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路燈昏黃的光暈灑在街道上，拉長了許瑤的身影。
    她搓了搓凍得發紅的雙手，哈出一口白氣，在薛寒家樓下徘徊。
    父親病重，急需住院，她隻能硬著頭皮來找他。
    前世，她傻乎乎地覺得愛情能戰勝一切，卻忽略了柴米油鹽的殘酷。
    這一世，她不願再重蹈覆轍，可父親的病卻像一把刀懸在她心頭。
    “吱呀”一聲，薛寒打開了門。
    昏暗的燈光下，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舊毛衣，頭發濕漉漉的，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在鎖骨處暈開一小片水漬。
    顯然是剛洗完澡。
    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肥皂香，幹淨清爽，和記憶中那個滿身油煙味的男人截然不同。
    許瑤慌忙別開臉，心跳得有點快，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是…我是來問住院的事。”
    薛寒點點頭，側身讓她進來。
    屋內陳設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牆角堆著一些書和雜物。
    幹淨整潔，卻又透著一股子清冷。
    他從桌上的鐵皮盒裏取出一疊錢，遞給許瑤：“這是我這三年攢的津貼，你先拿去用。”
    許瑤愣住了。
    那鐵皮盒，她認得。
    前世，這盒子是用來鎖著給她買藥的錢，可裏麵從來沒有超過十塊。
    現在，卻鼓鼓囊囊的。
    她顫抖著手接過錢，一張一張地數著。
    五十，一百，一百五……數到一半，她突然抬頭，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你每月隻留五塊生活費？”
    薛寒輕描淡寫地答道：“食堂管飽，偶爾吃個泡麵也行。”
    他語氣平淡，仿佛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可許瑤的心卻像被針紮了一下，酸澀難忍。
    她想起前世，他省吃儉用，卻給“三姐”買新衣，給“三姐”的兒子買玩具，對她和父親，卻總是哭窮。
    想到這裏，她的眼眶不禁有些發酸。
    薛寒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突然握住她顫抖的手，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別怕，有我在。”
    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窗外的月光正好灑在薛寒側臉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
    他的眼神深邃而堅定，仿佛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許瑤感覺心跳漏了半拍。
    他掌心的繭子磨得她手心發燙，粗糙的觸感卻奇異地讓她感到安心，讓她舍不得抽離。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她心底蔓延開來，溫暖而踏實。
    “我……”許瑤剛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與此同時，薛寒也開了口。
    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曖昧。
    許瑤鼓起勇氣，輕聲問道：“你……你為什麽幫我？”
    “你……你為什麽幫我？”許瑤終於問出了口，聲音細若蚊蠅，尾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飄忽不定，最後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很暖，像冬日裏的一團火，烤得她手心發燙，連帶著臉頰也燒了起來。
    薛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的目光落在許瑤緊緊攥著錢的手指上，她的手指纖細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透著健康的粉色。
    “那天在街道辦，你盯著借條的樣子……”薛寒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像極了我妹妹。”
    許瑤愣住了，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麽“同情”、“可憐”之類的話，甚至做好了被他嘲諷的準備，卻唯獨沒料到會是“妹妹”。
    “你……有妹妹？”許瑤的心跳得更快了，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在胸腔裏橫衝直撞。
    薛寒點了點頭，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似乎陷入了回憶：“嗯，她和你一樣，倔強，不服輸。可惜……”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
    許瑤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揪了一下，有些疼。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妹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薛寒卻岔開了話題，他抬起頭，目光重新落在許瑤的臉上，眼神堅定而認真：“你父親需要人照顧，我已經向上級申請了調崗，過幾天就能批下來。”
    “調崗？”許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要調到哪裏？”
    “衛生所。”薛寒輕描淡寫地說道，“離你家近，方便照顧。”
    許瑤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她沒想到，薛寒竟然會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前世，她為了孫家那個白眼狼，掏心掏肺，最後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而現在，這個她曾經避之不及的男人，卻默默地為她做了這麽多。
    “薛寒……”許瑤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薛寒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許瑤也跟著站了起來，她走到薛寒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說道：“謝謝你，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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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寒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許瑤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
    “等會。”薛寒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許瑤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薛寒轉身走進裏屋，從一個櫃子裏取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遞給許瑤：“這個，你拿著。”
    許瑤疑惑地接過油紙包，打開一看，一股熟悉的甜香撲鼻而來。
    是桂花糕！
    她最愛吃的桂花糕！
    許瑤猛地抬起頭，看向薛寒，眼眶瞬間就紅了：“你……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桂花糕？”
    前世，她隻有在過生日的時候，才能吃到母親親手做的桂花糕。
    那種甜蜜的味道，是她記憶中最溫暖的慰藉。
    可是，母親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吃過桂花糕了。
    薛寒別過臉，不敢看她的眼睛，耳根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不自然：“我……我常去你家附近……看到你……看到你每次路過糕點鋪子，都會盯著桂花糕看很久……”
    許瑤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沒想到，薛寒竟然會注意到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前世，孫家那個渣男，連她喜歡吃什麽都不知道，更別說注意到她的眼神了。
    “薛寒……”許瑤的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焦急的呼喊：“許瑤！許瑤！你爸不行了！快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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