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山脈。
    漫天風雪，遮掩前路。
    一名清瘦的黑袍少年在此間天地按劍獨行。
    風聲過耳，吹落少年頭上的墨色兜帽，露出那張精神奕奕的麵容，一雙星目之中，隱隱閃過一絲淩厲的鋒芒。
    “看來，驚擾到這裏的主人了。”
    紀塵抬眼看向前方，一隻體型碩大的巨狼正在緩緩起身，幽綠的狼瞳死死鎖在紀塵的身上。
    狼獸通體呈藍白之色，如同幽冰覆白雪，尾毛之上好似結著凝凍的冰晶；狼齒和利爪有如冰塊雕琢一般，晶瑩剔透。
    “嗷嗚——”
    狼嚎之聲覆過山野，和著風聲傳入了紀塵的耳中。
    “霜冥妖狼......看毛色和體型，應該是一隻二階的成狼；拿來作對手，正好合適。”
    抽劍在手，紀塵心裏已經做出了判斷。
    來到這裏的路上，紀塵已經擊殺了不少一階的妖獸，可惜的是，一階妖獸對他而言，完全起不到任何的曆練效果。
    得益於《造化星辰訣》對身體的淬煉，以及《寒川映月》對於身法的加持，紀塵雖然隻是在昨夜突破到了後天六重，但是身體強度和戰鬥能力，已經足夠和先天境的武修相匹敵。
    尋常一階的妖獸，根本不能帶給紀塵絲毫的壓迫感。
    擊殺它們，與擊殺那六名圍攻自己的後天境殺手無異，大多數時候，都隻是一招的事罷了。
    因此，二階妖獸，才是最適合紀塵的目標。
    “唦、唦。”
    踏著積雪，仗劍迎向身前的妖狼，手中鐵劍散發出比周圍還要冷冽的寒意。
    殺氣，從紀塵的每一個動作中傾透而出。
    似是察覺到了來者的不凡，霜冥妖狼也變得格外慎重，如臨大敵。
    “吼......”
    高亢的長嗥轉為低沉的嘶吼。
    妖狼四爪猛然蹬地，化作一道淡藍的流光向紀塵飛撲而來，冰棱一般的利爪迎風生長，轉眼便大到如同數柄鋒利無比的長刀利刃。
    “還挺快！”紀塵暢笑一聲，手中長劍前探，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以微妙的弧度擋下了妖狼的這一次爪擊。
    “叮！”
    劍爪相撞，響起鏗然錚鳴。
    妖狼巋然不動，而紀塵身前的雪地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滑痕。
    即便是取巧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妖狼的這一擊依舊將紀塵轟出數米之遠，紀塵呼吸急促，氣息有些微微紊亂。
    劍身輕顫，似在低吟。
    “嗷！”妖狼發出一聲痛呼，右掌前的冰爪寸寸碎裂，殷紅的鮮血從妖狼的趾尖處微微沁出。
    剛才的那一下對撞，它同樣不太好受。
    眼前這個人類手中的劍氣如同實質一般，裹挾著凜冽的殺氣，將它的爪尖全部攪碎；那些冰棱似的部位，都是自己本源之力的一部分，此刻受損，不知道要再過多久才能恢複。
    怒吼一聲後，妖狼的綠色狼瞳中，已經浮現起了幾抹瘋狂的紅色。
    下一刻，妖狼再次發起了衝鋒，速度比上一次還要迅疾。
    來不及調息的紀塵隻能抽身閃避，躲開妖狼迅猛的攻擊。
    狼爪帶起的疾風一次次與紀塵擦身而過，如同催命的誥語。
    直到此刻，紀塵的心中才升起一些記憶中熟悉的緊張感。
    這讓紀塵清楚的意識到，這是生死之戰，是一場試煉，是自己很久以前的過去，更是以後會常伴己身的東西，不再是之前和那些後天境的蟲孑們過家家的遊戲。
    仙帝，是前世，是記憶，不是現在的自己。
    自己，得重新習慣才行。
    沉神注視著向自己再度衝來的霜冥妖狼，紀塵的腳步在雪地上踏出一條玄妙的足跡，一步之間，似乎蘊含百種變化。
    下一刻，四道寒冰利爪貼著紀塵的麵門呼嘯而過，擦破紀塵的皮膚，帶起了幾道細微的血線。
    就在此時，紀塵手中的長劍如同靈蛇一般縱貫刺出，三尺青鋒之上，夾帶著不可一世的銳氣和殺氣，相比最開始飽含精氣神的那一劍，威勢還要強上十二分。
    “《寒川映月》，第一境。”
    紀塵眼中如視無物，不帶絲毫花哨的一劍，當空刺出，正中霜冥妖狼的右胸之處。
    “嗷——”
    狼嗥淒然，如同將死的夢噫。
    “殺境！”
    陡然一聲爆喝，劍上靈氣頃刻間竟然如同狂風一般肆虐起來，劍氣、靈氣、殺氣，統統混做一塊。
    好似有一道長虹，自妖狼右胸起勢，一路貫穿了妖狼的身體，從狼背之上破體而出。
    所過之處，髒腑筋骨，全被那股瘋狂的勁力所攪碎。
    狼瞳之中的光澤漸漸黯淡，軀體轟然傾倒，腥臭的血氣，在寒風中彌漫開來。
    二階妖獸，越階擊殺。
    “呼、”
    “呼、”
    紀塵身軀微微顫動，口中大口喘著粗氣。
    自己在家中練劍多日，卻始終難以尋回《寒川映月》的那一份真諦，直到剛才，他才終於有所感悟。
    殺氣，匿於眼，藏於意，囚於心；以劍而發，出如瀉海，無悔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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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是君子之器，亦是殺伐之器。
    它決斷人之生死，不是日複一日的憑空揮舞能夠磨礪出來的東西。
    手中的劍是這樣，心中的劍也亦然。
    不曆生死，則不可為劍。
    “噗。”
    將鐵劍從妖狼的胸口抽出，發出細微的剝離之聲。
    心肺的殘骸混著狼血從創口中傾灑而出，浸濕了妖狼那一身亮麗的白毛。
    略作休憩之後，紀塵照著妖狼的小腹一劍斬出，皮肉被寸寸剝離，一枚淡藍色的圓潤之物悄然從這妖狼的肚中滑出，沾著血跡，落在了雪地之上。
    赫然是一枚妖丹。
    “嗬，運氣不錯。”紀塵淡笑一聲，俯身撿起那枚二階妖丹，拭去上麵的狼血後，放入了腰間的布囊之中。
    霜冥妖狼屬冰，妖丹上傳來的冰寒之氣，不由讓紀塵打了一個冷顫，體內靈氣的運轉速度也降低了不少。
    紀塵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靈氣的變化，喃喃說道：
    “這東西，平時隨身攜帶的話，隻能說是個禍患；不過眼下，正好可以用來當做壓製修為，磨礪自身的好東西。”
    有了這枚冰屬性妖丹，在紀塵麵對一階妖獸的時候，或許也足夠讓他感受到一些壓力。
    霜冥妖狼的許多部位都價值不菲，但是紀塵隻取了幾樣自己可能用的上的東西：
    比如冰棱狀的狼爪以及狼齒，帶回去研磨成粉後，可以用來煉製丹藥；還有狼背上的第十三根脊骨，掏空之後，可以用來儲存它的妖丹，能夠隔絕那股冰寒之氣。
    收起佩劍，紀塵簡單處理了一下臉上留下來的傷痕，便繼續上路了。
    距離雲州城的城門關閉，還有半天的時間，在那之前，紀塵打算再深入一些。
    遺憾的是，二階妖獸終歸還是沒有一階妖獸那麽密集，紀塵之後也隻遇見了一隻二階的熾鱗蛇，一番交戰擊殺後，也並沒有從它的身上發現妖丹。
    還想再前進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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