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清把材料從打印機上拿下來，隨手裝訂好了，站起身拿給鄭遠：“你給他選地方吧。”
    “別鬧，這事兒怎麽可能真的讓你安排。”鄭遠直接拒絕了，“你也算相關人員，要回避的。”
    宋平清額角青筋直跳：“那你跟我說這事是為了什麽？就為了看看我會不會給他安排工作嗎？”
    “是啊。”鄭遠理所當然，“所以你為什麽會答應給他安排工作？”
    去滇南種咖啡豆，乍一看多少還有點小孩子記仇一般的報複心，但實際上很適合賴鍾齊這樣的情況。
    語氣似乎是不經意的一問，然而鄭遠的眼中卻多了兩分探究。
    “這哪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為什麽啊？”宋平清被她問的莫名其妙，“這不是你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嗎？”
    兩人對視片刻，鄭遠的眼中有探究意味，而宋平清的眼神一片清澈坦蕩。
    許久，鄭遠確認她在宋平清眼中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笑了：“沒錯，是我提的要求。”
    她拿起桌子上種植基地的資料大概看了看，隨後抽出一份：“那就這裏吧。”
    “你怎麽又改主意了？”
    宋平清額角突突得更厲害了：她剛才到底想讓我給出一個什麽答案？
    “別怪我多疑。”鄭遠拍拍宋平清的肩膀，“畢竟這是你第一回把私人恩怨帶到我麵前。”
    “人的權力大了，欲望也會跟著膨脹。”
    “所以我不得不來親自看一看。”
    “雖然現在看起來的確是我多慮了，但也請你理解一下，我這個行業多疑才是正常的。”
    這個理由，倒也算是合理。
    畢竟鄭遠的多疑隻會對那些心裏有鬼的人有傷害。
    鄭遠：如果可以誰願意每天都欠兒巴登的呢？還不是因為把對方逼急了才能看到對方真正的情緒。
    鄭遠：但是有時候犯欠也挺爽的。
    尤其是某些人看不慣她又拿她沒什麽辦法的樣子。
    宋平清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麽謹慎也沒錯。但如果換一個角度想，其實我完全可以不通過你就整垮傅氏。”
    鄭遠臉上的笑容並沒有什麽變化：“那你為什麽沒有那麽做呢？”
    她在問一個明明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
    “因為我不希望我的員工買到爛尾樓。”宋平清靠在沙發背上，“我家來到金城後的第一套房子，掏空了我和我父母三個人的錢包。”
    “但和其他人相比，其實我們已經是幸運兒中的幸運兒了。”
    “最不該為傅氏的錯誤而買單的，就是那些普普通通的買房人。”
    “所以直播傅氏建房也是你的主意？”鄭遠再次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依舊覺得清新透肺腑，
    “有了直播吸引大眾視野，傅氏隻要還有想翻身的心思，就一定要把現有的幾個樓盤開發好了，是嗎？”
    即使被逼入絕路傾盡一切，隻要想賭那萬分之一的翻身的可能性，傅氏也不得不好好開發那幾個被直播的樓板，好維係住他們在大眾麵前的良好形象。
    “為直播平台引流也是我的主意，這兩個目的其實並不衝突。”宋平清很坦率，“怎麽樣，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其實主意是武立德想的，但武立德是宋平清的下屬，在外人看來誰想的並沒有什麽區別。
    鄭遠大概是真的很喜歡這杯茶，並未放下手中端著的茶杯，隻是輕輕一笑：“滿意，很滿意。”
    她剛才問起為什麽會給賴鍾齊工作機會時，最擔心聽到的其實是那些很冠冕堂皇或者吹捧自己的答案。
    ——“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當是同情他父親的一片愛子之心吧。”
    ——“他還年輕，可以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我不是那麽斤斤計較的人。”
    可宋平清的回複卻隻是她下意識的反應，沒有半分思慮，直截了當地把問題給拋了回來。
    越是赤誠坦率，就越是無懼。
    “你這樣的人很少見。”鄭遠輕輕歎了口氣，“有你是我們的幸運。”
    “不要因果倒置。”宋平清往她的杯子裏加了點熱水，“我能保持這種狀態，是因為你們所有人都在幫我兜底。”
    雖然彼此之間除了支持也存在束縛，但在這樣的世界中，不必違背初心其實是比自由更加難得的自由。
    鄭遠沒想到宋平清看待問題的角度會是這樣，一時有些搭不上話。
    過了很久才有些許悵然地說：“年輕真好，年輕人看待世界的角度就是不一樣。”
    宋平清笑了笑沒有說話。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進。”
    宋平清的話音剛落，慕容雪探了個腦袋進來，視線從鄭遠麵上刮過，落在宋平清的臉上：“到午飯的時間了。還沒聊完嗎？”
    慕容雪麵無表情.jpg
    宋平清則是把視線放在了鄭遠身上。
    那眼神中的含義很明顯：我女朋友喊我吃飯，你準備什麽時候走？
    鄭遠微囧一瞬：“馬上結束。”
    “辦公室等你。”慕容雪關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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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愛你。”鄭遠冷不丁蹦出了這麽一句話，“她是故意進來看看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的。”
    “那你應該反思一下自己了，為什麽會給一個良好公民留下這樣的印象？”宋平清一改剛才的平和狀態，直接把話給噎了回去。
    鄭遠：嗯？？？不是？你的攻擊力強不強全看慕容雪出不出現是嗎？
    合著慕容雪剛才進來是來給你的嘴巴解除封印的？
    這嘴巴巴兒的，跟淬了毒一樣。
    宋平清：你對我的毒舌一無所知。
    鄭遠無奈地搖了搖頭，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宋平清送她到門口，鄭遠突然回頭說道：“你們會結婚嗎？”
    “我們這兒不允許同性結婚。”宋平清咬牙切齒。
    這人真的是很會往人心上甩刀子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然而這回鄭遠還真不是故意的，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鄭遠換了個問法：“那你們會辦婚禮嗎？”
    “會。”
    對於這個問題，宋平清給出來了一個非常果斷且清晰的回答。
    沒道理吳禎明和墨軟軟都能做到的事情，到了她們這裏做不到。
    “到時候給我發張請帖。”
    “但我覺得她不想在我們的婚禮上見到你。”
    “給我一個隨份子的機會嘛。”
    “那我考慮考慮。”
    “那我當你答應了。”
    宋平清催促道：“您趕緊回吧，我都快餓得低血糖了。”
    宋平清：趕緊走吧，快別打擾我和我女朋友的午餐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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