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動亂…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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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舟緩緩踏入邙山礦洞,裂縫在暴雨的猛烈衝刷下不斷擴張,仿佛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他的指尖輕輕掠過岩壁上泛著幽藍光芒的鹽晶,那腐臭的腥氣裹挾著觀音淚的甜膩氣息撲麵而來,讓他不禁想起謝明微腕間滲血的傷痕。
火把在風雨中搖曳不定,光影交錯間,隨從突然踢到一塊鬆動的青磚,機括轉動的沉悶響聲驚起了洞頂倒懸的鹽鍾乳,簌簌墜落的晶粒如同靛藍色的雪片紛紛揚揚落下,每一顆都在岩壁上彈跳出細碎的星芒,宛如一場神秘的暗夜流星雨。
沈硯舟單膝跪地,蟒皮手套輕輕拂開碎鹽,露出下方青銅磚麵上浮凸的狼頭圖騰。那狼頭已被鹽晶侵蝕得模糊不清,唯有狼眼處的凹槽閃爍著異樣的幽光,似乎在靜靜訴說著不可言說的秘密。
當他將謝明微留下的半枚玉玨嵌入凹槽時,磚縫裏突然滲出黏稠的靛藍液體,那氣味與她腕間毒血如出一轍,仿佛是命運交織的絲線。
液體遇著火光,在磚麵上緩緩遊走,勾勒出一幅北境鹽脈圖,七處朱砂標記如同滴血的眼瞳,死死咬住沈家茶莊地窖的方位,透著一股莫名的詭異與緊張。
洞外,暴雨如注,澆得山石轟鳴作響。阿史那雲羅身著赤金額飾,手持彎刀,挑開腐屍心口的玄鐵箭。箭簇上凝結的鹽晶遇熱融化,露出夾層裏卷成筒狀的密信。
“可汗要奴婢提醒大人,”她割開屍體喉管,混著熒粉的血水汩汩湧出,“子時三刻的狼煙須映亮北鬥第三星——”
話音未落,礦洞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清脆錚鳴,八百鹽車碾過地脈的轟鳴震得岩壁簌簌發抖,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京城的朱雀大街在暴雨的肆虐下一片狼藉,宛如一麵巨大的銀鏡。謝明微佇立在玄夜司飛簷上,腕間新換的銀鈴綴著七顆鹽晶雕琢的星子,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江懷硯月白官服掠過簷角銅鈴,腰間佩玉的河圖紋緊緊咬住她袖中密信:“太後調了驍騎營圍住玄武門,左賢王的狼煙卻提前燃了——”
“來得正好。”謝明微銀針挑開琉璃瓦,三百顆醃在瓦下的毒鹽丸遇雨蒸騰而起。靛藍霧氣在空中凝聚成北鬥殺陣,將宮牆外逼近的火把光影絞成碎片。
她忽然劇烈咳嗽,帕中血沫濺在簷獸額間,顯形的“巽”字暗碼正貪婪地吞噬著太後的鳳印圖騰,每一筆劃都滲著觀音淚的甜腥,仿佛在書寫著一場驚心動魄的命運對決。
驚雷劈開濃雲,阿史那雲羅的彎刀已斬斷三條暗巷中的信鴿腳繩。混著熒粉的密函在雨水中舒展,永昌二十三年的鹽道虧空數目被謝明微的生辰八字悄然蝕穿。
當第一縷狼煙刺破宮牆,謝明微忽然將淬毒的璿璣譜擲向太液池,泛黃的紙頁在漩渦中凝成沈硯舟策馬疾馳的幻象,他懷中的玉玨裂縫間,正滲出與她腕間如出一轍的靛藍血珠,宛如跨越時空的呼應。
礦洞暗河突然沸騰翻滾,沈硯舟攥著玉玨的手背青筋暴起。血漬凝成的謝明微虛影浮現在水霧裏,指尖點向岩壁某處鹽晶簇:“沈大人可嗅到這觀音淚裏……”她的幻象被浪頭打散,餘音混著水汽黏在洞壁,“摻著謝府梅園的初雪?”
隨從的驚呼瞬間被機括轟鳴聲吞沒。沈硯舟折扇一揮,劈開毒浪,暗刃挑起的玄鐵箱裏堆滿孩童頭骨,天靈蓋上的北鬥暗紋間塞著幹枯的梅瓣——正是謝明微及笄那日簪過的朱砂梅。
他猛然扯開衣襟,心口不知何時浮現的飛鷹刺青,正與岩壁星圖中的殺位嚴絲合扣。暗河已化作靛藍毒沼,漂浮的鹽晶吸附在他傷口處,顯形出謝明微的命宮軌跡,每一道星軌都刻著永昌二十三年的日期,仿佛是命運設下的謎題。
隨從眼疾手快,刀尖撬開裂縫,鹽漬蝕刻的詔書殘片赫然顯現:“謝氏女命格凶煞者,永鎮鹽脈三百年。”沈硯舟瞳孔驟然收縮,那字跡與父親書房暗格中的密信如出一轍,而詔書邊緣的朱批,竟是謝明微十四歲時抄錄的《璿璣賦》。
子時的更鼓與雨聲交織傳來,謝明微立在觀星台銅晷前,腕間銀鈴震碎的雨珠裏浮著礦洞幻象。江懷硯割開掌心,血珠墜入晷針凹槽:“大司命以命為祭,但若他不能及時悟透殺局……”
“他會帶著鹽脈圖闖玄武門。”謝明微銀針突然刺入晷盤,混著熒粉的毒血順著青銅紋路緩緩漫向皇宮,“本官在他箭傷裏種了鹽引——扯斷的銀鈴係繩在風中遊弋如蛇,“此刻該順著血脈,醃透太後的命盤了。”
宮牆外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三百鹽車碾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車轍滲出的靛藍液體遇雨凝成蛛網,將玄甲軍困在北鬥陣中。
謝明微望著雨幕中炸開的狼煙,忽然輕笑出聲——那笑聲驚得簷角鐵馬齊鳴,二十年前沉入運河的朱砂梅簽,正在太液池底緩緩浮起,褪色的墨跡遇水顯形:“願以凶煞命,換君紫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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