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晶化的軀體開始剝落，露出人類原本的肌膚。
    “不……該……是……這……樣……的……”
    幸存者們顫抖著觸碰彼此溫熱的臉龐，淚水衝開臉上經年的塵土。
    “不……該……是……這……樣……的……啊——”
    遠處傳來聖骸獸潰逃時撞碎斷垣的轟響。
    “明……明……是……萬……全……之……策……才……對……”
    焦黑的龍骸躺在環形山中央，僅存的右臂維持著向上抓取的姿勢，暗紅結晶正從指尖開始風化，簌簌落下的碎屑在夕陽中泛起血色的光暈。
    “為……何……”
    沙啞的嘶鳴在風中破碎。
    “為……何……啊——”
    猩紅豎瞳的倒影中，蘇彌雅正緊緊抱住昏迷的少年，她顫抖的指尖拂過對方被陽炎灼傷的麵容，淚水滴落在那滿是裂痕的軀體上。
    “呐……尼……伯……龍……根……大……人……”
    灰燼飄散的臂膀突然伸向天空，像是要抓住什麽不存在的身影。
    “吾……王……啊……”
    最後一片龍鱗化為飛灰，暗紅光芒徹底熄滅。
    “我……們……又……輸……了……嗎……”
    蔚藍如洗的天幕下，一縷灰燼打著旋兒升向高空，遠處傳來孩子們試探性的、帶著哭腔的笑聲——
    “……蠢貨。”草之龍緩緩閉上了雙眼。
    尼德霍格——確認死亡。
    ……
    銀紗般的月色流淌在神殿殘垣上，花神纖長的指尖輕撫過一朵將謝的帕蒂沙蘭。
    粉眸中倒映的弦月突然被陰影遮蔽——赤金甲胄的王者不知何時已立於身側。
    “怎麽了？”高大的身影悄然而至，看著那美麗的倩影。
    花神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阿赫瑪爾微微沉默，下意識道：“如果能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
    “人類。”花神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語：“一定就需要天空的指引嗎？”
    “離開了神明，就無法生存了嗎？”粉色的眼眸倒映著尖塔升起的那一日。
    “……”阿赫瑪爾正想說些什麽。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為何而歎息嗎？”花神望向他，她知道這位赤沙之王亦來自天空，他隻不過是忘了。
    “因為……”
    來自天空的使者終於還是道出了天空的秘密。
    忘卻來處的子嗣因此產生了叛逆的狂想。
    ……
    晨風拂過沙漠邊緣，蘇彌雅踮起腳尖，指尖輕輕撫平少年頭頂那根倔強翹起的銀發。
    “路上小心哦。”她翡翠色的眼眸裏盛著朝陽的碎金：“過段時間我會去璃月一趟的。”
    “好啊，記得給我傳信。”白秋夜眼角微彎，隨即他望了望四周：“瑪莉沒來嗎？”
    “她和阿赫瑪爾還在安置此次受災的民眾。”蘇彌雅將一縷被風吹亂的鬢發別到耳後：“有什麽話想說嗎？我替你轉告她？”
    “不。”白秋夜微微搖頭，“跟她說一聲我回去了就行。”
    他的目光轉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兔耳少女。
    “您還好嗎？”
    “哈。”白秋夜有些啞然，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都要回去了你才問啊？”
    “……抱歉。”尼托克麗絲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轉了轉腳尖：“沙漠重建的事宜比較忙來著……”
    “……”白秋夜搖頭失笑，看向眼前微微垂首的少女：“你呢，還好嗎？”
    “……”尼托克麗絲挺直腰板，望著眼前的少年：“當然啦，餘現在好的不得了。”
    “是嗎……”白秋夜聽到少女已經改變的自稱輕笑一聲：“要加油啊，尼托克麗絲。”
    “嗯！”尼托克麗絲望著逐漸遠去的背影，晨光為她的笑靨鍍上金邊：“別小瞧餘啊。”
    清亮的嗓音驚起一群沙雀，直到那道白色身影完全消失在沙丘盡頭，眼底的迷茫才悄悄浮上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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