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已入深秋，早晚的天氣都比較涼。
    這天早上，袁斌吃過早餐，一麵和妻子劉思彤打著電話，一麵往單位的方向走。
    袁斌住的地方距離政府大樓很近，他每天吃完早餐，都選擇步行來上班。
    姚華屢次說要給他配車，都被袁斌婉拒。
    電話裏，劉思彤毫不吝嗇的訴說著對袁斌的思念。
    “老公，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回銀口，我每天都獨守空房，悶死了。”
    袁斌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回不到銀口，隻能說：“這邊的情況有點複雜。”
    “是因為那個也姓趙的黑社會麽？”
    袁斌回道：“他是一方麵，石橋這種地方的政府，被黑惡勢力滲透得更厲害。”
    劉思彤聽完有些無奈：“好像越小的地方，這種問題就越嚴重。”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需要先在這裏慢慢的紮根，慢慢的等待機會。”
    劉思彤突然問：“老公，你說趙龍旗會不會和趙天鷹有什麽關係？”
    袁斌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我聽這裏的人說過，趙龍旗整個家族都是黑社會，沒準這兩個黑老大真的是一家人。不過看他們的年齡差距，應該不像是父子，或許是叔侄關係。”
    劉思彤說道：“你在石橋對付趙龍旗，我幫你在銀口盯著趙天鷹。”
    兩人正聊著，袁斌走到了政府大樓附近，猛地發現政府大樓外麵竟然擠滿了群眾。
    在門口站崗的保衛人員，此時全都一字排開，如臨大敵一般，站在柵欄門前，防止群眾衝卡。
    由於石橋隻是一個縣級市，所以站崗的都是普通的保衛人員，跟保安的性質是一樣的。隻有正廳級以上的重要機構，才會有專門的武警值勤。
    看到這一幕，正說著話的袁斌突然安靜下來，也引起了劉思彤的注意。
    “老公，你那邊怎麽了？”
    袁斌不想讓她擔心，回道：“沒事，我到單位了，先忙一會兒，回頭我打給你。”
    袁斌正想走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一個人突然從側麵出現，把他拉到了一旁。
    袁斌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然是姚華。
    此時姚華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市長，你現在可千萬別過去，那些人都是衝你來的。”
    袁斌聽了以後並不覺得驚訝，隻是冷笑幾聲，然後問：“他們都是金馬公司的人吧？”
    姚華卻有些吃驚：“市長，你怎麽知道？”
    袁斌回道：“昨天咱們不是扣了他們的獎金嘛，今天就有人過來鬧事了。”
    姚華表示不能理解：“可咱們不是按照正常的係數扣的麽？他們有什麽可鬧的？”
    袁斌衝著她微微一笑：“姚主任，這就是人性。人都是習慣現有的舒適區，不願意做出改變。他們隻會覺得獎金少了就受不了，完全不會考慮為什麽要扣他們的獎金，以及這樣做其實是合規的。”
    說完袁斌就緊了緊衣領，大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姚華似乎生怕袁斌會受到傷害，緊緊的跟在他後麵。
    袁斌剛走到人群附近，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他就是袁市長！”
    這人話音一落，人群全都朝袁斌圍過來，好像生怕他會跑了一樣。
    機關大院的保衛們見狀，立刻都衝上前來，守衛在袁斌身邊，不過距離袁斌最近的一個，還是辦公室主任姚華。
    袁斌沉著的對身邊的守衛擺了擺手，說道：“你們讓開一下，讓我和他們聊聊。”
    群眾的情緒很是激動，守衛們害怕袁斌會受到傷害，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變。
    最後是袁斌下了命令，他們才逐漸讓開身位。
    袁斌於是對眾人說道：“同誌們，我是石橋市政府的代市長袁斌，你們來到市委市政府的機關大院有什麽訴求，都可以跟我說。”
    一個精壯的中年男子向前一步，用極其激動的語氣說道：“袁市長，你為什麽要扣我們的獎金？”
    有人帶了頭，一時間群情洶湧，嘩啦嘩啦響起一片應和之聲，所有人幾乎都在問同樣的問題。
    “為什麽要扣我們獎金？”
    就連那些守衛，都被這滔天的聲勢嚇到，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袁斌的臉上毫無懼色，且不退反進，上前一步問最初說話的中年男人。
    “你是這些人的代表？”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說道：“算是吧，我家剛在省城貸款買了房子，袁市長，你突然就要扣我獎金，我連還貸款的錢都沒有！”
    旁邊立刻又有人附和：“我家孩子還在國外留學呢，英國，你們知道學費多貴麽？獎金如果扣了，我孩子的學費都交不起！”
    “總之獎金絕對不能扣！”
    袁斌繼續問那個中年男人：“你在金馬公司是什麽職務？”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回道：“我是財務科科長。”
    報出自己的職務後，中年男人的態度反而軟了下來：“袁市長，我們其實不是過來鬧事的，隻是想來討要一個說法。”
    姚華這時突然問道：“你們廠長沒給你們說法麽？克扣獎金是你們廠長製定的政策，你們來問市長要什麽說法？”
    說話的時候，姚華緊緊護在袁斌身前，好像生怕其他人會做出傷害他的行為。
    袁斌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人群中突然又有說了句：“我們廠長說了，這是袁市長的意思，所以我們才過來找袁市長要說法！”
    袁斌留意到說話的是一個歲數偏大的中年女人，詢問她道：“你在金馬公司是什麽職務？”
    中年女人最初不吭聲。
    姚華又替袁斌把問題問了一遍：“市長問你話呢，你沒聽見？”
    中年女人身子一挺，好像豁出去了一樣：“我是人事科副科長，怎麽地了？”
    袁斌聽後回道：“我問這個沒別的意思。你們這些人也都是金馬公司的基層領導幹部，你們提幹之前，單位一定也都提前做了幹部培訓，不會連最基本的獎金分配問題都沒有學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