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宅裏，蘇曉看著孫桐，隻覺得有一些陌生。

    這座院子明明自己是第一次來為什麽會感覺這麽熟悉？為什麽會覺得這麽熟悉？難道這裏以前她來過這裏還是她本來就是整個裏的人？

    “想起什麽了嗎？”

    “……孫桐，我是誰？”蘇曉垂下頭，低聲問：“我是誰，我怎麽會有一些不屬於我的記憶，還是說這些記憶都是我的，隻是被我無意中遺忘了？孫桐你嫩告訴我嗎？我到底是誰，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委屈的語氣，還一絲無奈，孫桐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回答蘇曉的話。

    這種情況下，他要怎麽告訴蘇曉這一切的事情，要怎麽讓蘇曉明白這些事情？

    “這裏，你以前來過，我會慢慢告訴你的，好嗎？”

    “真的嗎？”

    蘇曉聞言忽然笑開了，好像是得到了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你就慢慢的告訴我，我會一點一點的記憶起來的，難怪我覺得你那麽熟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自在而且……很安全，就像是——”像是孫桐會在危險出現的第一時間保護著她。

    有一些不好意思說出來，因為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和孫桐走得這麽近，明明才是認識幾天的鄰居而已。

    她已經和劉睿訂婚了啊。

    “進去看看嗎？這裏是一座老屋，裏麵很漂亮的，都是以前的那種裝飾，你會覺得新鮮的。”

    “你很熟悉，這裏是你們家的嗎？”

    “不是……是一個……算是朋友的人的家裏，她已經很久沒回來了。這戶主人家也姓蘇，和你一個姓。”孫桐說完看著蘇曉的表情，從蘇曉臉上看到一絲吃驚和震驚。

    這裏以前就是姓蘇的，怎麽可能是朋友，他愛著蘇曉，愛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他怎麽可能忘記這裏是什麽地方，還記得小時候來這裏叫蘇曉的時候，還記得當時見蘇曉是的表情，蘇曉總是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孫桐和蘇曉應該是一對年輕的夫妻，擁有可愛的孩子。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酷，從來不會給你機會，也從來不會讓你有機會後悔。

    蘇曉抬頭，走到水池邊，望著眼前白色的小洋樓，喃喃道：“這裏……原來不是這樣，我記得好像……”轉身抬頭看見二樓的窗戶，露齒一笑：“和那裏一樣，窗戶都是向上推開用木棍撐住的。”

    孫桐望著蘇曉，即使蘇曉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誰，可是記憶還在，潛意識裏麵還記得那些事情，這也就說明，蘇曉還有可能在清醒的狀態下恢複記憶。

    “進去看看。”

    “恩。”

    踩上台階，一步步往上走，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讓人心裏微微一顫。孫桐伸手推開堂屋的門，一股寒意襲來，蘇曉縮了縮胳膊，剛想叫住孫桐卻一下愣在原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這是靈堂？！

    正對著門放著一排牌位，蘇曉不敢看卻挪不開眼睛，就像是被人施了咒語一樣不能動。

    孫桐瞥一眼蘇曉，緩緩靠近牌位前的八仙桌，將一旁的香拿了起來，‘哢擦’一聲過後，火機點燃了香，香火的味道漸漸濃厚。蘇曉慢慢往前走，“他們都死了嗎？孫桐你為什麽要來拜祭他們？你是帶我來拜祭他們的嗎？”

    “上柱香吧。”

    “孫桐你說，我到底是誰……為什麽我會這樣，你說好不好？”蘇曉站在八仙桌麵前，忽然膝蓋一軟，直接跪在蒲團上，眼角泛紅：“我想哭，不知道為什麽。”

    站在蘇曉身邊，孫桐看著這些牌位，問道：“你真不記得嗎？”

    “我要記得什麽？你告訴我，我就記得了。”

    “你是蘇家的人，這裏就是你奶奶的屋子，這就是蘇家老宅，你難道都不記得？你回來的時候奶奶病重，死了……接著……”孫桐不敢再往下說，再往下的回憶是他都不願意記起來的，可不說的話，蘇曉要什麽時候才能記起這一切？

    蘇曉跪在那裏，低著頭，“奶奶死了？”

    呢喃的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和不相信，眼淚滴在地上，蘇曉忽然捂著臉：“孫桐，我想起來了……奶奶死了，死在我麵前，三爺爺和三奶奶也死了，祖爺爺也死了，都死了！他們都是死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蘇曉？”

    “孫桐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我是怪物……”蘇曉崩潰的跪坐在蒲團上，抬頭看著孫桐：“你會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我是一個死了八年的人，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讓我就這樣死了好不好？這樣什麽事情都沒有了，我隻是一個死人，我不想這樣活下去。”

    什麽都記起來了，她現在這樣就是怪物，和一個怪物沒有什麽區別，

    蘇曉不想這樣活下去，她不想……

    這樣下去，她會瘋的。

    “你死了，我怎麽辦？我等了你八年，沒找到你屍體我就不會放棄，現在你回來了，你讓我親手把你送進地獄，蘇曉，你會不會太狠心？你把我置於何地？”孫桐蹲下來，和蘇曉平視，望著她：“你難道也不顧及一下叔叔阿姨的感受嗎？我們誰都不相信你死了，等著你有一天回來，你回來了，告訴我你想死，你告訴我你要去死，這不是我認識的蘇曉，如果你還是原來的你，你就該相信我能找到辦法讓你繼續活下去，和一個正常人一樣，其餘的，你有沒有呼吸，有沒有心跳，我都不在乎。”

    “孫桐……”

    “我父母也不會在乎，以後就算我們沒有孩子，他們也不會在乎的。”

    孫桐的話說完之後，至於沉默。

    忽然蘇曉一把抱住孫桐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肩上：“我錯了，我錯了，我答應你，我會努力活下去，不管什麽狀態，我會好好的，我不會再說之前那樣的話了。”

    聞言孫桐抱著蘇曉，輕輕拍著她的背：“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就會變醜了，帶你來這裏就像你想起這些事情，早知道這麽有效我就早點帶你來的，不過……之前你一點記憶都沒有，慢慢的才想起來一些事情。”

    兩個人坐在蒲團上麵，蘇曉伸手拉著孫桐為自己劃破的手指：“還會疼嗎？孫桐……我不想做一個吸血的人，我不想。”

    “現在還沒有找到辦法，隻能這樣，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也不會有事。”

    “劉睿現在他人呢？我們離開回來這，他會不會也跟來了？”

    “有可能，因為……當年的墓是在這裏，他很有可能會回來，而且蘇家老宅我查過了，這裏不能動，不僅是因為以前發生的事情，而是……”

    “這塊地有問題？”蘇曉環顧四周，盡管清醒過來不害怕這裏的牌位，但是總覺得毛骨悚然。

    原本的家一下變成了一個鬼屋，蘇曉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心情對待這間屋子。拍拍自己褲子站起來，往側屋走：“奶奶的房間，我想去看看，還有樓上，或許……還有什麽是當初我們沒有發現的。”

    孫桐有八年的修煉時間，卻在這方麵的敏銳觸覺上不敵蘇曉，蘇曉就是一個靈媒，對這些東西的感應天生比較強。

    兩人上了閣樓，木製結構的屋子發出聲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下一秒腳下的地板就會出現一個破洞。孫桐拉著蘇曉，一步步往裏走，倉庫那邊原來放著一口棺材，而且在這裏，那麵鏡子裏映出過……

    孫秀秀死了，可是這裏為什麽還是陰氣這種濃厚？

    幾次回來，孫桐都百思不得其解，這蘇家老宅下麵到底埋了個什麽玩意兒，能出這麽多事。

    “孫桐，我覺得……”

    “還有人？”

    “可是她不像是要傷害我們，在掙紮……”蘇曉說完，忽然整個人愣住，手指一下收緊，抓住孫桐的手。

    還在觀察周圍情況的孫桐立刻看過去，發現竟然是……

    “奶奶？！”

    倉庫裏麵，原本方棺材的位置，出現一道模糊的影子，蘇曉看著那裏，剛止住的眼淚一下又溢滿了眼眶：“奶奶……奶奶你還沒走嗎？你走不掉了嗎？”

    影子模糊的搖搖頭，張了張嘴，蘇曉聽不見聲音，孫桐立刻拿出一道符紙，貼在蘇曉背上：“這樣可以聽見了，別著急，奶奶在這裏這麽久肯定是有原因的。”

    蘇曉點頭，“奶奶你在這裏是因為我嗎？”

    “四丫頭，你回來了……”

    “奶奶，我回來了，我回來看你們了，對不起，這幾年我……”

    蘇奶奶慈愛的笑著：“你祖爺爺也沒走呢，你三爺爺和三奶奶走了，投胎了，我和你祖爺爺走不掉咯，你們還是走吧，都出去了還回來做什麽，這是上一輩的事情，你們不該插手，不能插手，你現在……孫桐會有辦法救你的。”

    蘇奶奶的話讓兩人吃了一驚，對視一眼還想再問什麽，隻見蘇奶奶變了臉色。

    “走吧，越遠越好！”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