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關於獻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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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今日,伏黑津美紀仍舊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在她的記憶,那一天,白日她與伏黑惠發生了一點矛盾。
    起因是,他又跑去和學校裏那些混混們打架了,甚至還是以一敵多的群架。
    她知道他有所依仗,也知道那些人打不過他。
    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武力。
    所以,她帶著些許疲憊和擔憂說“我說過了的吧,讓你不要打架……”
    但卻被誤解成是在擺家長的架子。
    回應她的,是少年冷淡的目光和一句像冰錐般刺入心口的話
    “惡心死了。”
    隨即,他轉身就走。
    當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
    委屈、憤怒還是失望?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將手裏那盒還帶著掌心溫度的草莓牛奶狠狠砸在了他的背上。
    “啪!”
    盒子應聲破裂。
    甜膩的淺粉色牛奶瞬間濺開,濡濕了少年墨色的頭發和單薄的衣衫,又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慢慢洇開一片狼狽的濕痕。
    她斂眸微微怔愣地看著眼前的狼藉,直到好友到來,她才勉強回神,勉強勾起淺笑跟著離開。
    隻是腦子還是有些亂七八糟。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和他發生爭執,因為害怕自己也會口不擇言,然後說出傷人的話語。
    她想著,等陪同學參加完今晚的試膽大會,回家後,一定要和惠好好地、心平氣和地談一次。
    再然後,一切都仿佛蒙上一層薄霧。
    她們膽戰心驚地從橋底走進去,但是意外地什麽都沒有發現。
    隻覺得,分明是還是夏日,夜晚竟然已經這麽寒涼了嗎?
    空氣卻透著一股滲入骨髓的陰寒,凍得人心底發慌。
    回家後,腦袋便一直昏昏沉沉,但也不過以為是著涼感冒的緣故。
    再往後的日子,四肢逐漸不受控製,意識逐漸模糊。
    最終,無數隻冰冷的大手將她徹底拽入了無光的深淵,她再也沒能睜開眼。
    她苦苦掙紮卻不得,於是開始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會對伏黑惠語氣那麽不好,為什麽沒有好好道歉,為什麽沒有認真地心平氣和地和他交談彼此內心真實的想法。
    她家的惠,分明是個那麽好的孩子。
    他肯定會把這一切都歸咎於自己吧?
    他該多自責啊……
    意識在虛無中浮沉。
    偶爾,她也能模糊地捕捉到外界飄來的隻言片語,卻如同隔著厚重的水層——她聽不清楚對方到底說了什麽,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仿佛霧裏看花,朦朦朧朧模模糊糊。
    更稀少的時候,意識能極其微弱地連接上身體的感知,但除了更深刻的冰冷和無力,她依舊什麽也做不了。
    隻能在無盡的黑暗陰冷中蜷縮掙紮。
    她不想死。
    她想活下去。
    想睜開眼。
    想再見見陽光。
    想……
    在那些不知流逝了多少時光的沉淪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重溫那些過往,用回憶支撐著自己不要徹底沉沒。
    然後——
    仿佛有一束光突然照下,毫無預兆地刺破了厚重的黑暗。
    一股無形的無比溫暖的力量溫暖著她的靈魂,托舉著她浮出快要將她溺死的深淵。
    當沉重的眼皮艱難地抬起,映入眼簾的,是明媚的陽光和一個奇奇怪怪的小石頭人。
    而在它身後站著的,是自己曾相依為命的家人、弟弟。
    它輕快地“叭叭叭”說著什麽,她聽不懂,但胸腔裏那顆沉寂了太久的心卻雀躍不止,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歡迎回來。”海膽頭少年在同伴們無聲的推搡和鼓勵下,好半天才有些僵硬地憋出這句話。
    津美紀用盡全身力氣,努力牽動嘴角,回以一個虛弱卻無比真實的微笑。
    我回來了。
    她在心底無聲地回應著。
    ……
    “姐姐在嗎?我們又來啦!”
    “我們可以進來嗎?”
    門外傳來少年們嘰嘰喳喳的清亮嗓音,中間還夾雜著伏黑惠略顯無奈的反駁“喂!這是我姐姐!你們自己沒有姐姐嗎?別亂認別人家的姐姐啊……”
    伏黑津美紀被這熟悉的喧鬧從出神中喚回,這才發現眼前的網課視頻早已跳轉到了下一節。
    她無奈地按下暫停鍵,唇角卻不自覺地揚起。
    真是的,一不小心又走神了。
    “進來吧!”她揚聲道。
    說是揚聲,但其實聲音仍舊十分微弱。
    不過好在門外杵著的都是耳力過人的咒術師,加上本就凝神注意著房內動靜,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真是不可思議呢,自從醒來之後,一切都美好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就連因為臥床多年導致需要慢慢複健的身體,都在小光之子送給她的“愛心”下,恢複速度可謂是與日俱增。
    甚至她現在已經可以開始看網課複習中學知識。
    畢竟,無論如何她也還是想要給自己的青春劃上一個句號。
    ——至少高中畢業證她必須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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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當文盲!
    伏黑津美紀話音剛落,門外的眾人就已經一窩蜂地湧了進來,手裏果然又拎著各式各樣的探望禮物
    憨態可掬的小盆多肉、永不凋零的精致永生花、軟乎乎的靠枕、最新款的藍牙耳機、觸感極佳的柔軟毛毯……
    “不是都說了不用帶禮物的嗎?”她略微有些無奈。
    伏黑津美紀看著這幾乎成了慣例的陣仗,語氣帶著幾分真切的無奈。
    每次都這樣,讓她這個被探望的人都有些過意不去了。
    不過,她還是真誠地笑著補充道“但是,謝謝你們,我都很喜歡。”
    確實都是貼心又實用的好東西,能感受到他們的用心。
    “哎呀,你是惠的姐姐,那當然也是我們的姐姐啦!”虎杖悠仁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沒錯沒錯!”釘崎野薔薇立刻點頭附和。
    溫柔又好看的大姐姐,誰會不喜歡呢?
    “別聽他們瞎說,”伏黑惠毫不留情地拆台,順手把一個靠枕塞到津美紀背後,“他們就是找個由頭過來偷懶的。”
    每次他一說要來探望津美紀,這群人就像聞到味兒似的,屁顛屁顛全跟來了。
    真當他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麽主意?
    吉野順平在一旁眼神飄忽了一下,沒敢反駁。
    “惠!瞎說什麽大實話呢!”虎杖悠仁撓了撓他那頭粉毛,嘿嘿笑著,倒是大方地沒否認。
    畢竟,這確實是原因之一。
    伏黑津美紀看著眼前這群充滿活力的少年少女,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窗外明媚的陽光,一個問題自然而然地浮上心頭。
    “最近……光崽和夏油先生他們,還是沒有消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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