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領導們用完餐以後，就開始這次的工作行程。
    他們首先去石橋政府大樓簡短的開了個會。
    會議主要確立了這次檢查的基調：為石橋未來的發展指明方向。
    關木山在會議上放下豪言：要讓石橋恢複往日輝煌。
    關木山一番話講完，王滿春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林正源看不慣王滿春的虛偽，諷刺道：“王滿春同誌還真是性情中人。”
    王滿春解釋道：“感謝領導沒有放棄我們石橋。我們也會全力以赴的建設好石橋。”
    王滿春作為書記表了態，袁斌這個市長也不好什麽都不說。
    他也跟著表態，表示會全力抓經濟建設，爭取早點讓石橋恢複往日的榮光。
    袁斌講話的時候，關木山偷偷白了他一眼。
    會議結束以後，一行人去了檢查的第一站，金馬公司。
    金馬公司的一眾廠領導早早的就在廠子門口等著。
    看到鞍陽市裏的車開過來後，他們每個人都熱情對著汽車擺手。
    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劉高成也在這一刻化身成保安，指揮著領導坐的幾輛車在機關大樓的院子裏停好。
    看到從汽車走出來的關木山的刹那間，劉高成的腰好像出了問題，一下子就彎了下去，表情乖巧得像是得到了糖豆的小朋友。
    “關書記，聽說您要從市裏過來，我們真的是盼星星盼月亮。”
    關木山剛和他握完手，劉高成隨即又看到了另一輛車下來的林正源。
    劉高成第一次見到林正源，知道他是市長，但並不是很熟，說出來的話也略顯敷衍：“林市長辛苦辛苦，歡迎您來我們金馬采礦廠。”
    再之後見到鞍陽新提上來的常務副市長高文斌後，他隻是簡單地說道：“高市長，歡迎歡迎。”
    等到了石橋市自己的領導，劉高成隻是同他們一一握手，用眼神交流。
    關木山等人隻是在公司裏做了簡短的參觀，隨後便在金馬公司的會議室裏開了一個會。
    開會的時候，先是由主管生產的副廠長羅毅介紹了最近兩年金馬公司的采礦量。
    林正源卻在這時突然提出一個要求：“能不能把最近十年的產量都給我們提供一下？”
    這個問題令在場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關木山在來之前，關於他都會問及什麽樣的問題，王滿春都和他的秘書楊威大概碰過。
    可王滿春和林正源根本說不上話，和他的齊明宇也不熟，因此林正源會提問什麽樣的問題，王滿春也完全沒有準備。
    劉高成給羅毅遞了個眼色，示意讓他照實說就行。
    羅毅沒有辦法，也隻能頂著頭皮硬上。
    近十年采礦廠的產量幾乎是斷崖式的下跌。
    諷刺的是，隻有最後兩年的產量下跌沒有那麽明顯，因為已經幾乎觸底了。
    羅毅之前匯報的產量情況，剛好也是拿最後兩年說的。
    聽完近十年的產量情況，林正源蹙起眉頭，問劉高成：“劉廠長，咱們廠的產量怎麽下跌得這麽嚴重？”
    劉高成咽了口唾沫，回應道：“林市長，原因是多方麵的，主要是一個自然遞減...”
    林正源冷冷一笑：“采礦廠的自然遞減率這麽高？你們這自然遞減率，已經快趕上玉錦那邊的油田了。”
    劉高成心下一驚，沒想到林正源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沒有辦法，他隻能照實說：“林市長，自然遞減率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是...”
    劉高成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是前幾年的破壞性開采導致的。”
    林正源對此並不驚訝，因為他昨晚和袁斌通了個電話，金馬采礦廠的所有情況，都是袁斌連夜提供給他的。
    袁斌決定要幫林正源解決石橋的問題，就必須要拿采礦廠開刀。
    關於采礦廠的很多知識，林正源本來是不知道的，但袁斌已經做足了功課。
    假如現在讓袁斌直接接管金馬公司，做這家采礦廠的廠長，他也能勝任。
    林正源繼續追問：“為什麽要搞破壞性開采？”
    劉高成像是被點到了啞穴，遲遲說不出話。
    會場裏的王滿春也要急傻了，冷汗下雨一樣的往下掉。
    林正源的突然襲擊，讓關木山很是不滿。
    來這之前，他已經和王滿春打了預防針，這次隻是例行檢查而已，不會有太大的動作。
    沒想到林正源剛到第一個地方，就開始放大招。
    麵對此時的冷戰，關木山也站出來替金馬公司的人解圍。
    “林市長，這種情況也能理解，如今哪個和礦產有關的領域不是要政績？既然是要政績，就是要產量，破壞性開采聽起來有點嚇人，基本是各大礦產企業的常態。”
    關木山的話，林正源不好直接反駁，但他仍然非常介意這個事情。
    林正源先是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卻又問道：“作為一個采礦廠，積極提高產量是很好的，但有一點我不太能理解，想要提高產量，就一定要采用破壞性開采的模式麽？誰能幫我科普一下這方麵的知識？”
    劉高成嘴裏一段“這個那個”，含糊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話也沒講出來。
    其他幾個副廠長也都低垂著頭，恨不能把腦袋伸到桌子下麵。
    見無人吭聲，林正源有些無奈地說道：“怎麽，沒人能解釋這個問題？”
    關木山本想建議他不要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林正源卻先他一步詢問袁斌。
    “袁斌同誌，你對破壞性開采這種事了解多少？能不能給我講講？”
    這段對話其實是兩人昨晚設計好的。
    袁斌就是要當著眾人的麵捅破這層窗戶紙。
    采礦廠的改革，就是從這個會議開始。
    “林市長，我對采礦廠的情況的確做了一定的功課，今天當著幾個專家的麵獻醜了。”
    袁斌剛開了個頭，現場的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