翻牆而出,往城西的方向跑去。為首的那個,側臉輪廓竟有幾分像秦謀士。
    是嵐月國的死士!古靈夕低呼,他們怎麽會藏在布莊的倉庫裏?
    秋沐看著那些人消失在街角,眼神沉了下去:聚鑫布莊隻是個幌子,倉庫下麵一定有密道,通往城外。她轉身往外走,通知林安易,帶人守住城西的渡口,他們想從水路逃。
    剛走到布莊門口,就撞見一個穿著南靈士兵服的年輕男子往裏走。他身材高大,背著一把長刀,臉上沾著些塵土,看起來像是剛從軍營換防回來。兩人擦肩而過時,男子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秋沐一眼,眼神銳利如鷹。
    秋沐心頭一跳,那種眼神,帶著審視與探究,絕不是普通士兵該有的。她不動聲色地往前走,直到走出布莊很遠,才低聲對古靈夕道:剛才那個士兵,你注意到沒有?
    看到了,長得倒是周正,就是眼神有點嚇人。古靈夕隨口道,怎麽了?
    他的靴子。秋沐回想著剛才的細節,南靈士兵穿的都是粗布鞋,他那雙卻是牛皮靴,鞋底的紋路是北辰軍靴特有的。”
    ……
    臨城的雨,總帶著一股子黏膩的濕意。秋沐站在茶館二樓的窗邊,看著雨絲斜斜地織入青石板路,將聚鑫布莊的幌子打濕成深褐色。
    古靈夕剛從外麵回來,手裏捧著個油紙包,進門就打了個噴嚏:“這鬼天氣,說變就變。林安易那邊回話了,城西渡口扣下了三艘船,搜出二十多個黑衣死士,都是嵐月國的人,可惜讓為首的跑了。”
    秋沐接過油紙包,裏麵是剛買的桂花糕,甜香混著雨氣漫開來。“跑了的那個,是不是左眉有顆痣?”
    “哎?姐姐怎麽知道?”古靈夕湊過來,咬了口桂花糕,“林安易說,那家夥身手極好,中了兩箭還能跳河逃走,屬下們追了三裏地都沒追上,隻記得他左眉有顆痣。”
    秋沐指尖捏著一塊桂花糕,遲遲沒送入口中。左眉有痣的嵐月死士,卷宗裏記過——那是當年親手押送西燕孤兒去731部隊的劊子手,母親臨終前攥著的衣角碎片,上麵就沾著他的血。她追查了這麽久,從郯城舊宅到臨城布莊,從暗井的火藥到渡口的死士,一步步收緊羅網,為的就是將這些人連根拔起。
    可此刻,心頭那股非要追到底的狠勁,卻像被雨打濕的棉絮,慢慢沉了下去。
    “靈夕,讓林安易撤吧。”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雨絲,“別追了。”
    古靈夕愣住了,嘴裏的桂花糕差點掉下來:“姐姐?你說什麽?就差一步了!隻要抓住那個帶頭的,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南焊錫在南靈的老巢……”
    “我知道。”秋沐轉身走到桌邊,將那張標滿紅點的輿圖緩緩卷起,“但你想過嗎?南焊錫敢把嵐月死士藏在臨城,就不怕我們追查。他要的,就是我們一路追下去,追到他布好的陷阱裏。”
    她指尖敲了敲桌角,那裏放著鄭掌櫃剛送來的密報——聚鑫布莊的老板在倉庫密道裏留了封信,說西燕舊部的名冊在他手裏,想換秦謀士的屍體。
    “他在逼我們。”秋沐眼中閃過一絲疲憊,“用名冊逼我們去救那個劊子手,用秦謀士的屍體逼我們暴露秘閣的據點。我們追得越緊,他手裏的籌碼就越值錢。”
    古靈夕急了:“那也不能就這麽算了!那些死士手上沾著多少西燕人的血……”
    “我沒說算了。”秋沐打斷她,將輿圖塞進錦盒,“隻是不能按他的規矩來。”她走到窗邊,望著雨幕中漸漸模糊的城門,“你去告訴魏老,讓他帶著激進派的人去‘救’那個劊子手,故意走漏消息,讓南焊錫以為我們上了套。”
    “那我們呢?”
    “我們去長寧宮。”秋沐的聲音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南焊錫費盡心機攪亂南靈,無非是想讓北武帝猜忌南霽風。可他忘了,南靈還有位太上皇——我的外祖父,才是最懂製衡之道的人。”
    古靈夕這才明白過來:“姐姐是想借太上皇的手,敲打北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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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秋沐微微一笑,眼底的疲憊散去,隻剩清明,“我要讓南焊錫知道,他在南靈的每一步,都踩在我們的棋盤上。”
    南靈,郢城。
    與臨城的喧囂不同,郢城的雨帶著幾分江南的纏綿。城西的影樓隱在竹林深處,青瓦粉牆,看著像家尋常的畫舫,實則是南霽風在南靈的眼線據點。
    過了郢城,再走上不到百裏就是北辰的北垣城。
    閣樓頂層的書房裏,檀香嫋嫋。南霽風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裏捧著一卷《南華經》,目光卻落在窗外的雨竹上。他穿著件玄色常服,墨發用一根玉簪束起,側臉的線條在燭火下顯得格外柔和,全然沒有北境戰場上的淩厲。
    “樓主,臨城傳來的消息。”暗衛跪在地上,將一封密信呈上,聲音壓得極低,“上官閣主查到聚鑫布莊的密道,扣下二十三名嵐月死士,卻放跑了為首的左眉有痣者。隨後下令停止追查,轉而前往長寧宮。”
    南霽風接過密信,指尖劃過信紙,上麵的字跡娟秀卻有力,正是秋沐的筆跡——她果然還是這麽聰明,懂得在最關鍵的時候收手。
    “她讓魏老帶激進派去救那個劊子手?”他輕笑一聲,眼底的冰霜漸漸融化,“還故意走漏消息,讓南焊錫以為她要搶名冊?”
    “是。”暗衛點頭,語氣裏帶著幾分佩服,“魏老按計行事,已經和南焊錫的人接上了頭,約定三日後在城郊破廟交易。”
    南霽風將密信放在燭火上點燃,火苗舔舐著信紙,將那些字跡燒成灰燼。“她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看著灰燼飄落在青瓷碟裏,“去長寧宮見太上皇,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暗衛有些不解:“太上皇早已不問政事,就算見了,又能如何?”
    南霽風拿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太上皇雖退居二線,卻握著南靈一半的兵權。當年西燕覆滅,他暗中保下不少人,其中就有現在的禁軍統領。秋沐這步棋,是想借禁軍的手,清剿南焊錫在郢城的勢力。”
    他頓了頓,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這丫頭,失憶了也沒改了那股子步步為營的性子。當年在北辰,她不過十六歲,就能憑著幾句話化解兩國邊境的衝突,如今執掌秘閣,更是把人心算計得透透的。
    暗衛看著自家樓主眼中的溫柔,心裏暗暗咋舌——這兩年,樓主除了處理軍務,就是窩在這影樓裏看密信,眉頭就沒舒展過。別說笑了,就連話都少得可憐,底下人都以為他被北武帝的猜忌和南焊錫的暗算磨沒了心氣。
    沒想到,一封關於秋沐的密信,就讓他露出了這樣的神情。
    “樓主,”暗衛壯著膽子問,“您這兩年……一直盯著上官閣主,是不是……”
    南霽風抬眼看他,眼神裏沒有了剛才的柔和,卻也算不上嚴厲。“你跟著我多少年了?”
    “回樓主,八年了。”
    “八年還沒學會少問。”南霽風放下茶盞,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清冷,“但你既然問了,本樓主便告訴你。”他望向窗外的雨幕,語氣裏帶著一絲悠遠,“她是本樓主未已過門的妻子,當年在忘川澗墜崖,就以為……”
    他沒再說下去,但暗衛已經明白了。這兩年樓主看似不聞不問,實則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一邊追查秋沐的下落,一邊清理北辰的內奸,為的就是等她回來。
    “那現在……”暗衛試探著問,“要不要告訴上官閣主真相?”
    “不必。”南霽風搖頭,“她現在是秘閣閣主,有自己的責任。本樓主若貿然出現,隻會打亂她的計劃。”他拿起一支狼毫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南焊錫以為放跑那個劊子手是誘餌,卻不知道,那人的腳踝上,早就被我們的人烙了追蹤印記。”
    暗衛湊近一看,紙上寫著“引蛇出洞”四個字。
    “樓主是想……”
    “讓秋沐的人繼續演戲,我們在暗處盯著。”南霽風將紙遞給暗衛,“告訴蘇羅,讓他帶人跟著那個劊子手,看他往哪跑。另外,通知長寧宮的暗線,護好南靈的太上皇,別讓南焊錫的人傷了他——那是秋沐的外祖父,也是我們最後的底牌。”
    “是!”暗衛接過紙,心裏終於鬆了口氣。這兩年樓主像座冰山,如今總算有了人情味,連帶著這雨都不那麽冷了。
    他剛走到門口,就聽南霽風又開口了:“等等。”
    暗衛回過頭,看到樓主正望著窗外的雨竹,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告訴蘇羅,別讓秋沐知道我們在插手。她那性子,最不喜欠人情。”
    暗衛忍著笑應道:“屬下明白。”
    門輕輕合上,書房裏又恢複了安靜。南霽風拿起那卷《南華經》,卻怎麽也看不進去。腦海裏反複浮現著密信裏的話——“上官閣主手臂受創,仍親自帶隊追查”“雨夜獨行,未帶護衛”。
    他低頭笑了笑,指尖在書頁上輕輕劃過,像是在撫摸什麽珍寶。傻丫頭,都什麽時候了,還學不會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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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沐回到秘閣時,已是月上中天。
    靜塵居的石門在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外界的風雨,卻隔不斷秘閣內部翻湧的暗流。穿過竹林小徑,遠遠就看到議事堂的燈火亮如白晝,隱約傳來爭執聲,像被風吹皺的湖麵,層層疊疊地蕩過來。
    “看來是等不及了。”秋沐理了理被夜露打濕的衣襟,指尖在腰間軟劍的劍柄上輕輕一叩。
    這一個月來,她從臨城追到郢城,從長寧宮查到禦史台,腳不沾地地奔波,原以為將南焊錫的殘黨逼入了絕境,卻沒料到最先發難的竟是自己人。
    古靈夕快步跟上,壓低聲音道:“姐姐,激進派的幾個長老這幾日鬧得厲害,魏老壓了好幾次都壓不住。尤其是陳長老,說您故意放跑嵐月死士,是想勾結外敵,還說……”
    “還說什麽?”秋沐的聲音沒什麽起伏,腳下的青石板被踩得發出輕微的聲響。
    “還說您是因為在北辰待過,早就忘了西燕的血海深仇。”古靈夕的聲音裏帶著怒意,“簡直是胡說八道!姐姐這些年為了秘閣做了多少事,他們瞎了眼才看不到!”
    秋沐輕笑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他們不是瞎,是急。急著抓住南焊錫的尾巴,急著複興西燕,急到連陷阱和誘餌都分不清楚。”
    議事堂的門虛掩著,裏麵的爭執聲愈發清晰。
    陳長老的大嗓門像破鑼一樣,震得人耳膜發疼:“……我看她就是被長寧宮的富貴迷了心!當年若不是她嫁去北辰,西燕怎麽會落到今天的地步?現在放著親手血債的劊子手不追,跑去跟南靈皇室稱兄道弟,我看她根本就不配當這個閣主!”
    “陳長老慎言!”是魏老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閣主自有她的考量,放跑左眉痣是緩兵之計,引南焊錫露出破綻……”
    “緩兵之計?我看是畏縮不前!”另一個尖利的聲音插進來,是掌管刑律的李長老,“當年老閣主在時,何曾對嵐月人這般手軟?左眉痣手上有多少西燕孤兒的命,她難道忘了?我看她就是失憶失了心,連祖宗是誰都記不清了!”
    “砰!”
    秋沐抬手推開議事堂的門,兩扇木門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將滿室的爭執生生打斷。
    燈火下,十幾個長老分坐兩側,臉色各異。陳長老坐在首位下首,滿臉怒容地拍著桌子;李長老撚著山羊胡,眼神陰鷙;魏老坐在主位旁,眉頭緊鎖,見她進來,疲憊地閉了閉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秋沐身上,像淬了冰的針,密密麻麻地紮過來。
    “閣主回來了。”魏老率先開口,打破了凝滯的空氣,“正好,大家都在等你給個說法。”
    秋沐沒看他,目光直直地掃過陳長老和李長老,最後落在議事堂中央的香爐上。爐裏的檀香燃了一半,灰燼簌簌地往下掉,像極了這些人搖搖欲墜的執念。
    “說法?”她緩緩走到主位坐下,手指在冰涼的紅木扶手上輕輕敲擊,“我放跑左眉痣,是說法;我去見太上皇,是說法;我讓魏老引南焊錫入局,也是說法。這些事林安易都傳了消息回來,諸位長老耳朵不好,還是眼睛不好?”
    陳長老猛地站起來,袍子下擺掃過案幾,將上麵的茶盞帶得摔在地上,碎裂聲刺耳:“少在這裏巧言令色!左眉痣是殺害我西燕孩童的劊子手,你放他走就是縱敵!南靈皇室與我西燕有滅國之仇,你去求他們相助就是認賊作父!上官惗,你今日若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等就聯名廢了你的閣主之位!”
    “廢了我?”秋沐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地刺向陳長老,“就憑你?”
    她緩緩起身,走到陳長老麵前,身高比他矮了大半個頭,氣勢卻壓得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陳長老,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這十年你在秘閣做了什麽?”秋沐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議事堂,“當年南焊錫派人滲透秘閣,是你掌管的暗線出了紕漏,卻把罪責推給一個剛入閣的少年;一年多前嵐月國使者來南靈,是你主張暗殺,差點挑起兩國戰火,最後還是我去長寧宮賠了三個月的笑臉才壓下去;如今左眉痣分明是南焊錫拋出來的誘餌,你卻逼著所有人往陷阱裏跳,你告訴我,你是老糊塗了,還是早就被南焊錫買通了?”
    陳長老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秋沐的手抖個不停:“你……你血口噴人!”
    “我噴沒噴人,你自己心裏清楚。”秋沐冷笑一聲,轉身看向李長老,“李長老說我忘了祖宗,那我倒想問問你,你祖宗是誰?”
    李長老一愣:“自然是西燕的開國元勳……”
    秋沐步步緊逼,“那你可知開國元勳留下的祖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不是讓你們像瘋狗一樣見誰咬誰!當年我娘為什麽要嫁去北辰?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是為了給西燕留一條後路!你們隻看到滅國之仇,看不到南靈與北辰的製衡,看不到嵐月國虎視眈眈,隻知道喊打喊殺,真把秘閣拖進戰火,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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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老被問得啞口無言,撚著胡須的手抖個不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議事堂裏鴉雀無聲,隻剩下燭火跳躍的劈啪聲。其他長老低著頭,沒人敢說話,激進派的氣焰被秋沐幾句話壓了下去,像被戳破的氣球,癟得隻剩一地狼狽。
    秋沐環視一周,目光最後落在魏老身上:“魏老,您是看著我長大的,該知道本閣主從不是畏縮的人。左眉痣我會抓,南焊錫我會除,但絕不能按他們的法子來。南焊錫巴不得我們亂,巴不得我們與南靈反目,我們偏要穩住陣腳,讓他看看,西燕的骨頭就算斷了,也還硬著!”
    魏老歎了口氣,站起身道:“閣主說得是,是老夫老糊塗了,沒能攔住他們。”
    “魏老不必自責。”秋沐的語氣緩和了些,“他們急,我能理解。但急不能解決問題,隻會壞事。”
    就在這時,陳長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放跑左眉痣,是為了給北辰通風報信吧!南霽風不是在查南焊錫嗎?你們早就串通好了,想把西燕當成南北交易的籌碼!”
    這句話像一顆炸雷,在議事堂裏炸開。幾個立場搖擺的長老頓時變了臉色,看向秋沐的目光又帶上了懷疑。
    秋沐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她可以容忍他們質疑她的能力,卻絕不能容忍他們玷汙她與南霽風之間那點早已蒙塵的過往。
    “陳長老。”她的聲音冷得像冰,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若再敢提‘南霽風’三個字,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讓你這輩子都隻能學狗叫。”
    陳長老被她眼中的狠厲嚇了一跳,卻梗著脖子道:“怎麽?被我說中了?你就是怕……”
    “我怕你祖宗十八代從墳裏爬出來,嫌你丟人現眼!”秋沐猛地提高了聲音,震得屋頂的灰塵簌簌往下掉,“你以為南霽風是誰?是你這種鼠目寸光之輩能議論的?你以為秘閣能在南靈立足,全靠太上皇的庇護?若沒有北辰在邊境牽製嵐月,南靈皇室哪有功夫管我們的死活?”
    她上前一步,指著陳長老的鼻子,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戾氣:“你陳某人,當年在西燕覆滅時,抱著你那點家產躲在地窖裏,連自己的親侄子都能賣給嵐月人當奴隸,現在倒有臉在這裏談什麽血海深仇?我告訴你,你不配!你祖宗要是知道有你這麽個貪生怕死、忘恩負義的後代,怕是得氣得掀了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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