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朝堂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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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的蟠龍金柱沁著晨露,謝明微身著紫金蟒袍,緩步走過九重玉階。
她的腰間佩戴著羊脂玉佩,輕叩出細碎清響,與簷角鐵馬叮咚交織,竟讓人恍惚間憶起二十年前運河沉船時鎖鏈斷裂的節奏。
她目光如炬,望著丹墀下跪拜的舊日同僚,袖中暗藏的鹽甕貼著腕骨,發燙得仿佛能燒穿肌膚——那裏頭醃了三載的斷指正在滲出幽藍汁液,與禦史大夫張昶後頸若隱若現的刺青嚴絲合扣。
“蕭侍郎此番整頓鹽道有功,著即日擢升戶部尚書,賜紫金魚符。”
太後的鸞音自鎏金屏風後傳來,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威嚴與權力。
謝明微垂眸叩首,銀針卻悄然刺入象牙笏板夾層。
"臣...臣請徹查永昌二十三年漕銀案!"
混著熒粉的墨汁在《鹽政十策》上洇開,將“漕銀”二字染成詭異的靛藍。
當染血的帕子飄落在張昶腳邊,老禦史後頸的刺青突然泛起紅斑,恰似她父親沉船那日運河泛起的血色漣漪。
滿殿死寂中,謝明微的咳嗽聲撕開厚重帷幕。鎏金蟠龍燭台突然爆出燈花,火苗躥起三尺高,將張昶官袍上的仙鶴補子映得如同浴火之鳥。
她看著老禦史的喉結在領口下劇烈滾動,忽然想起陰山鹽甕裏那些醃透的突厥密探——臨死前喉骨碎裂的聲響,也是這般清脆。
五更天的銅壺滴漏驚起寒鴉,謝明微翻開泛黃案卷的手指在晨光中泛著冷玉般的青白。混在黴斑裏的熒粉突然泛藍,顯形的密信拓本上,“巽三”暗碼正啃噬著張昶的私印。
當廷衛的刀斧架上老禦史脖頸,她忽然擲出袖中鹽甕。青瓷碎裂聲驚破朝堂,醃透的斷指滾落玉階,指節殘留的“巽”字暗記,與張昶顫抖的右手嚴絲合扣。
“張大人可識得這些指頭?”謝明微的蟒袍掃過血汙,禦賜玉佩突然迸裂。碎玉中滾出的寒鐵箭簇撞上蟠龍柱,迸出的火星點燃案卷邊角,“恰是當年沉船案失蹤的軍械。”
沈硯舟的竹骨折扇突然橫在血泊之上。他俯身拾起半截斷指時,扇麵瘦西湖煙雨映著謝明微的眉眼:
“蕭尚書這手刮骨療毒,倒比當年謝司主更狠絕。”
混著熒粉的血珠在扇麵凝成飛鷹紋,謝明微的銀針已穿透張昶後頸,挑出的刺青碎片正吞噬三皇子印鑒。
血霧彌漫間,工部侍郎突然暴起。淬毒的袖箭擦著謝明微耳際釘入龍柱,箭尾綴著的孔雀翎在穿堂風中輕顫——正是裴昭官帽上的飾物。
謝明微的銀針彈向梁上金匾,暗藏的鹽粉遇血爆燃,將刺客燒成焦炭的刹那,她望見沈硯舟袖中滑落的半枚玉玨,與父親沉船時緊握的殘玉嚴絲合扣。
夜宴的燈火在太液池麵投下血色光斑,謝明微的尚書官服暗繡北鬥七星,每顆星位都對應著宴席間的舊敵。
當工部侍郎獻上西域葡萄酒,鎏金酒壺的鸞鳥紋突然扭曲——壺嘴暗藏的機關彈開瞬間,她已將金杯擲向池中。
混著熒粉的酒液遇水爆燃,火光照亮對岸暗藏的弓弩手,那些淬毒的箭簇正映著三皇子府特供的玄鐵冷光。
“諸君可知這酒在陰山凍了三年?”她碾碎袖中鹽塊撒入池水,錦鯉翻起的肚皮上鱗片拚出“巽三”暗碼,“恰夠醃透永昌舊案的醃臢。”
裴昭的孔雀紋披帛突然纏住刺客手腕。當淬毒的袖箭轉向三皇子黨羽,謝明微的銀針已穿透十名官員的喉結。
她望著沈硯舟在血泊中悠然品酒,忽然將染血的鹽袋拋向他案前:“沈大人覺得,這醃透的人心可下酒?”
池中殘荷突然劇烈顫動,二十具浮屍翻著詭異的藍眸漂近水榭。謝明微的銀針挑開某具浮屍的眼皮,虹膜上殘留的飛鷹刺青遇鹽泛紅——正是她三日前派往隴西的玄夜司暗探。
沈硯舟的折扇突然展開,瘦西湖煙雨化作北境輿圖:“蕭尚書可知,醃肉最忌心急?”
四更天的尚書府飄著混血氣的墨香,暴雨衝刷著簷角鐵馬,聲響恰似陰山鹽車碾過冰裂穀。
謝明微撫過暗格中父親的血書,泛黃紙頁上的“熒惑守心”四字突然泛起幽藍。
窗欞輕響的刹那,二十枚淬毒銀針破空而至,她腕間銀鈴震碎案上鹽甕——醃了五年的突厥密探眼球滾落,瞳孔裏殘留的北境布防圖正吞噬沈硯舟扇麵星象。
“待到沈大人袖中的《璿璣譜》…”謝明微的蟒袍在燭火中翻卷,擒住沈硯舟手腕的力道恰似當年絞殺可汗的玄鐵鎖鏈,“醃透三皇子心肝那日。”
青絲散落的瞬間,暴雨中傳來信鴿撲棱聲。阿史那雲羅的密信用突厥文字寫成,混著熒粉的墨跡遇濕顯形——正是三皇子與太後往來的血契副本。
謝明微將信紙按在燭焰上,焦痕逐漸拚成運河沉船圖:“告訴左賢王,鹽車該換條道走了。”
五更梆子敲響時,沈硯舟望著池中浮起的錦鯉殘屍。混在魚鰓裏的鹽晶泛著幽藍,恰似謝明微眼底深藏的殺意——那比陰山暴雪更砭骨,比觀音淚更蝕心的寒意,正順著九重宮闕的飛簷鬥拱,悄然漫向三皇子的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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