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王百川的問題，劉高成和幾個廠領導在會議室開起了會，研究下一步的工作該如何開展。
    主管生產的副廠長羅毅對王百川一事表達了不滿。
    “劉廠長，咱們不該給王百川拿錢治病。這件事要是讓其他工人知道了，以後誰家有個病災的，都來向廠裏求助，咱們廠的財政就更加吃緊了。我們又不是搞慈善的！”
    羅毅素來以敢開口講話著稱，當年就是因為一張嘴太敢說，雖然生產抓的很好，卻不被上麵的人欣賞，廠長的席位後來被劉高成搶走了。
    他也一直因此事耿耿於懷，好幾次開會的時候，公開發表觀點和廠長劉高成唱反調。
    劉高成解釋道：“這個王百川和咱們市裏新來的市長關係不一般，咱們這麽做，隻是為了給市長麵子。其他工人家裏的事，我們當然不會隨意出手。”
    羅毅又問劉高成：“劉廠長，工人那邊是啥意思？咱們要妥協了？”
    劉高成懶得和他廢話，直接讓主抓財務的富寶清解釋這件事。
    富寶清把袁斌之前關於按比例克扣獎金的說法講了出來。
    其他幾個廠領導聽完都感到非常吃驚。
    羅毅這時又說了句：“按照比例克扣咱們的獎金，咱們金馬公司還沒有這樣的先例！”
    他明顯對袁斌的提議表示不服。
    劉高成瞟了他一眼，隨後說道：“羅廠長，咱們這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石橋市的國資委加掛在市財政局，錢袋子都握在人家手裏。人家市長又主抓錢袋子，如今市長為自己的人開個口，這點麵子咱們還是要給的。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住咱們自己的利益。要是真的按照比例克扣咱們的獎金，損失可就大了。到時候可就不光是工人鬧，整個機關不知道多少人都要起來搞事。”
    羅毅眯起眼睛說道：“新來的市長剛調過來，就開始以權謀私，這種情況應該和上麵反映反映！”
    劉高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羅廠長，這個袁市長來頭可不小。除非你有足夠的把握，否則我勸你還是不要動歪腦筋。”
    羅毅撇撇嘴，沒再說什麽。
    劉高成繼續說出自己接下來的工作思路。
    趁著幫王百川治病的新聞熱度，高調宣布停止克扣工人獎金，公司內部的資金窟窿由機關的副科級以上領導來承擔。
    聽到這樣的說完，羅毅又坐不住了。
    “劉廠長，你剛才不是說不克扣咱們的獎金了麽？怎麽又要扣錢？”
    富寶清看不下去了，站出來維護劉高成的利益。
    “劉廠長剛才說，他幫袁市長解決王百川的問題，是不讓袁市長製定按比例扣獎金的製度。袁市長調來這邊，肯定也要撈點個人的政績，如今明顯想拿咱們廠開刀。他既然已經關注到工人鬧事的問題，這件事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歸還是要解決的。”
    其他副廠長也讚同富寶清的說法。
    羅毅這時卻來了句：“如果我是廠長，絕對不會扣機關科室領導們的錢。”
    劉高成忍著怒意，高聲宣布：“明天下午召開全體工人大會，宣布獎金製度調整的問題，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散會！”
    當天下午，市委書記王滿春又把姚華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和她聊起袁斌的事。
    兩人一見麵，王滿春就開門見山地問道：“姚主任，我看這兩天你和袁市長都挺忙啊。”
    姚華笑道回應道：“是袁市長忙，我就是人家的跟班而已。”
    王滿春立刻問道：“袁市長都在忙些什麽？”
    姚華快速思考了一下，小心地回道：“王書記，袁市長最近在盯著金馬公司的事情。”
    王滿春一聽就笑了：“他還真能幹，一上來就盯住了一個大活。”
    王滿春沒有對此事做太多評價，但他覺得袁斌搞不定這件事。
    在他看來，金馬公司的工人和領導層積怨已久，這次工人們隻不過借著獎金的問題把矛盾公開化。
    “除了金馬公司呢？咱們這位新來的市長還在操心別的什麽事情？”
    姚華搖搖頭：“王書記，我看袁市長目前好像就在盯著金馬公司的事。”
    王滿春觀察姚華的表情，感覺她不像是在撒謊，點點頭道：“還得勞煩姚主任多費心。年輕的領導一上來就願意搞改革那一套。幾把火燒下去，石橋不定會變成什麽樣！有些事我不好直接插手，隻能通過你了解點情況，在很多事情上提前做好防備。”
    姚華小聲嘀咕道：“我知道，王書記放心吧。”
    姚華以為自己已經交代完了所有事情，剛要出門，突然又被王滿春叫住。
    “姚主任，市府辦公室還沒有給袁市長配秘書麽？”
    姚華回道：“袁市長的意思，這件事等過段時間再說。”
    王滿春不屑地笑笑：“什麽叫過段時間再說？他就是不信任我們這裏的同誌。姚主任，他對咱們這的人處處設防，估計對你也防備著呢。”
    麵對王滿春的離間，姚華隻是輕輕一笑：“放心吧王書記，我心裏有數。”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姚華努力整理自己已經有些混亂的思維。
    在她看來，袁斌代表的是從外麵輸進來的新鮮血液。
    王滿春代表的，則是石橋市的守舊勢力。
    這些守舊派，之前彼此也在勾心鬥角，然而他們現在顯然要合夥對付同一個人，也就是袁斌。
    盡管他們的交鋒還沒有開始，可姚華覺得這是遲早的事情。
    在姚華看來，袁斌的勝算並不大，王滿春他們都是什麽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
    可她的心卻偏向袁斌，想和他站在一起。
    然而她的這種想法顯然還沒有那麽堅定。
    一旦袁斌敗給王滿春他們，她也會跟著遭殃。
    真到了那個時候，袁斌有可能隻是調離這裏，她的下場就慘了。
    如今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還沒有打響，她暫時還有搖擺的機會。
    一旦兩夥勢力開始硬碰硬，她不可能兩邊搖擺。
    姚華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非常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