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等到第二天睜開眼，從昨晚的情緒中脫身的吉野順平就有了那麽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他呆滯地看著天花板半晌，回想起昨日光崽說的話，又有些懊惱地把腦袋埋進了被子裏，整個人蜷成一團。
    太羞恥了！太離譜了！
    他居然被一個還沒有他腰高的小孩子安慰了！
    “順平，你是擁有天賦的孩子。”
    “順平的眼睛很漂亮，下一次可以露出來哦~”
    一旦回憶起來，這兩句話就迫不及待地冒出來，幾乎充斥著他的腦海。
    吉野順平隻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要燙熟了，根本不敢回想也不願承認昨天被小孩子三言兩語哄得腦子成了漿糊認不清東南西北的傻子是自己。
    可惡！
    什麽有天賦，什麽漂亮什麽的！
    太犯規了！
    “順平！起床了嗎？”門口傳來敲門聲，吉野凪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不是說早上會有老師來拜訪嗎？”
    吉野順平在被子裏蛄蛹的動作一頓，拍了拍發燙的臉頰，自覺清醒一點了這才提高音量回道：“好的！馬上起來！”
    不管怎麽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總不能這個時候當縮頭烏龜吧？
    吉野順平換好常服後慢吞吞去洗漱，看著鏡子中臉頰酡紅的自己連忙捧了幾捧清水澆在臉上。
    等到平息好情緒後，看著鏡中一切如常的自己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轉身下樓。
    “媽媽，早上好。”
    樓下的吉野凪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從廚房取出熱好的牛奶放在餐桌，同樣微笑著和他打招呼，隻有眼中帶著點紅血絲昭示著昨夜的交談並不是他的一場夢。
    而與和平溫馨的母子倆不同的是，終於回到高專的光崽直麵了來自先祖和好友們姍姍來遲的問候。
    畢竟在小光之子發出誠摯招生邀請後，五條悟帶著小光之子趕上閉館前去了藤子·f·不二雄博物館看哆啦a夢原畫，又跑去東京巨蛋城挑戰空心摩天輪和過山車。
    偶爾路過看到了黑暗植物，五條悟還會特意等還在原地等光崽燒幹淨。
    等到他們搬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滿載而歸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聽說你們昨天玩得很開心？”
    一大早上跑去拿完燭火心滿意足的小光之子終於在食堂遇見了自家好友們。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不能進食的夏油傑此時居然也在食堂坐著。
    看著眾人臉上的笑容，光崽不知為何感覺到了一絲絲涼意，但是對於好友的信任讓它堅強的站在原地沒有後退。
    “是很開心沒錯……”小光之子頭頂的貓耳在眾人的注視下敏銳地抖了抖，又補充道，“但是，我有記得給大家帶伴手禮哦！”
    “是嗎？”夏油傑含笑揉了揉小光之子毛茸茸的耳根，“那我呢？”
    已經成為了先祖的夏油傑可沒那些小年輕們好忽悠，可不是隨便什麽虹光水晶酒杯、遊戲卡帶、限量周邊、高達模型之類的小禮物就能收買的。
    他有些危險地捏了捏小光之子的後頸，意料之中並沒有捏動。
    並沒有變成人類形態的小光之子雖然摸起來猶如暖玉，但是確實是實打實的小石頭人。
    “傑的話，也有哦！”光崽自信抬頭，小手在腦袋上一撫，原先漆黑的小臉瞬間覆上了一個土黃色的麵具，眼睛的位置多出了兩個亮亮的圓洞。
    而嘴巴的位置則是叼著一朵鮮豔的紅玫瑰。
    小光之子鄭重其事地稍稍後退了一步，確認了一下雙方的位置距離後扯了扯領口多出來的紅色領結，單膝跪地。
    小手不知從哪裏憑空掏出了令夏油傑又愛又恨的白色大蠟燭，燭火旁還帶有愛心狀的虹色光暈。
    夏油傑下意識後退半步。
    周圍擠擠挨挨的眾人瞬間遠離，給小光之子和助教先生空出了足夠的場地。
    “不是，你，我，這……”
    夏油傑一瞬語塞，竟不知小光之子這是禮物還是懲罰。
    以前小光之子找他兌換物品的時候至少還是在他的辦公室或者宿舍，最多有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在場。
    “大庭廣眾……這樣……不太好吧？”
    “叭？”
    光崽奇怪地歪歪頭：“怎麽不好了？哪裏不好了？”
    它覺得很好很對啊！
    傑之前不是總想讓自己兌換他身上的兌換樹嗎？
    他不是很喜歡嗎？
    熊貓在場外手比成喇叭，起哄道：“助教！這可是小光之子對你的愛啊！”
    夏油傑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快穩不住了，隻恨不得直接把在場的人全部攆走。
    他有些求助地看向雙手環臂看戲的家入硝子，卻隻得到了她愛莫能助的攤手。
    和小光之子呆呆傻傻的洞洞眼對視半晌，夏油傑終於深深吐出胸口的濁氣，無奈接受了自己大概要在學生們麵前表演一番“旋轉跳躍我閉著眼”的連招。
    “行，來吧。”夏油傑宛如壯士斷腕般閉了閉眼，抬手觸碰到溫暖的白蠟火苗。
    下一秒身體就不受控製地雙手交疊放在胸口，當場表演了原地旋轉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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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止一次。
    哪怕自己現在不是人類身體，夏油傑仍然感覺到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等到好不容易停下，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兌換樹竟然被小光之子一口氣解鎖到頂了！
    價值八百八十八的兌換樹在這一刻全部清空。
    隻是在兌換樹的頂端並不是常規的季節愛心，而是一個黝黑的漩渦。
    夏油傑也顧不上在旁邊暗戳戳舉起手機拍照錄像的學生們，仔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活動範圍限製已經全然取消，充沛的溫暖的能量在體內源源不斷地流轉，體內多出來的熟悉又陌生的術式。
    咒靈操術。
    他重新擁有了它。
    隻是這一次，他不再需要吞食。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骨節分明，指尖永遠是修剪的幹淨圓潤，隻是這一次他的手心多出了一簇白紫色的火焰。
    這是他的心火。
    心火煉化，這是身為先祖的特權。
    他愣了下，隨即歪著腦袋低笑幾聲，連眼角眉梢都不可抑製地流露出笑意。
    “謝謝，我很喜歡。”
    聲質清冽，還帶著些許的沙啞。
    是真的很喜歡。
    他單以為解鎖兌換樹可以讓體內的能量更加強大，也能讓讓自己的活動範圍不再局限於高專之內。
    卻沒想到兌換樹的頂端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大禮等著他。
    哪怕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與先祖這個身份更加深切地綁定在一起，但這又有什麽呢？
    能夠從長眠的黑暗中再次蘇醒已然是大幸。
    他還能去改變這個腐朽的令人作嘔的世界，哪怕不得不換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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