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拜訪上海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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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破曉,上海的街道還帶著一絲朦朧的霧氣。載灃站在酒店門口,神色凝重,目光深邃地審視著周圍。身旁的侍衛們身著利落的黑色短打服裝,身姿挺拔如鬆,他們的手按在腰間的武器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處。
載灃身著一襲藏青色長袍,外罩黑色馬褂,麵料上的暗紋在微光下若隱若現,領口處的精致盤扣扣得一絲不苟,腰間係著一條月白色絲絛,下墜一枚溫潤的玉佩,舉手投足間,往昔身為攝政王的威嚴仍在。
他轉身,從仆人手中接過一個禮盒。禮盒用朱紅色錦緞包裹,係著金色的絲線,裏麵裝著那套精美的文房四寶;載灃輕輕撫摸著禮盒,再次確認禮物的完好。
早已等候在外的侍衛們立刻圍攏過來,神色警惕,目光掃視著四周。此時,五輛黃包車緩緩駛到跟前,車夫們頭戴黑色氈帽,身著灰色布衫,恭敬地站在一旁。載灃將禮物小心地遞給侍衛,隨後登上中間的那輛黃包車。他坐定後,整理了一下衣角,雙手放在膝蓋上,神色平靜卻難掩內心的緊張。
侍衛們迅速分工,兩人分別坐在載灃所乘黃包車的前麵兩輛黃包車上,另外的侍衛則各自登上後麵的黃包車,將載灃的車嚴密地護衛在中間。隨著一聲低喝,車夫們挺直腰杆,雙手握緊車把,邁開步伐,黃包車緩緩啟動。
車輪在石板路上滾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載灃坐在車上,目光透過清晨的薄霧,望向遠處若隱若現的都督府。街道上,早起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有挑著擔子賣早點的小販,有匆匆趕路的工人,還有提著菜籃的婦人。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這支戒備森嚴的隊伍,卻又很快移開,不敢過多停留。
微風拂過,載灃的衣角輕輕飄動,他微微皺眉,心中暗自思量著見麵時的言辭,如何才能說服陳其美和朱葆三,為自己在這複雜的局勢中謀得一處容身之所。隨著都督府越來越近,載灃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會麵 。一路駛來,上海的街道漸漸熱鬧起來,可載灃卻無心欣賞,他的思緒早已飄向了即將到來的會麵,暗自思忖著如何才能消除對方的疑慮,為自己尋得立足之地。
黃包車緩緩停在了上海都督府的門前,載灃深吸一口氣,平複著內心的波瀾。他從車上下來,動作沉穩,從懷中掏出幾枚銀圓遞給車夫,聲音低沉卻不失溫和:“辛苦了。”車夫接過錢,點頭哈腰地道謝,而後拉著車匆匆離去。
侍衛們迅速圍攏過來,呈扇形散開,將載灃護在中間。其中一名侍衛大步上前,伸手按響了都督府門口的門鈴。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突兀,打破了都督府前的寧靜。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個身著長衫的下人探出頭來。侍衛滿臉笑意,恭敬地向他拱手問好,語氣懇切:“勞煩通稟一聲,前清攝政王載灃求見陳都督特來拜訪。”說著,雙手遞上精心準備的名帖。
載灃靜靜地站在公館門口,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大門。曾經,他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出入皆是前呼後擁,無論走到何處,都有無數人恭敬相迎,府邸的大門永遠為他敞開,眾人皆以能迎接他為榮。可如今,清王朝已然垮台,眼前的這扇門,不再是理所當然為他而開。自己站在這裏,不過是個試圖在亂世中尋得一絲安穩的普通人罷了。
想到此處,載灃的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落寞,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對當下處境的無奈。他微微仰頭,看著天空中漸漸消散的薄霧,暗自歎息,挺直了腰杆,等待著門內的回應,不知此次會麵,究竟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結果 。
下人早就接到通報今日有人拜訪時,便已做好準備。見載灃一行人在門口站定,他迅速上前,雙手用力將厚重的大門緩緩推開,臉上堆滿笑容,熱情地說道:“王爺,可算把您給盼來了,快請進!”
載灃微微點頭,抬步走進都督府。侍衛們剛要跟上,下人卻恭敬地抬手阻攔:“各位爺,辛苦一路,還請移步偏廳稍作歇息,府裏已備好了香茗。”侍衛們看向載灃,得到默許後,便有序地朝著偏廳走去。
與此同時,下人側身引路,對載灃說道:“王爺,這邊請,陳都督正在書房等候。”載灃身後的侍從,亦步亦趨地跟著。
一路上,載灃的目光不自覺地打量著都督府內的布局。亭台樓閣錯落有致,花草樹木修剪得整整齊齊,與他曾經居住的王府相比,雖少了幾分威嚴莊重,卻多了些江南園林的精巧雅致。
不多時,便來到了書房門口。下人抬手輕輕側身請載灃進去:“王爺,您請。”載灃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下衣角,穩步走進書房,心中暗自揣度著即將開始的會麵。
陳其美身著一襲深色中山裝,正伏案審閱公文,神情專注,手中的毛筆不時在紙上圈圈點點。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下人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恭敬說道:“都督,前清攝政王載灃已到府中,正在門外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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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其美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住,微微抬眸,眼中閃過一絲思索,旋即放下毛筆,快速將桌上的公文整理歸位,有條不紊地將它們放進抽屜,輕輕合上。他起身,抬手整了整衣領,神色平和,對著下人說道:“快請王爺進來,可別怠慢了。再吩咐廚房,準備些上等的茶點,速速送來。”
下人領命而去,陳其美則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書房窗邊,望向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庭院。微風拂過,花枝搖曳,他的思緒也隨之飄遠,思索著載灃此番前來的意圖,以及該如何應對這場會麵。待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陳其美轉過身,臉上掛起溫和的笑容,準備迎接載灃的到來。
載灃在仆從的引領下,穩步走進書房。甫一踏入,他的目光便與陳其美交匯,臉上立刻浮現出溫和又不失莊重的笑容。他微微欠身,行了個頗具分寸的禮,開口說道:“陳都督,冒昧拜訪,還請恕打擾。”
陳其美同樣笑著回應,熱情地迎上前:“王爺大駕光臨,實在令寒舍蓬蓽生輝,快請坐。”
兩人分賓主落座,載灃打量著書房,目光中帶著幾分感慨。短暫的沉默後,他率先打破平靜:“陳都督如今在這上海,可謂是風生水起,為這新的時代立下汗馬功勞啊。”陳其美謙遜地擺了擺手,回敬道:“王爺過譽了,不過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為國家謀個新出路罷了。”
寒暄幾句後,載灃向身後的侍從示意,侍從趕忙將那兩份精心準備的禮物呈上。載灃雙手接過,起身走到陳其美麵前,微微躬身遞上,言辭懇切:“陳都督,此番前來,略備薄禮,不成敬意,還望都督笑納。冒昧打擾,還請都督海涵。”
陳其美接過禮物,連聲道謝,將禮物輕輕放在一旁的桌上。載灃重新坐下,神色漸漸變得鄭重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實不相瞞,陳都督,我此番到上海,是想在這新的局勢下尋個立身之所。清王朝已然成為過去,我也明白時代的浪潮不可阻擋。久聞都督胸懷寬廣、深明大義,特來尋求都督的幫助,望能在上海有個安穩的容身之處,日後也願為這新社會盡些綿薄之力。”說罷,他目光誠懇地看向陳其美,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
陳其美臉上依舊掛著親和的笑容,眼中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審視,靜靜聽完載灃的話,心中暗自思忖,之前聽聞載灃來滬,確實有所提防,畢竟他曾身處高位,代表著舊王朝勢力,誰也摸不透他的真實意圖。
此刻,見載灃表明來意,陳其美微微點頭,語氣真誠又不失灑脫:“王爺能看清局勢,做出改變,我自是歡迎。如今民國成立,倡導人人平等,不管是舊貴族還是新百姓,大家一視同仁。隻要是行正當商、幹實業,為國家發展出力,政府肯定大力支持。”說罷,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目光透過嫋嫋茶香,再次打量載灃。
話雖如此,陳其美內心還是有所戒備。舊王朝雖已覆滅,但舊勢力盤根錯節,誰也難保載灃背後無人暗中謀劃。他放下茶杯,又笑著補充:“王爺初來上海,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隻是這局勢尚不穩定,諸事還需謹慎行事。” 陳其美表麵熱絡,實則已在心裏盤算著如何派人留意載灃的一舉一動,以防意外發生 。
載灃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看似不經意地開口:“陳先生,我初來上海,聽聞此地商業繁茂,心中好奇,不知如今上海有多少工廠,又分哪些種類呢?” 他放下茶盞,目光平靜地看向陳其美,像是隻是單純地詢問,可那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
陳其美聞言,臉上依舊掛著親和的笑容,心中卻暗自警惕。他略作思索,開口道:“王爺有所不知,如今上海的工廠那可是數不勝數。紡織廠便是一大類,像申新紡織廠,在業內頗具規模,每日產出的布匹,銷往全國各地。還有麵粉廠,福新麵粉廠算是其中翹楚,生產的麵粉,不僅供應本地,還遠銷周邊省份。機械製造廠也不少,江南製造局自是不必說,它可是集軍工、機械製造等多種業務於一體,實力雄厚 。除此之外,火柴廠、造紙廠、印刷廠等也是星羅棋布,共同撐起了上海商業的一片天。”
說完,陳其美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傾,興致勃勃地介紹起來:“王爺,上海的繁華可不止工廠。外灘那可是金融中心,銀行林立,匯豐銀行、花旗銀行等,每日的資金往來數以千萬計。南京路更是熱鬧非凡,百貨公司、洋行、茶樓、戲院應有盡有。永安百貨、先施百貨,裏麵擺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新奇玩意兒,隻有您想不到,沒有您買不到。再者,航運業也極為發達,黃浦江上來來往往的商船,連接著國內外各大港口,貿易往來不斷。這上海啊,就是一座充滿機遇的城市,隻要王爺有想法,定能在此大展拳腳。”話雖如此,陳其美心裏卻清楚,對載灃還得時刻留意,這舊貴族突然關心起商業,背後怕是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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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灃微微頷首,臉上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神色溫和,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陳都督所言,與我此前從報紙上了解以及派人各地探查的消息竟基本一致。早就聽聞上海在陳都督的治理下日新月異,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他頓了頓,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遠方,像是在遙想上海的繁華盛景,“如此經濟發達之地,本王初來乍到,實在是孤陋寡聞。待得空閑,定要抽時間好好逛一逛,親身去感受這大上海的風土民情,也不枉來此一趟。”說著,他又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動作優雅舒緩,舉手投足間依舊保留著身為攝政王時的氣度,隻是那眼神中,隱隱多了幾分對這座城市的好奇與探究,讓人難以捉摸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
載灃放下茶杯,神色間收起了幾分客套的笑意,變得認真而懇切,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期待:“陳都督,實不相瞞,我此番來上海,是想在這商業繁華之地謀求出路。舊朝已去,我也想順應時代,做些對國家、對百姓有益之事。隻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望陳都督能在各方麵給予一定幫助,減少些阻力,日後定當回報。”他直直地看向陳其美,眼中滿是誠懇。
陳其美思索片刻,爽快地點點頭:“王爺客氣了,既然王爺有此心意,我自當盡力。”載灃聞言,臉上浮現出如釋重負的感激之色,起身向陳其美拱手致謝:“如此便多謝陳都督了,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有需要,陳都督盡管開口。”
陳其美親自將載灃送出府門,待載灃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他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神色冷峻地轉身對手下低聲吩咐道:“密切關注攝政王載灃,他在上海的一舉一動,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都要第一時間向我匯報,不可有一絲懈怠。”手下領命後迅速退下,陳其美望著空蕩蕩的街道,眼神中透露出警惕與深思,心中暗自揣測載灃的真實意圖,以防有任何變故。
載灃走出陳其美府邸,暖陽傾灑而下,照在他一襲長袍之上。他微微眯起眼,深吸一口上海街頭帶著煙火與洋味交織的空氣,轉身對身後的仆從與侍衛說道:“難得來此,這上海如此繁華,咱們去外灘走走,看看這所謂的金融盛景。”
一行人沿著街道前行,載灃步伐不疾不徐,目光不斷掃過街邊林立的店鋪、穿梭的行人。街邊的吆喝聲、汽車的喇叭聲、人們的談笑聲,聲聲入耳,和往昔王府的靜謐截然不同,讓他不禁心生感慨。
不多時,便到了外灘。眼前景象讓載灃不禁屏住呼吸,隻見江麵上船隻往來如織,桅杆林立。沿岸一幢幢西式建築拔地而起,氣勢恢宏,尖頂、雕花盡顯精致。匯豐銀行那高大的石柱、繁複的浮雕,在日光下散發著威嚴莊重的氣息;花旗銀行的建築風格簡潔現代,卻又透著一種不容小覷的實力。
載灃漫步向前,眼神中滿是好奇與探究,時而駐足凝視某棟建築,時而遠眺江麵上的貨輪。身旁的仆從緊緊跟隨,侍衛們則警惕地留意著四周。微風拂過,帶來黃浦江水的濕氣,載灃抬手理了理衣領,低聲喃喃:“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此刻,他置身於這繁華喧囂之中,心中對上海這座城市的認識,也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 。
載灃沿著外灘繼續前行,繁華的喧囂聲不絕於耳,可他的目光卻被幾個角落裏的景象吸引。在一條狹窄的弄堂口,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婦人正坐在地上,麵前擺著一隻缺了口的破碗,裏麵零星散落著幾枚銅板。她頭發花白,麵容憔悴,眼神中滿是無助與哀愁,每有行人路過,便虛弱地伸出手,卻鮮有人駐足。
不遠處,一群瘦弱的孩童在垃圾堆裏翻找著,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補丁摞著補丁,小臉被灰塵和汙垢掩蓋,隻露出一雙雙渴望的眼睛,在那堆散發著惡臭的垃圾中尋找著能換取溫飽的物件。
再往前走,河邊有幾個工人模樣的男人,疲憊地癱坐在地上,他們骨瘦如柴,身上的粗布衣服被汗水和汙漬浸透,幹裂的嘴唇訴說著生活的艱辛。他們低聲抱怨著工作的繁重和微薄的薪水,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每日在這繁華都市的陰影裏苦苦掙紮。
看到這些,載灃的眉頭緊緊皺起,心中不禁對所謂的共和革命產生了深深的疑問。他暗自思忖,這些平頭百姓的生活,和在他大清王朝時又有何區別?依舊是如此貧苦,那這場革命的意義究竟何在? 但很快,他便搖了搖頭,試圖將這些思緒甩開。如今清朝已然退位,再多的糾結也無濟於事,當務之急,還是得為王府和皇上謀劃今後的退路 。想到這兒,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帶著仆從和侍衛離開了這片讓他心情沉重的角落,身影逐漸消失在繁華外灘的人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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