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川見狀，心中暗忖：還真是謹慎！
    雪奚舉杯看向江宛瑜，緩緩道：“很榮幸能夠認識秦夫人這等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與你把酒言歡一場。”
    江宛瑜再次被雪奚誇，還是在這樣的場合，她雖然不好意思，但表現得卻很大方，她揚聲回道：“謝王後誇讚，你我皆為女子知曉世道對女子的約束與不公，希望你我共同努力，讓這世道對女子更寬容，讓她們能夠擁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機會。”
    雪奚聞言，心中震撼。
    看著她的目光更加友善，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秦昭：“願兩國從此和平相處，共同發展，百姓安居樂業！”
    孟荀：“將士們，喝！”
    “王上英明！王上英明……”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在營地回蕩。
    淩川臉上露出笑容，在大家共同的見證下，仰頭喝下重修兩國盟約的第一杯。
    從此邊境終於能夠安寧！
    他應該高興的，畢竟他的病終於得到了最佳的治療，不用再擔心自己萬一一口氣沒咳上來便死了。
    看著將士們那一張張歡呼笑臉，他知道，他想奪下鄔城的這份野心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孟荀是高興的，與將士們一起喝酒一起歡呼，沒有人喜歡戰爭，都希望能夠和家人歡聚一堂，平平安安過一生。
    如今終於太平了，他盼這一天也好久好久了。
    “秦將軍，秦夫人，孟荀敬兩位一杯！”
    孟荀雙手端著酒杯，大步走到秦昭與江宛瑜麵前，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
    秦昭微微頷首，與江宛瑜一同端起酒杯，三人碰杯後，一飲而盡。
    江宛瑜看著孟荀，道：“孟將軍，明日我再為王上施一次針便回鄔城了，藥丸快服用完時，你派人到將軍府提醒我，我們還在這裏見。”
    孟荀聽了，心中無比敬佩，再次拱手行禮，“孟荀謝夫人仁心，孟荀定當竭盡全力，維護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所有人都在歡慶著兩國休戰、和平共處的美好時刻，開懷暢飲，展望著新的生活。唯有雪奚心中滿是糾結掙紮，似有無數情緒在心底交錯拉扯。
    她獨自坐在席位上，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臉上強裝出的笑容掩飾眼底的落寞，心裏五味雜陳。
    她高興兩國終於休戰和平共處，但心中又憂心起自己接下來的路。
    淩川的病情正在逐漸好轉，這對旁人來說是喜訊，於她而言卻是噩夢的前奏，她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
    她身上那些曾被淩川折磨留下的疤痕好不容易才愈合，可隻要淩川身體好起來些，自己的身體就又要添上新的傷痕。
    “王後，少喝點吧！要保重身子呀！”雨落看著她不停飲酒，滿臉心疼地勸道。
    兩人主仆多年，感情深厚，在雨落心中，雪奚是她珍貴的小姐，是值得她用命維護的人。
    她如何不知她珍貴的小姐心中的愁緒與悲苦。
    雪奚苦笑著看向雨落，明明臉上帶著笑，可美目裏卻是化不開的悲苦。
    “雨落，你說，要是當年爹爹和娘親沒有帶我來國都參加蠱神節，我是不是就不用過種日子？”
    兩人用著隻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說著話。
    雨落聽了心中一痛，“小姐！”
    “回吧！雨落，我們回城吧！我乏了……”
    手中的酒杯應聲掉在地上，雨落扶起雪奚上了轎輦。
    孟荀送淩川回了營帳，轉達了江宛瑜的話後，剛出帳，便看到雪奚被人扶著上了轎輦。
    他心中擔憂，上前問候道：“王後，可是身體有太舒服？”
    雨落偏頭看他，福身行禮，回道：“孟將軍，王後貪杯，有些醉了。”
    孟荀一聽，神色一沉，道：“那臣護送王後回城。”
    雨落凝視他一眼，捕捉到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擔憂，心緒百轉千回，終於有了決定。
    “那便有勞孟將軍了。”
    一路上，雪奚在轎輦內昏昏沉沉，偶光頭發出幾聲囈語。
    孟荀騎馬隨行在旁，習武之中，聽力較常人要敏感很多，所以將她這些柔聲囈語都聽在了耳裏。
    到了城內府邸住所，雪奚由雨落攙扶著下了輦，雨落故意踉蹌了下，雪奚險險摔跤。
    “小心！”孟荀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了一把，然後又趕緊鬆手退到一旁。
    “有勞孟將軍了。”雨落朝他輕輕頷首，扶著醉酒的雪奚進了屋。
    將雪奚安置到榻上，雨落細心體貼地給她拆卸釵鬟，淨麵，擦身換衣。
    特意選了一套輕薄的裏衣給她穿上。
    伏地榻前，雨落看著醉得麵頰沱紅，美豔不可方物的雪奚，輕輕拉起她的手，輕聲道：“小姐，如果沒有你，雨落早就死在了那場大雪裏。這麽多年您待雨落如親人，雨落隻想小姐過得開心順遂。”
    “您知道嗎？淩川的毒是我下的，我看他那般對你，我心中憤恨，所以一點點用毒廢了他的身體。我以為隻要他死了，您便能有好日子過了，可是卻沒想到他竟還留了一手，用一紙遺詔，捏著你的命。如今他又得南蕭醫師診治，我下的毒恐怕對他的身體起不了什麽作用。”
    “他身體好了，您又得遭罪了。這一次就讓雨落徹底解決了他，放心吧！雨落剛剛終於給您想出了一條後路！”
    說完，她目中含淚，滿是眷戀與決絕，卻吟著笑起身。
    她從自己帶來的包袱裏找到了一盒熏香，點了兩根放在在床榻旁的香爐裏。
    看著煙霧嫋嫋升空，她吹滅了床頭的一根火燭，這樣煙霧便藏於黑暗之中。
    “再見了，雪奚小姐！若有下輩子，雨落還想服侍你。”
    最後她深深看了一眼雪奚，抹掉眼角的淚，轉身走出了房間。
    果然，她猜得沒錯，孟荀還等在院子裏。
    她福身行禮，道：“孟將軍，王後請您進屋，她有話對您說。”
    孟荀聞言，斂起眉頭，凝視著雨落，眼中帶著懷疑與警覺，沉聲道：“這恐怕不妥！”
    雨落似知曉他會這麽回，從容道：“王後將那些不該說的話都與將軍說過，您還擔心什麽！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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