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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意。”秦濟南痛快地誇了她一句。
這是實話,拋開那些陰暗齷蹉的心思,自從殷羽調任唐進的副手後,和M國供應商的授權談判大部分是她出馬,除了一家铩羽而歸外,其餘都進展順利,這雖然是秦濟南為她設下的套,但她要是沒有能力也駕馭不了。
殷羽的臉有點紅了:“這陣子你對我……很好……我可以誤會你有點……”
“喜歡你?”秦濟南反問了一句。
殷羽輕嗯了一聲,滿眼熱切。
“你說呢?”秦濟南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司機的車子停在了他們麵前,殷羽還想追問,秦濟南替她拉開了車門:“快回家好好休息,辛苦你了。”
目送著車子駛離,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秦濟南一看,是還在加班的唐進打來的。
“秦總,下周新聞發布會全部安排好妥當了,第一時間公布跨境購平台首次取得自貿區原產地授權,咱們這頂名不正言不順的帽子終於可以摘掉了,”唐進喜形於色。
“貨源充足嗎?”秦濟南冷靜地問。
“充足,全部在海關倉庫備好了,負責倉庫監管的老師一直對我們挺內疚的,上回要是他在別人舉報的那一刻就封倉,假冒奶粉也不至於會流出倉庫,這回給了我們程序範圍內的一些便利……”
“等一等,你說什麽?”秦濟南的腦子裏刮過了什麽。
“給了程序範圍內的一些便利……”唐進莫名其妙地重複了一句。
“前麵!”
“要是他在別人舉報的那一刻就封倉,假冒奶粉也不至於會流出倉庫。秦總,怎麽了?”
“你是說……”秦濟南的聲音顫抖了起來,“奶粉是舉報後流入銷售渠道的?”
“是啊,”唐進很是愧疚,“這事怪我,當時因為春節奶粉斷貨有好幾天了,好些買家都鬧到總部去了,被舉報要封倉的消息一傳來我們都傻了,當時找不到你,大家都覺得這事肯定是別人無中生有,所以就找了關係好的海關老師先放了一批貨。”
“這件事……是你決定的?”秦濟南腦中紛雜一片,他不想懷疑唐進,可唐進怎麽會做出這樣決定呢?
“是我決定的,當時殷特助把總部投訴的買家信息都給我們看了,很多,措辭都很嚴厲,要向各大協會、各大論壇投訴結揭發我們虛假銷售,這樣會對公司造成極為不良的影響。”
唐進頓了頓,十分驚詫:“咦,秦總你不知道嗎?我那天就要和你匯報,可殷特助說她已經和你說過了,讓我不要再提這件事情讓你分心了。”
極度的憤怒和歡喜席卷而來。
冰和火一起煎熬著秦濟南的神經。
跨境購最狼狽的絕境是殷羽造成的,不是羅小安。
羅小安在最後關頭對他留了餘地,並沒有一擊到底,那是不是意味著……羅小安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麽厭惡他……是不是羅小安心底對他還是有那麽一點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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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宴後,餘沉接連出了好幾趟差處理那個軟件公司投資的問題,雖然人不在N市,不過,打給羅小安的電話和短信卻沒有停過,兩個人交往了以後,羅小安才發現,餘沉還挺黏人的。
她很替餘沉發愁,幾千萬不是小數目,餘沉為了她到N市發展,要是把公司弄得一地雞毛,沒法向他的父親交代。她不懂投資,隻好去請教兩個商業大佬。
程景時精通地產,對新興軟件行業了解不多,建議餘沉盡快撤資,這樣還能拿回一點投資款,聊勝於無。
章承煜認真地研究了兩天,給了兩條建議,第一就是趕緊和政府部門溝通,爭取早日獲得法規上的認同,第二就是要趕緊讓那個公司找個職業經理人,讓軟件盡快找到盈利出口。
這兩點說說容易,但做起來卻很難,餘沉一個投資公司的,原本就是資本運作,讓他參與到公司的實際運作中去,他沒有這個能力和精力,隻會越攪越亂。
從章合集團出來,羅小安一路心神不寧,更倒黴的是,在馬路對麵坐地鐵的時候碰到了殷羽。
殷羽一身職業裝,大波浪的卷發挑染成了棕紅色,既有女強人的氣勢,又帶著美女固有的性感柔媚,回頭率很高。
一見到羅小安,殷羽停下腳步矜持地笑了笑:“你又想偶遇濟南嗎?”
章合大廈的對麵就是天際環球大廈,羅小安扶了扶額頭不想和她理論:“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麻煩借過。”
“你不用再癡心妄想了,濟南不會再接受你,我們倆已經在一起了,他已經向我表白了,”殷羽傲然說,“這世界上的男人隻要沒有眼瞎,都不會選擇你,心腸那麽惡毒,這麽多年一事無成,隻會靠前人的蔭蔽蹭吃蹭喝。”
沒有最不要臉,隻有更不要臉。
羅小安被震驚到了:“殷羽,你腦子沒病吧?你做的那些醜事別以為別人都不知道,秦濟南要是會和你在一起,隻能說明他眼瞎心盲了。恭喜他,和你在一起離地獄也不遠了。”
殷羽一臉的意料之中,陰冷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死心,等著,我給你瞧瞧,這輩子濟南就和我在一起了,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他!”
這個女人可能從一開始見到秦濟南的那一刻就走火入魔了吧,羅小安懶得和她囉嗦,跳上一輛的士就走了。
還沒等她報家裏的地名,手機的短信提醒音“滴滴”地響了起來,羅小安打開一看,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上。
腦中有瞬間的空白,眼前一陣暈眩。
羅小安用手緊抓著著前麵的隔離欄,骨節用力得發白,呼吸好像被什麽掐住了氣管,隻能發出低而急促的喘息聲。
前麵的司機回過頭來,略帶詫異地看著她:“美女,你沒事吧?臉色這麽差是中暑了嗎?”
羅小安茫然地看了看他,嘴角擠出了一絲笑容。
司機被她笑得打了個哆嗦:“你要去哪裏?”
“隨便……哪兒都……成……”羅小安低低地回答,語聲中帶著幾分顫音。
車子油門一加竄了出去,羅小安茫然看著前方,窗外的景物飛速地閃過,一幕一幕,就好像她和那個男人曾經愛過的每個瞬間。
校園的初遇。
林蔭道上的輕喃細語。
切割銀片時的滿懷愛意。
廣場前的期待焦慮。
八神峰裏虛偽的靜謐祥和。
……
原來,她刻意想要遺忘的,一直還蟄伏在她的身體裏,無論恨也好,愛也好,都已經在心底刻上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小安撿起了地上的手機。
屏幕上的照片一共有三張,非常勁爆,賣到社交網站可能還會賺上一大筆錢。秦濟南和殷羽一起滾在床上,女的幾近□□,香豔無比,而男的閉著眼睛神色迷醉。
羅小安木然看了很久,久得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是在犯賤。
她抬手按了幾下,把照片存進了相冊。
她得時時刻刻用這幾張照片來惡心自己,以免她再心存幻想,做出什麽無法控製的醜事來。
下車的時候,羅小安已經恢複了正常,給了司機兩張大鈔,還衝著他歉然地笑了笑。
秦濟南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他和殷羽就算在她麵前上演活春宮也不關她的事情,人的感情雖然無法刪除,但時間會是最好的遺忘工具,總有一天,她會想起秦濟南時心無波瀾。
走進小區的時候正值黃昏,彩霞滿天,各家各戶的窗戶裏開始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菜香一陣陣傳來。
還是操心一下晚飯該在哪裏解決吧。
羅小安心不在焉地琢磨著,進樓道的時候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胸口,抬頭一看,所有的正常都不翼而飛,就好像即時的生理反應,她一陣惡心欲嘔。
她想起了照片上那雙撫摸殷羽的手。
“你去哪裏了?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秦濟南的神情古怪,好像在強自忍耐著什麽。
羅小安用力地搓揉著胸口,想讓自己舒服一點。
秦濟南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怎麽了?心髒不舒服嗎?”
他上前一步剛想伸手,羅小安卻一連後退了好幾步,神情警惕地看著他:“別碰我,髒。”
秦濟南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挺幹淨的啊:“怎麽了?我給你帶了點吃的過來,你媽做的豆瓣醬,還有山裏打來新鮮的野豬肉,我特意讓吳嬸紅燒了,還熱火著呢。”
“都扔了,扔了!”羅小安的情緒瞬間失控了起來,“我不要吃你碰過的東西!”
秦濟南的臉色一下子晦暗了下來,心髒好像被一雙手無情地撕扯著。這兩天他輾轉反側,一會兒滿懷期望,一會兒消沉絕望,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找了借口想要反悔當初“兩清”的決定,卻發現這隻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你……就這麽討厭我嗎?”他啞聲問。
“是的,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最惡心的就是你!你以後不要再假惺惺地出現在我麵前了,”羅小安口不擇言,“我祝福你們兩個,以後狼狽為□□投意合!”
她一下子就咬住了唇,再說下去隻怕要哭出來了,她後退了兩步轉身飛一樣地往樓上跑去,就好像身後有什麽惡鬼在追似的。
秦濟南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拳砸在了牆壁上。牆粉簌簌而下,帶著隱隱的血色,可是,就算再痛又如何?那個會疼惜他的女孩已經被他親手給扼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把精心準備的禮物扔進了垃圾桶,站在桶前緬懷了片刻,摸了摸中指的銀戒,他打起了精神。
他還有事情要做,沒有頹廢情傷的資本。
精心布了將近兩個月的局,已經到了即將收尾的時刻。
殷羽調任了分公司副總後,的確盡心盡力,揪不到半點差錯,在把羅小安趕出了秦濟南身旁後,她再也沒對公司、對秦璿西下手,讓他幾乎以為他的懷疑是無中生有。
而秦璿西那天被推下樓梯,沒有直接的人證物證證明是殷羽所為,就算報警也毫無用處,把她攆出公司也好,痛揍她一頓教訓也好,都無法動及她的根本讓秦濟南解恨。
從科泰洛州暗中調查的結果來看,殷羽在那個時候就和徐勁鬆有了牽扯,一個為了徹底斬除羅小安這個隱患,一個為了讓羅小安走投無路徹底占有,合作炮製了一起百貨超市販賣過期食品導致集體中毒的事件。
秦濟南敏感地從這裏找到了一絲突破口。他這幾個月有意無意高調地和殷羽在各大媒體炒作,數次在公開場合誇獎殷羽,迅速地為殷羽積攢了知名度。
徐勁鬆對羅小安賊心不死,春節過後就到了N市,見了殷羽這樣風光自然而然地湊了上來,為殷羽的算計出謀劃策,那晚在公司的斷電和推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進行,殷羽的同謀除了徐勁鬆不做他想。
隻可惜,夜路走多了也就遇見了鬼,徐勁鬆哪裏是肯讓殷羽這樣占盡便宜的人?他就是吸血的螞蝗,一旦沾上,不吸幹你的血怎肯罷休?
秦濟南回到公司,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了辦公椅上,把所有的謀劃一步步地重新推演了一遍,又和幾個負責推波助瀾的助手通了電話確認毫無破綻,這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九點,公司從寂靜中蘇醒。
秦濟南處理了一上午的事情,中午隨便吃了點便飯,下午的時候唐進回來了,很是興奮地來匯報明天新聞發布會的進展,發布會有兩大勁爆消息,一個是他們籌劃已久的跨境購品牌授權,另一個則是全雲翼網絡下屬四大平台即將聯合版權總署和國際版權保護協會進行一場聲勢浩大的打假誓師行動。
“國際最大製假售假的網點……秦總,這事真的是由咱們公司促成的嗎?”唐進有點不太相信。
秦濟南點了點頭:“明天這部分內容由總部的鄭部長揭秘,你配合。”
“是,”唐進有點納悶了,“不過,為什麽這件事要瞞著殷特助,不,殷副總呢?”
“你很快就知道了,”秦濟南的手指在桌上敲擊著,神情閑適淡然。
門被敲響了,殷羽在外麵叫了一聲:“秦總!”
“進來。”
門開了,殷羽邁著輕盈的步子走了進來,眼神嫵媚地落在秦濟南身上,卻沒有說話。
公司上下早就傳遍了,殷羽這未來老板娘的身份幾乎是板上釘釘,唐進識趣地說:“我去辦事了,殷副總你忙。”
房間裏隻剩下了兩個人,殷羽熟練地開始替秦濟南泡雪梨汁、收拾桌子。
“小方做事真不仔細,”她抱怨著那個新提上來的特助,“不知道你的咳嗽還沒有完全好嗎?還替你泡黑咖啡。”
秦濟南笑吟吟地看著她沒有說話,眼中露出幾分殘忍的快意。
殷羽卻絲毫未覺,感受到了他灼人的目光,她抬起頭來,臉色微微泛紅:“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氣氛好像有些曖昧。
殷羽好像受到了鼓舞,漸漸靠了過來,她的手指輕顫著捏住了秦濟南肩膀,聲音柔軟地仿佛要滴出水來:“濟南……累嗎?我……我……”
秦濟南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殷羽幾乎心花怒放,要是秦濟南對她沒意思,剛才這一下就該斥責她了,這些日子來的曖昧讓她勇氣倍增,她想要有實質性的進展,更想要有個名分——雲翼網絡的董事長夫人,這個名號讓她熱血沸騰。
她舔了舔嘴唇,雙臂交纏,摟住了秦濟南的胸口,把臉貼向了脖頸輕蹭著,帶著十足的□□味道,就連說話聲也帶了低低的喘息:“濟南,我從一開始見到你就仰慕你了,這麽多年,我的心意一直沒有變過,我——”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一股大力襲來,她整個人幾乎被甩了起來,一連倒退了十來步,撞翻了茶幾,倒在了牆角。
殷羽的眼前金星亂冒,喉間有隱隱的鐵鏽味傳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茫然四顧,隻是憑著本能掙紮著想爬起來。
秦濟南大步走到她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就憑你?給羅小安提鞋子都不配。”
“你……你要幹什麽!”殷羽這才驚恐了起來,秦濟南的眼神血腥,就好像獵食的野獸。
秦濟南聳了聳肩:“我什麽都不幹,對了,剛才那也是你勾引碰到了我以後的本能反應,我是文明人,幹不出你那種齷蹉的事情,你走了以後辦公室新裝了攝像頭,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殷羽扶著牆壁站了起來,還沒等她開口,辦公室門再一次被敲響了了,新任特助小方在外麵問:“秦總,經濟罪案調查科的老師來了。”
“請進。”
門開了,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進來,和秦濟南打了聲招呼,衝著殷羽出示了證件和逮捕證:“我們懷疑你和一起跨國售假案和商業受賄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殷羽剛站起來的身子一下子委頓了下來,雙目赤紅,喃喃地念叨:“不……這不可能……”
“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嗎?”秦濟南冷酷地笑了笑,“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的報應終於到了。”
“濟南,不,秦總,”殷羽語無倫次了起來,泣聲求饒,“你饒了我吧,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我從一畢業就跟著你,耗盡了我所有的青春和感情,就算你不愛我,也不能這樣對我!你們說說,你們倒是說說啊!”
弱者總是讓人同情,門口圍觀了好些公司員工,聞言都露出了唏噓之色。
“你愛我?”秦濟南諷刺地大笑了起來,“你假借我的名義把別人害得傾家蕩產差點丟了性命,你受賄要在網絡平台銷售假貨牟取暴利,你把我妹妹推下樓梯害她性命,你居然還敢說愛我?”
“那天……推人是她幹的?”唐進驚愕地脫口而出。
一提起這個秦濟南幾乎憤怒得不能自已:“我妹妹和她十多年的好友,她居然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你們說,這樣的蛇蠍女人,我留著她讓她把公司毀了嗎?”
“不是!我不是有心做這些事情的,”殷羽痛哭了起來,“都是那個人脅迫我……”
圍觀的人群這才恍然大悟,原本的同情頓時成了後怕和厭棄。
輿論的力量非常重要,秦濟南很滿意這個公之於眾的結果。
他彎下腰來,從她的製服上扯下了雲翼網絡的牌子,湊近她的耳朵壓低聲音說:“對了,奉送你一個消息,就算這次你進不了班房,出來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M國的舉報是以你的名義進行的,徐勁鬆知道了饒不了你。”
殷羽的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女警過來了,拽起她就往外走去。她一路跌跌撞撞,到了門口時忽然抓住了門框,嘶聲叫道:“秦濟南!”
秦濟南把手插入褲兜,慢條斯理地看向她,眼神戲謔。
“你別得意!”她披頭散發,帶著哭音大叫,“我好不了,你的心肝寶貝也完蛋了!”
秦濟南的眼神一凜:“你說什麽?”
殷羽驟然瘋狂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你機關算盡又有什麽用!羅小安現在隻怕已經被徐勁鬆□□了,你就等著接收一個破爛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