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天元有些歉意地看著兩個半透明的人、先祖——應該是這樣叫的吧？
    別的不說，這兩人的死亡她多少都沾點邊。
    一個是星漿體，一個則是因為……
    天元垂了垂眼簾，濃黑長睫在她白皙的皮膚投下淺淡陰影，不太想在這種時候想那些掃興的家夥。
    不過，之前她在薨星宮內通過幾乎遍布霓虹的結界網絡所看見的這些人忙忙碌碌對著空氣鬥智鬥勇的模樣，倒是有了點猜測。
    大概是為了複活他們？
    而且現在她存在的狀態也挺奇特，不僅多了個“虛化”的能力，腦子裏也多了一大堆的小冊子。
    天元隨意翻開一本《如何成為光之子最喜歡的先祖》，第一條赫然寫著“請充分尊重小光之子不同的個性，並提供足夠的自由和關愛！”
    ……還挺有意思。
    她想著。
    “無所謂啦，反正你現在是我們這邊的人，你得聽我們的。”五條悟懶洋洋地擺擺手，姿態隨意又散漫。
    天元略顯困惑：“我以為你應該很不喜歡我。”
    畢竟說到底，天內理子因他而死，這一次的事件似乎也是導致夏油傑叛變的導火索……之一。
    而他們，似乎是朋友。
    “還好？”五條悟歪了歪腦袋。
    當事人都不計較了，他何必揪著不放？
    他又不是什麽正義鬥士！
    真要說起來，他自己也不是啥好人，手底下也沾染過同類的鮮血。
    主要當時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而且那些“解釋”越聽越像是在給自己洗白，他很難忍住不蛐蛐兩句吧？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擱這裝什麽無辜小白兔？
    給自己洗嘛呢？
    仗著小光之子什麽都不知道還總是一副“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傻黑甜模樣故意賣慘博同情啊？
    有沒有考慮過它身後還有家長？
    五條悟：(?–?)盯——
    家入硝子自從天元變成先祖後就一直皺眉若有所思地盯著，作為持證醫師的專業敏感度倒是讓她品出一絲不對勁。
    嘶~這柔和的麵部線條，這勻稱修長的手臂線條……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仍套著一身麻袋色寬鬆和服的天元：
    眉骨平緩、喉結小巧、因為抬手袖口下滑裸露出來的手臂上並未有明顯的體毛，關節也更偏纖細……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
    天元在最初同化前，是什麽性別來著？
    古跡中似乎從未提及過。
    家入硝子戳了戳五條悟。
    “咋？”五條悟皺眉看去，然後順著她的意思把這個全新出爐的天元先祖簡單掃視了一圈，後知後覺地指著天元怪叫出聲。
    “誒？不是！你女的啊？”
    天元一怔，這才恍惚記起自己最初的性別。
    話說，她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她握了握手掌，下意識抬頭想要找人借一個可以映照她現如今麵容的物品。
    “給你！”
    光崽高高舉起自己的定製手機。
    ——為了配合它在光之子形態也能輕鬆打字，手機早就換成了特製款的翻蓋按鍵類型，屏幕和按鍵都特別放大，手機殼上用鎏金工藝繪成的初見時的貓貓頭圖案。
    屏幕亮起，映出一張久違的臉：如瀑的黑發垂落肩頭，五官精致，帶著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少見的純黑瞳仁猶如月夜下的幽潭，靜謐無聲。
    “……”
    天元怔愣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熟悉又陌生的模樣，不自覺蹙眉。
    畫麵中的女子也蹙眉，眉宇間帶著淺淡卻又揮之不去的憂傷。
    “好像是……的吧？”
    是沒有披上其他人皮囊的自己啊！
    不過……
    說起來，她年輕時真的是這樣的嗎？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起來又弱又好欺負。
    可她分明記得自己也曾是意氣風發的模樣，居於萬人之上，接受眾人的追捧和愛戴，恣意又灑脫。
    <……不行嗎？”
    她是女子，不行嗎？
    五條悟：……倒也不必如此小心。
    而且，說到底……
    “我難道是什麽很糟糕的家夥嗎？”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好友。
    雖然他平時邊界感可能沒有那麽強，雖然平時總愛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也不至於就因為這個就被當成性別歧視的混蛋吧？
    說到底，她的性別關他什麽事啊！
    最多震驚一下被那些堪稱封建餘孽的爛橘子供了那麽久的大人居然是他們一向看不起的女性罷了！
    “太過分了……”五條悟有些委屈地把準備再給天元一個大大的擁抱的小光之子撈回懷裏，腦袋在它的頸側蹭來蹭去，聲音悶悶的。
    “太過分了，人家才不是那種人渣！”
    聲音戚戚然，如泣如訴，像是隻委屈巴巴撒嬌的大貓，看著就可憐極了。
    光崽這下連抱抱都忘了，忙不迭輕輕拍了拍自家受委屈的監護的腦袋，然後把自己腦袋也送過去和他貼在一起互相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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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甚至不忘摘下自己的阿努比斯麵具免得硌到他。
    他哭死！
    “不哭不哭，悟是最好最好的悟了！”
    “天元隻是和悟不熟才會誤會的，悟不要委屈，不要不高興呀！”
    “我和大家都超喜歡悟的！雖然悟平時喜歡開玩笑、會和我們搶零食蛋糕、會突然興起拉著大家打架然後把所有人揍趴在地、把真希的咒具塗成芭比粉……”
    “但是悟就是很好很好啊！我們所有人都喜歡悟的！天元以後也會很喜歡悟的！”
    五條悟被自家崽笨拙的安慰弄得嘴角一翹又一翹，根本壓不下來。
    哪怕是細數他做的“壞事”都能平靜以對，期待著“欲揚先抑”後續的“揚”，就是聽到最後一句沒忍住蹙起眉。
    千歲老人愛上我？
    五條悟：雖然我知道我很迷人，但是！duck不必！
    “我才沒這種癖好！”
    光崽當然是全程“是是是”“好好好”“悟說的都對”三連。
    在它眼中自己的監護和好友全都是最好最好的，哪怕有一點點毛絨絨的無傷大雅的小缺點。
    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加真實和可愛啊！
    所以，“不要不高興啦~”
    天元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即興表演，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雖然通過結界網絡早已見識過多次，但親眼所見還是別有一番趣味
    ——尤其是這次的導火索還是她本人。
    天內理子惡寒地搓了搓手臂，看向一臉淡定的家入硝子：“他們平時都這樣？”
    家入硝子麵不改色地點了點頭：“差不多？”
    天內理子頓感前途無亮，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
    救命，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存在五條悟激推？
    它是沒受過五條悟迫害的嗎？
    看起來不像啊！
    就連當初號稱最佳摯友的夏油傑都會在某些時候忍不住回懟反擊，這個複活了她的小光之子它是眼瞎嗎？
    那麵具下倆圓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也不像是瞎的啊！
    夏油傑無奈攤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初見”濾鏡吧。
    畢竟當初是五條悟撿回的小光之子的。
    一眾學生對於隨時隨地上演的小劇場也早就習慣，看他們還不如看重回千年前容貌巔峰的天元。
    這可是活的天元！
    ……也不是說以前的天元死了，但是這顏值差距過於巨大了好嗎？
    他們寧願相信之前是天元搞出來的分身也不願意承認那就是本尊。
    畢竟那副鬼樣子看起來真的像極了咒靈，在外麵看到了絕對會被上報袚除的那種！
    就連兩麵宿儺都沒忍住冒出來在虎杖悠仁臉上裂開一張嘴，淺淺後悔了一下自己生前居然還錯過了個美味。
    這家夥好像還是不死術式，這不就相當於他擁有了一個隨吃隨長無限續杯的自助餐了嗎？
    “要是裏梅還在……”
    “啪——”
    虎杖悠仁毫不猶豫一巴掌拍上去，半點沒憐惜這是自己的臉，“閉嘴吧，別逼我扇你。”
    兩麵宿儺重新出現在他的手背，嘴角咧出嘲諷的弧度：“笑死，還扇我？你扇得到嗎？”
    “就你這種自己扇自己耳光的，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你罵我蠢？”虎杖悠仁反唇相譏，“你又聰明到哪去？這不還是被光崽燒了，現在出都出不來，就隻能冒出來張嘴逞逞能？”
    兩麵宿儺：不嘻嘻.jpg
    宿儺的笑容瞬間凝固，惡狠狠地說了聲“滾！”就消失不見。
    估摸著是縮回自己生得領域生悶氣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滾……”虎杖悠仁小小聲地在心底抱怨，但是至少沒有十分沒腦子地說出來。
    真要說出來這回就不是打嘴炮這麽簡單了，絕對會被翻倍報複回去的！
    熊貓用自己肉墊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和狗卷棘一起為他豎起大拇指。
    牛還是你牛，怪不得能當宿儺容器的男人！
    這是半點不怕宿儺又半夜把他拉到領域裏虐他千百遍了啊？
    虎杖悠仁摸著後腦勺嘿嘿嘿笑。
    反正他沒辦法殺他，生得領域裏虛假的死亡也不行，兩麵宿儺最多一邊冷嘲熱諷一邊狠狠暴揍他幾頓。
    四舍五入，這不就相當於多了個咒術界top級別體術助教陪練？
    不虧！
    甚至血賺！
    每當這個時候，虎杖悠仁都十分感激小光之子當初那一燒之恩！
    光門！
    雙手合十.jpg
    釘崎野薔薇對他表示膜拜，由衷讚歎道：“有這種好心態，你做什麽都會成功的！”
    禪院真希表示強烈讚同。
    一旁的吉野順平悄悄攥緊衣角，心裏已經想著回去找幾位老師稍微再多加一點學習時間。
    雖然也就來到高專幾天，但是大家都對他十分友好，他想快點上手輔助監督的工作，至少不要被不斷進步的大家落下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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