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尖輕盈地落在花海中心的小道上。
    “下來吧。”白秋夜的語氣沒什麽起伏。
    “……”脖頸間的力道收緊了些，雷電真的手臂微微發顫，指尖無意識地揪緊了他的衣領，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一場夢：“……你生氣了嗎？”
    她的呼吸小心翼翼地拂過他的耳畔，連胸口貼在他背上的起伏都放輕了，仿佛連心跳都屏住了。
    足踝上的金鈴此刻安靜地垂著，再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白秋夜察覺到她的不安，虎尾尖輕輕動了動，卻終究沒有鬆開纏在她腰間的力道。
    他歎了口氣，聲音低沉：“……沒有。”
    雷電真這才稍稍放鬆了些，臉頰輕輕蹭了蹭他的肩膀，像隻討好主人的貓：“那……再背我一會兒？”
    她的指尖試探性地勾了勾他的發尾，語氣裏帶著罕見的柔軟央求，“就一小會兒……”
    夜風拂過花海，掀起一片細碎的花浪。
    白秋夜沉默了片刻，終於低低“嗯”了一聲，托著她腿彎的手掌收緊了些，繼續向前走去。
    她的心跳才終於重新雀躍起來，金鈴在風裏悄悄晃出一聲歡喜的輕響。
    ……
    小院內，白秋夜將雷電真輕輕放下，順手將房門推開。
    “這裏是我之前的房間。”白秋夜輕聲道，指尖在門框上摩挲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月光透過窗欞，在榻榻米上鋪開斑駁的光影，照亮角落裏一個小小的爪印——那是他幼年時不小心留下的。
    雷電真踩在木地板上，足尖碰到個咕嚕嚕滾出來的空竹筒。
    她彎腰撿起時，和服後領微微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這是...？”
    “小時候磨牙用的。”白秋夜突然搶過竹筒，絨毛泛起可疑的粉紅色。
    他轉身點亮油燈的動作有些慌亂，火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挺幹淨的嘛。”
    雷電真打量了一下四周。
    “嗯，有時候歸終姐會過來睡。”白秋夜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竹筒，目光有些複雜：“自從母親走後我就搬到主臥去了。”
    “這樣……”雷電真呼吸一滯，她沉默了一陣，轉移話題道：“甘雨呢？”
    “還在留雲師傅那裏吧。”白秋夜隨手將竹筒放到靠牆的櫃子上，思考了一瞬，“晚些時候應該就回來了。”
    “今晚讓她跟我睡？”雷電真歪著頭眨了眨眼。
    “那得問問她的意見。”白秋夜溫和一笑。
    “好嘛。”雷電真嘟囔了一聲，“在哪裏洗澡？”
    白秋夜的尾巴尖輕輕點了點主臥的方向：“後麵有山裏引來的活水。”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
    雷電真已經蹦跳著鑽進主臥掀開竹簾，隨即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月光透過半敞的穹頂，灑在霧氣氤氳的青石池麵上，池邊錯落擺放著幾個小巧的木雕——全是各種姿態的白虎以及麒麟雕刻。
    “這是...”她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其中一個白虎形態的他，正叼著條小魚討好地仰著頭。
    木雕“啪嗒”倒入水中，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袖口。
    “……應該是甘雨拿出來玩的吧。”白秋夜拾起一個四腳朝天的小獸木雕：“都是母親和歸終姐閑暇一塊弄的。”
    “真可愛。”雷電真彎著眉眼笑笑，將木履脫到一旁。
    木履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哢嗒”聲。
    雷電真將腳上的白襪褪下，赤足落入池中，輕輕晃動，池麵泛起一陣漣漪。
    她彎腰在池底撈起一個小木雕——那是隻圓滾滾的白虎幼崽，正抱著比自己還大的不知是何種生物的肉，啃得歡實。
    “我先出去了。”
    白秋夜俯身將木雕送入水中，轉身就要走。
    “不一起洗嗎？”雷電真眨了眨眼，“像之前在溫泉店那樣。”
    “……小心著涼。”白秋夜隻是橫了她一眼，掀開竹簾走了出去。
    “好嘛~”雷電真拖長了音調，看著竹簾輕輕晃動遮去他的背影。
    她突然捧起一汪溫水，足尖輕輕晃動，看著水麵倒映的自己——眼角還帶著未散的紅暈，嘴角卻悄悄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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