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誰是大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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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來京城,沒想到,風清陽還接了一單生意,要幫著煤老板解除一段陰親。
    現在時間還早,沒必要那麽快就回津海,於是我們按照原計劃,坐地鐵一直來到琉璃廠。
    我拿著那一卷從泰哥的拍賣會上買到的畫軸,問了好幾個字畫裝裱店,想要修複一下,可是,對方不是開價高得離譜,就是不願意接這個活兒。
    因為現在大多都是用裱畫機裝裱字畫,裱畫機是一種熱處理,非常簡單快速,基本上可以立等可取。
    然而,相比手工裝裱,那就過於費時費力了。
    甚至於,傳統的裝裱方法,很多店主都不會了,即便會,也不願意做,因為實在是太麻煩,有機器,一按電鈕,多方便。
    沒辦法,隻能回津海再找找有沒有老師傅願意接這樣的活兒,反正我也不著急。
    老崔在琉璃廠有朋友,見麵之後,那朋友就拉著老崔一通聊。
    我和風清陽等得著急,幹脆就跟老崔分開,我們兩個開始逛琉璃廠。
    京城的琉璃廠,也是一個文物市場,比津海的古文化街更古老,但是,這裏主要都是店鋪,一般沒有撿漏的機會。
    我跟風清陽轉了一圈兒,沒有發現什麽入眼的東西,就準備回去找老崔。
    走到街口的時候,有個操著農村口音,穿著一身花布衣服的中年婦女,不知從哪裏一下子就躥了上來。
    站在我和風清陽的前麵,半退著跟著我們朝前走,嘴裏一個勁兒地說:“看二位老板像是行家,我那裏有件好東西,不知道二位肯不肯賞光去看一下呢?”
    我不想搭理,拉著風清陽徑直走自己的路。
    但是,那中年婦女卻頑固得很,一直跟著我們走出了一百多米遠。
    中年婦女表情誠懇地說:“怎麽樣,老板,東西就在對麵的招待所裏,跟我過去看看吧,我看二位老板都是行家,我想把祖傳的東西賣給內行人……”
    我揮揮手打斷她,這種給人戴高帽子的話我聽得多了,感覺特別煩。
    風清陽低聲對我說:“小馬哥,好不容易來了一次琉璃廠,要不咱們去看看?”
    其實,順便去看一看也並不費事。
    要是在往常,我一個人,肯定是不會去的,因為這樣的圈套很多很多。
    可是現在有風清陽這樣級別的武功高手在身邊,我難道還會怕一個中年婦女?
    而且,這次來京城,我是準備買些東西回去賺錢的,雖然參加了泰哥的拍賣會,除了那卷畫軸,也沒收到什麽好東西,就這麽空手而歸,實在是不甘心。
    這村婦看年紀都50多歲了,衣服和臉都髒了吧唧的,要是把我們騙到招待所來個佛跳牆,估計連民警都不信。
    既然風清陽想跟去瞧一瞧,我也沒什麽好顧慮的。
    我對著風清陽點點頭,風清陽做了個讓那中年婦女帶路的手勢。
    這位中年婦女租的房間在招待所的一樓,是個雙人間。
    一張床上的被子沒有疊,還有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人。
    村婦對我們解釋說:“他是我兒子,留在房裏看東西,怕丟了。”
    我和風清陽並不搭腔,村婦一把把她兒子給推醒了,那個小夥子看著也就十七八歲,一邊揉眼睛一邊下了地,趴在床底下窸窸索索地翻東西。
    看那小夥子的動作十分熟練,似乎已經是老手了。
    很快,他小心翼翼地從床下麵拖出了一個紙箱,箱子的空隙處塞滿了廢報紙。
    我低頭一看,裏麵有一件東西,用幾塊破布裹著,像是一件瓷器。
    村婦拿起來,慢慢地把它打開,小心地拎著,就往我的懷裏塞。
    我趕緊躲閃,不懂行規的人才會毛手毛腳地伸手去接。
    我要是一伸手,遞東西的人再故意把手一鬆,東西很有可能就會在交接之間“啪”地一聲,摔碎在了地上。
    打碎了,誰的責任,說也說不清,到時候就很難纏了。
    所以,我隻是呶呶嘴,對那中年婦女說:“你先把東西放在床上,我們再慢慢看。”
    村婦尷尬地笑了笑,把東西擱在了床鋪上。
    床上很軟,眼看著確實擱穩了,我和風清陽這才湊過去,慢慢地低頭細看。
    原來,擺在床鋪上的是一隻哥窯筆洗,直徑大約20厘米左右。
    什麽是筆洗?
    筆洗是一種傳統工藝品,屬於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之外的一種文房用具,其實就是用來盛水洗筆的器皿。
    哥窯是宋代五大名窯之一,特點是,胎骨呈土黃色,灰色釉,釉潤而失透,布滿縱橫交錯深淺不一的開片,俗稱“金絲鐵線”。
    我這麽一看,發現眼前的物件兒,似乎跟幾年後,拍出百萬港幣的一件宋哥窯筆洗十分相似。
    隻可惜,床上擺著的這一件,很顯然隻是仿製品。
    一老一少四隻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看著我,我隻好苦笑了一下。
    村婦慢慢湊到我旁邊,問:“怎麽樣?真正的祖上傳下來的舊東西……”
    風清陽雖然看不出這筆洗是否是真品,但是他一定能看出這是一個騙局,他鼻子裏哼了一聲,問:“你真拿我們當棒槌了,就這個破玩意兒,早知道跟你來了……”
    “有別的東西嗎?”我冷冷地問,“沒有的話,我們就走了!”
    那小夥子看了他母親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村婦趕緊把他推到一邊,搖著頭說:“沒有了,都是家裏存的老東西,我們可不是專門幹這一行的二道販子……”
    我和風清陽互看了一眼,轉身就往門口走。
    那中年婦女著急了,好不容易拉來了兩個客人,所以她趕緊說:“等等,二位老板,還有件東西,是一幅對聯,你們看看再走也不遲……”
    “嗯,你拿出來看看?”我也隻是隨口一說。
    紙箱子裏麵,還有一個報紙卷,那是一副對聯,最裏麵還用薄薄的塑料紙裹著,村婦把對聯攤在床上慢慢地展開。
    要說鑒賞字畫,我的經驗,自認為是相當高的。
    其實,仿製隻能仿其表麵,雖然可以用茶水和香灰將紙張做舊,但那暗黃的顏色都是浮於表麵的。
    有經驗的人,根本不用放大鏡細看,稍微一打量,真假自然能看得出來。
    跟上午在泰哥那裏買到的畫軸一樣,這對聯裝裱的也是素色的白綾子。
    綾子就是一種裝裱在字畫邊緣的布料,好的綾子都是真絲織品,檔次是很容易看出來的,比如這副對聯,很明顯是原裝舊裱的。
    表麵的紙張是自然陳舊的那種灰白色,不像茶葉水染的,也不像煙薰的,好像也是原裱的。
    再說上麵的書法,寫的是一幅六言的對聯。
    上聯是:豈能盡如人意。
    下聯是:但求無愧我心。
    邊角處沒有書寫日期,落款隻有兩個字:石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