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打坐恢複，李雲感覺自己又原地滿血複活了。體內那股微弱卻精純的靈力如同溫順的小溪，在引氣歸元訣的引導下緩緩流淌，每一次周天循環，都似乎讓他的經脈更加堅韌一分，丹田也更加凝實一分。尤其是精神力，經過昨天的極限消耗和恢複，他感覺自己的感知範圍似乎又擴大了一絲，對周圍環境的洞察也更加敏銳了。
    “醒了？”角落裏傳來老人那熟悉而帶著一絲慵懶的聲音。他正拿著一塊不知名的、散發著淡淡光澤的玉石，在石壁上慢悠悠地刻畫著什麽，動作看似隨意，卻仿佛蘊含著某種玄奧的韻律。
    “是，前輩！”李雲連忙起身，恭敬應道。
    “嗯，恢複得還挺快，看來你這身板，比老頭子我預想的要經折騰一點。”老人放下玉石，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渾濁的目光落在李雲身上，“昨天隻是讓你提煉藥液精華，算是摸了摸煉丹的門檻。今天，咱們來點真格的——開爐煉丹！”
    開爐煉丹！
    李雲的心髒不爭氣地加速跳動起來，眼中閃爍著比聚靈石還要亮的光芒。終於要煉製真正的丹藥了嗎？雖然隻是最低級的，但那也是丹藥啊！是通往修仙大道、迎娶……咳咳，是實現人生價值的重要一步！
    “別高興得太早。”老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打擊道，“煉丹，不是煮飯。藥材的投入順序、火候的細微變化、靈力的注入時機、丹訣的配合……任何一個環節出錯，輕則藥材報廢，化為一爐廢渣，重則……哼哼，炸爐！”
    他指了指洞頂一塊明顯比周圍顏色更深的、如同被煙熏火燎過的痕跡：“看到沒？那是上一個想在老頭子我麵前逞能的小子留下的紀念。連人帶爐，一起變成了天邊最亮的星。”
    李雲：“……”
    他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感覺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大佬，您這教學方式也太硬核了吧！還帶現場展示反麵教材遺址的？
    “怕了？”老人嘴角勾起一抹戲謔，“怕就對了。對丹道，必須心存敬畏！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小子不怕！”李雲挺了挺胸膛，雖然心裏有點發毛，但嘴上不能輸，“請前輩指教！”
    “嗯，有點膽色。”老人滿意地點點頭，“今天，咱們就煉製最基礎、也是最常用的一種丹藥——回氣丹。”
    他隨手一拂，幾株藥草便出現在石台上。一株是散發著溫和土黃色光暈的厚土根，一株是葉片如同青玉、靈氣盎然的青靈草，還有一株則是昨天李雲提煉過的清風草。
    “回氣丹，顧名思義，能快速恢複修士消耗的靈力。雖然品級最低，但用途廣泛，是所有低階修士必備之物。”老人解釋道，“其煉製原理，便是以厚土根的穩固之力為基，取青靈草的精純靈氣為主，輔以清風草的調和疏導之性，在火焰的催化下，使其藥力精華融合、升華，最終凝結成丹。”
    “聽起來……好像不難？”李雲下意識地說道。
    “嗬。”老人冷笑一聲，“理論聽著簡單，做起來你就知道了。辨識藥性、提煉精華隻是第一步。如何讓三種不同屬性的藥力完美融合，而不是相互衝突、湮滅；如何在融合過程中，剔除藥材本身攜帶的雜質；如何在恰當的時機打入凝丹訣，使其聚而不散，最終成丹……這其中的火候拿捏、靈力控製、精神專注，對你現在來說，每一步都是挑戰！”
    他指了指昨天李雲用的那塊 akeshift 石板丹爐：“爐子還是那個爐子，藥材也給你準備好了。規矩照舊，自己動手，老頭子我隻看不說話，除非你快把自己炸了。”
    李雲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他知道，這看似簡單的任務，實則困難重重。但他沒有退縮，反而升起一股強烈的挑戰欲。
    他走到石台前，再次盤膝坐下。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先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著老人剛才講解的要點，以及《九轉丹經》上關於煉丹總綱的一些零星記載，雖然大部分他都看不懂，但其中一些關於能量轉化、陰陽調和的描述，似乎隱隱與老人的講解有所呼應。
    同時，他的藥性感知能力也全力發動，如同無形的絲線，探入那三株藥草之中，感受著它們內部蘊含的能量流動、特性差異，以及彼此間那種微妙的親和與排斥。
    厚土根的沉穩厚重，青靈草的活潑靈動，清風草的輕盈飄逸……三種截然不同的性格，要在他的手中，完美地融合成一個和諧的整體。
    “呼……”良久，李雲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眼中充滿了專注。
    他伸出手，先拿起最為穩重的厚土根，將其放入石板丹爐的凹陷處。
    引火訣！
    指尖靈力湧動，一簇橙紅色的火苗再次出現，懸浮於石板之下。有了昨天的練習，他現在對火焰的初步控製已經熟練了不少。
    文火，提煉。
    李雲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火焰的溫度，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著厚土根內部藥力的變化。土黃色的光暈在火焰的灼燒下緩緩溢出，帶著一種沉穩、厚重的氣息。
    很好，第一步順利。
    接著，是青靈草。青靈草性活潑，提煉時需要更快的火候，但又不能過猛，否則容易破壞其精純的靈氣。李雲全神貫注，指尖火焰跳躍，溫度陡然升高！
    嗤嗤……
    青靈草迅速枯萎，一股精純而活潑的青色靈氣被提煉出來，如同頑皮的孩童，在石板上空跳躍。
    最後是清風草，按部就班地提煉出淡綠色的精華。
    三種藥液精華，土黃、青綠、淡綠，如同三團不同顏色的雲霧，懸浮在石板上空，散發著各自獨特的氣息，彼此間涇渭分明，甚至隱隱有些相互排斥。
    “接下來，是融合！”李雲心中默念，深吸一口氣，開始執行最關鍵的一步。
    他引導著火焰，試圖讓三種藥液精華靠近、融合。同時，雙手開始掐動一種新的、比引火訣和聚靈訣都要複雜許多的法訣——這是老人剛剛口述的，用於促進藥力融合的融靈訣。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當三種不同屬性的藥液精華剛剛接觸到一起時，立刻就發生了劇烈的衝突！
    土黃色的厚重試圖包裹壓製青綠色的活潑，而青綠色的活潑則左衝右突，試圖擺脫束縛，淡綠色的精華則在兩者之間搖擺不定，如同牆頭草。
    嗤！砰！
    一聲輕微的爆鳴聲響起，三種顏色的精華猛地炸開，化作一縷縷五顏六色的、帶著焦糊味的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第一次融合，失敗！
    李雲的臉頰被那股小小的氣浪熏得有點發黑，但他沒有氣餒，隻是默默地總結著失敗的原因：火焰溫度不夠穩定？融靈訣掐動時機不對？還是靈力引導出了問題？
    “再來！”
    他取出第二份藥材，重複之前的步驟。這一次，他更加小心，精神力提升到極致，試圖捕捉那稍縱即逝的平衡點。
    提煉……融合……
    嗤！砰！
    又是一聲輕響，再次失敗！這次的煙更大了一點，李雲的頭發都被燎焦了幾根。
    角落裏的老人，自始至終一言不發，隻是偶爾撇撇嘴，似乎在無聲地嘲笑。
    “我就不信了！”李雲的倔脾氣也上來了。他可是擁有兩大金手指的男人，怎麽能被這小小的回氣丹難住？
    第三次！
    提煉過程愈發熟練，三種藥液精華的純度似乎也比前兩次高了一絲。
    融合！融靈訣！精神力引導！
    這一次，三種精華的衝突似乎沒有那麽劇烈了。在李雲小心翼翼地操控下，它們開始緩慢地、試探性地接觸、旋轉、交融……
    有門！李雲心中一喜。
    然而，就在他以為即將成功之時，那融合中的藥液精華突然劇烈地波動起來，顏色也變得渾濁不堪！
    不好！李雲心中警鈴大作，知道這是藥力失衡、即將再次炸開的前兆！他下意識地想要強行用靈力壓製！
    “蠢貨！這時候該撤火，打清心訣穩固！”角落裏，老人的罵聲終於響起。
    但已經晚了！
    轟！！！
    一聲比之前響亮數倍的爆炸聲在山洞中回蕩！
    一股強烈的氣浪夾雜著黑灰色的粉末，瞬間將李雲掀飛了出去，後背重重地撞在石壁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眼冒金星！
    整個山洞都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臭味，而那塊可憐的石板丹爐，已經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堆廢石。
    李雲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自己一身的狼狽，還有那報廢的丹爐，欲哭無淚。煉丹……果然不是那麽容易的！這炸爐的威力，雖然不至於像老頭說的那樣直接上天，但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嘖嘖嘖，不錯不錯，比上次那個小子強點，至少還留了個全屍。”老人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他走到李雲身邊，踢了踢地上的石板碎片，“看到了吧？這就是基礎不牢、急於求成的下場。”
    “前輩……”李雲苦著臉，“我明明感覺快成功了，怎麽突然就失控了？”
    “哼，你以為藥力融合是和稀泥嗎？”老人沒好氣地說道，“不同藥性如同烈馬，豈是蠻力可以壓服？需要的是引導，是平衡！你最後關頭試圖用靈力強行壓製，直接打破了那脆弱的平衡，不炸你炸誰？”
    “還有，”老人指了指李雲的丹田，“你那九色道基的力量，是讓你用來感知、引導、甚至在關鍵時刻賦予丹藥靈性的，不是讓你當成蠻力去瞎攪和的！剛才你那一下，差點把那點微弱的融合趨勢給直接衝散了！”
    李雲被罵得狗血淋頭，卻不敢反駁，反而認真地反思起來。確實，自己剛才太急躁了，而且似乎下意識地想依靠丹田的力量去強行融合，反而弄巧成拙。
    “好了，滾去旁邊自己反省去。”老人揮揮手，又扔過來一塊新的石板，“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來嚐試。藥材管夠，炸爐了……自己收拾。”
    說完，他又回到角落裏，繼續刻他的玉石去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李雲看著那塊新的石板丹爐，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藥材，沒有立刻開始，而是盤膝坐下，閉目沉思。
    失敗是成功之母。剛才的三次失敗，尤其是最後一次炸爐，雖然狼狽，卻也讓他對煉丹的凶險和精妙有了更深的認識。
    他開始仔細回顧每一次失敗的細節，結合老人的提點和自身的感知，一點點地剖析問題所在。
    控火的精度……靈力引導的柔和度……融靈訣的施展時機……精神力的妙用……還有，如何正確地、巧妙地運用自己丹田那特殊的力量？
    時間在李雲的沉思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這一次，他沒有急著生火，而是先將精神力沉入丹田，仔細感受那九個光點的運轉。他發現，當他將意念集中在“融合”、“平衡”這些概念上時，那九個光點似乎會自發地散發出一種溫和而包容的氣息，雖然微弱，卻仿佛能調和萬物。
    “原來……是這樣用的嗎？”
    李雲心中一動，再次來到石板前，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第四次嚐試，開始！
    提煉過程行雲流水，三種藥液精華很快便懸浮在空中，其純度和靈性，明顯比前三次都要高。
    融合！
    這一次，李雲沒有急著打出融靈訣，而是先將自己的精神力，帶著丹田內那絲溫和包容的氣息，小心翼翼地覆蓋住三團精華。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還有些相互排斥的三種精華，在這股氣息的籠罩下，竟然如同受到了安撫一般，漸漸平靜下來，彼此間的界限開始變得模糊。
    就是現在！
    融靈訣！
    李雲雙手掐訣，動作流暢自然，靈力如同涓涓細流，恰到好處地注入。
    火焰的溫度在他的精神力精準控製下，如同最聽話的仆人，時而升高，時而降低，完美地配合著藥力的融合。
    土黃、青綠、淡綠，三種顏色開始真正的旋轉、交融，沒有絲毫滯澀和衝突，反而如同三條首尾相連的魚兒，構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
    一股淡淡的藥香開始在山洞中彌漫開來。
    角落裏，原本閉目養神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目光緊緊盯著石板上那團正在不斷旋轉、縮小的彩色光暈，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這……這小子……竟然真的悟到了？！”
    隻見那團彩色光暈越來越小，越來越亮，其中的雜質在火焰和那股特殊氣息的作用下，不斷被排出，化作嫋嫋青煙。
    凝丹訣！
    李雲眼中精光一閃，雙手再次變換法訣，口中低喝一聲！
    嗡！
    光暈猛地一縮，所有的光芒和藥力瞬間凝聚成一點！
    下一刻，一顆龍眼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淡淡青黃色光暈、表麵還隱隱帶著一絲奇異紋路的丹藥，靜靜地躺在了石板中央！
    成了！
    回氣丹，煉製成功！
    李雲看著那顆散發著誘人藥香的丹藥，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精純靈力，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雖然隻是最低級的丹藥，但這可是他親手煉製出來的第一顆！這種成就感，簡直無與倫比！
    “咕咚。”
    一聲清晰的吞咽口水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李雲轉頭看去，隻見那神秘老人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回氣丹，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震驚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渴望？
    “小……小子……”老人的聲音都有些發幹，“你……你這煉的是……回氣丹？”
    “是啊，前輩，您看，成功了！”李雲獻寶似的將丹藥遞過去。
    老人顫抖著手接過丹藥，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最後用指甲刮了一點粉末嚐了嚐……
    “中品！竟然是中品！而且……還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丹紋雛形？！”老人如同見了鬼一般，失聲叫道，“你小子……第一次成功煉製回氣丹，就直接煉出了中品？！還帶丹紋？！”
    “中品？丹紋？”李雲有些茫然，他對這些還沒什麽概念。
    “廢話！”老人激動得胡子都在抖，“尋常煉丹師，入門數年，能穩定煉製出下品回氣丹就不錯了！想要煉出中品，至少也得浸淫丹道十數載！至於丹紋……那是丹藥品質達到極致、引動天地規則共鳴才會出現的異象！哪怕隻是雛形，也足以說明這丹藥的品質遠超同階！你……你這……你這簡直不是人！是個妖孽！怪物！”
    老人語無倫次地咆哮著，看向李雲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稀世珍寶，又像是在看一個打破了他數百年認知的怪物。
    李雲被老人這激動的反應搞得有點懵，但心裏卻是樂開了花。看來，自己這煉丹天賦，不是一般的好啊！簡直就是……恐怖如斯！
    “咳咳。”老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強行平複了一下心情，但眼中的震驚依舊難以掩飾，“小子，記住！你這煉丹天賦，萬萬不可輕易示人！否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修真界，可比你想象的要黑暗得多！”
    “是！小子明白！”李雲鄭重地點頭，將老人的警告牢牢記在心裏。
    “嗯。”老人將那顆中品回氣丹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是什麽寶貝一般，然後才板著臉說道，“既然你能煉製出中品回氣丹了，那這基礎丹藥對你來說也沒什麽挑戰性了。明天，老頭子我教你煉製一種稍微……複雜點的東西。”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也有一絲……凝重。
    李雲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
    更複雜的東西？會是什麽？
    他的丹道之路，似乎才剛剛開始，就已經充滿了未知與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