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政的確對小金庫的事情很感興趣。
    他也愛財，但不想像於峰那樣，直接大張旗鼓的私吞工程款。
    沒出事自然好，出了事他爸出麵也鎮不住。
    小金庫就好辦了，錢都是沒數的，賬不從明麵上走，誰設立，誰管理，等於是他的私人錢袋子。
    呂政問肖雲鶴：“你有什麽好辦法？”
    “書記，不瞞你說，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小金庫，你讓各個部門給你獻策，等於是拔他們身上的毛。”
    言外之意，你這樣做，等於得罪了所有人。
    呂政聽出肖雲鶴隱藏的意思有些不爽。
    “按你的意思，我這個書記讓他們拔點毛，還委屈他們了？”
    肖雲鶴忙說：“書記別急，您把我當自己人，有些話我就直說。你剛來這邊不久，有些東西是你的，早晚就是你的，不用急著要。你的小金庫，我有別的辦法幫你弄。
    我看省裏最近出了很多和環保有關的文件，環境汙染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了，上頭已經開始重視了。”
    呂政一聽也瞪起眼睛：“的確要重視，現在很多工廠越來越肆無忌憚，空氣和水都被他們汙染了，咱們當了領導也幸免不了！你的意思讓我去罰企業的錢？向陽鎮好像沒什麽企業吧？”
    肖雲鶴道：“如果有企業就好辦了。”
    “那你提環保的事情有什麽用？”
    “企業的錢我們暫時罰不到，但我們可以讓老百姓出這筆錢！”
    呂政大為不解：“老百姓怎麽能和環保扯上關係？”
    “當然能。”肖雲鶴一臉壞笑，“現在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整月，很多家庭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四處買鞭炮放了。”
    呂政還是想不通肖雲鶴要幹嘛，回應道：“過年放鞭炮，這種窮鄉僻壤，人們也就這麽點喜好。”
    “假如我們不讓他們放呢？”
    呂政蹙起眉頭：“你的意思，誰要是放鞭炮就罰誰的錢？”
    “領導，那樣罰不了幾個錢，我有更好的辦法。”
    呂政急了：“別賣官司，趕緊說。”
    “咱們可以讓老百姓辦證。”
    “辦證？辦什麽證？”呂政百思不得其解。
    “放鞭炮許可證，誰家想放，誰就來政府辦證。”
    呂政玩味的思考：“這麽幹能行麽？”
    “書記，咱們合理合法，怎麽不行？上麵的確對環保有要求，就像你剛才說的，空氣都被汙染了。”
    “可上麵的政策主要是針對企業的。”
    肖雲鶴嗬嗬一笑：“書記，你也說了，主要針對企業，次要就是針對個人。向陽鎮這麽多戶人家，你一炮，我一炮，空氣它就不能要。何況每家每戶可不止一炮，你別看這些老百姓買別的不舍得花錢，買鞭炮他們積極得很。”
    呂政抱著雙臂，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你覺得老百姓會心甘情願的交這個錢？”
    “絕對的心甘情願，書記，據我所知，有些地方已經這麽幹了，有些心黑的地方，過年前後一個月交三百，你想想看，一家交三百，一百戶就是三萬，一千戶就是三十萬。我們可能收不了那麽多，我預測大概能收上來個三百來戶吧，那就是九萬。
    這件事如果今年行得通，以後每年就搞常態化，收上來的錢，那不都是小金庫裏的？”
    呂政眼前一亮，這錢如果收上來，那不全是自己的麽？
    肖雲鶴見呂政動了心，立馬補充道：“我們之前也有些工作要做，讓城管去各地抓放鞭炮的人，抓住就罰，誰不服就給他來個尋釁滋事，消息很快就會流出去，時機成熟了，我們再打著環保的旗號辦證。
    如今的過年，越來越沒什麽年味，很多人家過年最大的樂趣就是放鞭炮，這錢他們一定會交，我敢打包票！”
    呂政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小子真是個人才。”
    肖雲鶴忙說：“領導今天開完會，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可是讓我一頓好想，就想出這麽個好辦法。”
    向陽鎮將近十萬口人，做夢也想不到，鎮政府有兩個人要問他們收放鞭炮的錢。
    這件事很快落到實處。
    先是地方電視台在新聞中播報這件事，申請文件幾乎同一時間下達。
    緊接著環保所所長王治和城管配合，在向陽鎮內和周邊的農村四處溜達，看到有人放鞭炮就罰錢。
    鎮政府裏幾乎沒人關心這件事。
    和民生有關的幾個部門，基本都圍著袁斌轉。
    袁斌則圍著向陽鎮周邊的一些貧困戶轉。
    被袁斌照顧的一些貧困戶都稱袁斌是青天大老爺，袁斌笑著和他們一一解釋：“別這麽稱呼我，這都是政府應該做的，和我個人無關。”
    在經營政府的口碑問題上，袁斌很是用心。
    在他看來，不管是地方政府，還是中央政府，在政府公信力的問題上，都是一致的。
    任何地方政府公信力的崩塌，都等於對中央政府抹黑。
    所以在這方麵，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是一個整體。
    這個整體就好比一個彈簧，一旦變形到一定程度，那種傷害就再也無法修複，隻能土崩瓦解。
    除了特困戶，袁斌也重點關注之前承包水庫的那些人。
    到了年底，每家都會有個一年財務的統計。
    他按照王蒙提供的名單，挨戶去問詢魚塘的經營情況。
    水產養殖是政府近幾年大力扶持的項目，向陽鎮周邊沒有重工業和化工廠，在這方麵有獨特的優勢。
    袁斌正是看重這一點，剛到這邊的時候，才重點跟進這個項目。
    絕大多數養殖戶的收入都很可觀，袁斌對此很是滿意。
    但也有個別幾家的情況不太好。
    其中有個叫張兵的人，經營狀況尤其不好。
    袁斌到他家的時候，他也明顯沒有好臉。
    袁斌問起他的收成情況，張兵各種倒苦水。
    說來說去，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當初就不該承包這個魚塘。
    袁斌仔細參觀了魚塘，張兵所承包的魚塘，地理位置屬於眾多養殖大戶中比較不錯的，魚塘的各個設施也都不錯。
    袁斌想深入的了解，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張兵很是沒有耐心。
    張兵的妻子知道袁斌來了，當著袁斌的麵就和張兵吵了起來，大體的意思就是怨張兵當初承包這個魚塘。
    有件事袁斌暫時蒙在鼓裏，當初想要做偽證舉報的人中，就有張兵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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