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歲打量著這支前來的人族軍隊。
    並未發現學宮弟子的身影。
    想來也是，天裂淵那邊同樣不太平，總需有人坐鎮。
    不過他們來得如此迅速，想必烏虎他們已將消息平安送達。
    想到此處，唐歲心底暗暗鬆了口氣。
    “姐姐，咱們上去麽？”
    青律眨眨眼，指了指眾多妖族長老與幾位人族主將所在的方向。
    “這大黑罩子可是你破的！上去邀功，聖主定會賞賜你的！”
    唐歲搖了搖頭。
    “還是罷了，我本是人族之軀，機緣巧合之下才得了這玄溟天蛇的血脈。
    此刻上去，在眾多人族麵前以妖族身份露麵，日後再回學宮怕是說不清。”
    否則，她倒真想向聖主討些靈物修複山君神魂。
    “我們先回去吧，小青。”
    “喔，喔！”青律嘟了嘟嘴，跟上唐歲的步伐。
    一旁，打著哈欠的聖主大人，目光掠過唐歲兩人離去的方向，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他恰好在唐歲破開禁製時趕到。
    自然記住了她的氣息。
    ……
    諛人一直都有在觀察唐歲那邊的動靜。
    當看到有光透入黑暗的瞬間，她便心知不妙。
    用鞋尖捅了捅身旁的鼠嘴，兩詭悄然脫離洶湧的詭潮，向後潛行。
    待黑暗禁製徹底破除，她再無半分猶豫，朝著北方一路全力奔逃。
    遠離戰場後，望著後方拔地而起的巨大樹牆。
    紫發女子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胸口。
    “這些個詭將也不靠譜。
    說讓人打殺便打殺了……隻要再撐一陣子，王就能降臨了，真是可惜。”
    鼠嘴捋了捋須子，眼珠骨碌碌轉了兩圈。
    “那……娘娘，咱們今後去哪兒？”
    諛人略作沉吟隨後抬頭道。
    “去長安！
    我從荊州城那些人的欲念中看到兩位絕色美人兒，不比那人差。
    鼎鼎大名的擁日神女和抱月仙子……”
    紫發女子心念微動，隱去發色。
    麵容些許變換，依舊是絕色，不過少了幾分魅惑，摻了幾分清純。
    伸出素手在鼠嘴臉上一陣揉捏拉扯，如同抻弄麵團。
    鼠嘴那倒三角眼、八字胡和尖下巴，硬生生被塑造成一副白麵小生的模樣。
    隻是這小生麵相雖改，周身仍透著股陰冷猥瑣的氣息。
    諛人玩味地抱著手臂，繞著圈打量鼠嘴。
    鼠嘴雙手攏在胸前，訕訕賠笑。
    忽的那女子抬腳踹在他背上，鼠嘴“哎呦”一聲被踹趴在地上。
    “格格格。”
    令人牙酸的骨節脆響迸出。
    “娘娘！娘娘！輕點，小的身子骨弱……”
    鼠嘴忽覺不適似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喉嚨，張嘴吐出兩口黑膿。
    再起身時，他那佝僂的腰板竟被硬生生拉直了。
    雖仍顯幾分奸猾，但較之先前已是改頭換麵。
    諛人拋給他一麵銅鏡。
    “行了。隻要不是七境以上的修者對著你的臉狠揍，就不會露餡。
    以後叫我‘牽星娘娘’，記住了？”
    鼠嘴撫摸著嶄新的麵孔，喃喃道。
    “我的個乖乖，娘娘妙手回春啊……”
    一回頭，卻見諛人已嫋嫋婷婷走遠。
    “娘娘！娘娘！
    等等我，等等我啊！”
    ……
    “哇哦，姐姐你剛才那招冰晶城牆好帥好颯！
    那是什麽？是血脈神通嗎？”
    青律眼裏閃著崇拜的小星星，望向唐歲。
    一縷冰寒在少女指尖躍動，如臂指使。
    “不清楚，隻是想用，便用出來了。
    就像人天生便會咿呀發聲，稍加引導後便會喚出爹娘等想要說的詞匯。
    大概是這種感覺。”
    “對對，就是這樣！這便是妖族的血脈神通。”
    唐歲笑笑，這妮子怎麽比自己還高興。
    “腰傷好些了沒？”
    唐歲攙著她關切問道。
    青律掙脫唐歲攙扶盈盈一笑。
    “沒啥大問題，興許是吃了姐姐那時的‘蛋殼’。
    自打踏上修煉以來我的恢複力便比同境妖族強了許多。”
    唐歲點點頭，一路上攙著青律。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白袍各處多有破損又沾了許多灰塵，頗有一幅春光外露的景象，幸好此處無人看見。
    便用淨衣術換了身行頭。
    這一身是在終南城和師姐們逛街買的，上身穿的文士服，下身配一件玄色百迭裙。
    看上去多了幾分詩書氣。
    “姐姐還未煉化過蛇蛻罷？”
    青律見唐歲換了衣裳不由得好奇問道。
    “有什麽門道嗎？我這血脈得來不久。
    空有寶山沒有自掘的法子。”
    唐歲偏頭問道。
    “當然有！你看我身上這件法衣，就是用自己蛇蛻煉的。”
    青律輕旋衣擺，青衣衣翻飛如蝶。
    青衣少女盈盈笑道。
    “好看罷？”
    她輕輕朝著唐歲眉心一點。
    “呐，我把這煉製法子傳你。
    等姐姐下次實力突飛猛進應該就會蛻皮。
    到時候再輔以此法煉製便可。”
    感知著腦海湧入的功法信息，唐歲展顏。
    “謝謝好妹妹了。”
    “嗐，咱倆還客氣啥。”
    唐歲嚐試將大妖血脈收斂至太歲身最深處。
    層層經絡纏繞包裹，將玄溟天蛇血脈的悸動緩緩鎮壓下去。
    身旁小青察覺到唐歲氣息變化有些驚訝。
    “姐姐，你這是？”
    少女捏了捏掌心，解釋道：“做個試驗。
    畢竟以後總不能大咧咧以妖族身份行走在人族地界吧？”
    青律聞言眼神黯淡幾分。
    “姐姐要走啊？”
    見她這般，唐歲心中微澀。
    “倒也不急在這一時。
    這次任務出來，短則數月，長則數年。
    再待上一段時日也無妨，隻是怕親朋掛念。”
    青律這才抬眼，重露喜色。
    唐歲見狀，頓了頓，拉住青律小手邊趕路邊說道。
    “你同我講了你的經曆，我也跟你說說我從齊國一路至此的遭遇吧。
    其實我還有個同胞妹妹，與我同根同源，一般模樣……”
    青律聚精會神地聽著，生怕錯漏了什麽細節。
    眼睛亮閃閃地盯著身旁滔滔不絕的少女。
    猶如傾聽睡前故事的人族孩童。
    ……
    “這次的事，就算沒有姐姐最後捅破那黑罩子。
    單憑姐姐及時送來群詭的消息，婆婆也定會上報聖主。
    上麵應該會有嘉獎給姐姐的。”
    唐歲眼神一亮：“能自己選嗎？
    有沒有那種，聖主自己收藏的寶物室之類的？”
    青律想了想：“是類似於妖族寶庫嗎？
    我感覺以婆婆的性子會直接向聖主求血脈寶藥誒。
    畢竟在十萬大山內提升血脈濃度的寶藥才是最珍貴的。”
    唐歲緊張地捏了下腰間的開虛，山君還擱裏邊躺著呐。
    “能換別的嗎？”
    青律按了按太陽穴。
    “應該，可以吧。
    不過姐姐也不用太過擔心，妖族幾座大城內都有集市的。
    裏麵最不缺的便是這些個靈材。”
    唐歲點點頭，妖族棲息之地往往更易催生靈材。
    十萬大山往外出口的靈材供量便占據了大唐的三分之一。
    此外還有大量送往臨近需求頗大的南越的。
    二女回到桃花塢。
    唐歲將麵容稍作變化。
    日後，玄溟天蛇這個身份就當個馬甲在妖族間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