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血鷹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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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魯台的獨眼在血霧中收縮如針,他後撤時踢飛的碎石尚未落地,謝明微的鹿皮靴已踏碎其中最大那塊花崗岩。飛濺的碎屑中,三枚骨針悄無聲息地沒入他膝彎——這是用她上月親手剜下的叛徒髕骨打磨而成。
    "馴鷹不如訓犬有趣呢。"謝明微笑著旋身避開撲擊的海東青,青銅臂甲彈出半寸長的倒鉤,精準剜出猛禽右眼。溫熱的眼球被她隨手拋向深淵,指尖鮮血卻抹在江懷硯刀柄螭紋上,"硯郎的刀,該飲些活血了。"
    江懷硯的陌刀應聲震顫,刀脊細孔中噴出的毒霧凝成鬼麵。當第七隻海東青撕裂毒霧時,他忽然旋身斬斷左側岩柱。墜落的巨石將三隻猛禽砸成肉泥,卻在觸及謝明微衣角前被青銅傘盾絞成齏粉——那些石粉混著血水,正適合繪製她新琢磨的殺陣。
    阿魯台的鷹哨裂成兩半,他吐出半截舌頭催動秘法。漫天蝠群突然自焚,灰燼中浮現謝明微母親的生辰八字。江懷硯的刀鋒本能地轉向護主,卻見她笑吟吟撕開袖口,露出腕間二十一道陳年刀疤——每道疤痕都精確對應著至親的命理死穴。
    "本汗七歲就玩厭的把戲。"謝明微的銀簪突然刺入自己曲池穴,黑血湧出的瞬間,阿魯台胸口對應的位置爆開血花。她染血的指尖輕點江懷硯喉結,"就像永初六年春,硯郎在這處留的劍傷......"
    話音未落,陌刀已斬斷阿魯台的鎖骨。江懷硯眼底掠過一絲陰鷙,他當然記得那個雨夜——謝明微攥著他的劍刃抵住自己咽喉,笑著教他如何偽造致命傷。此刻刀鋒入肉三寸便停滯,恰如當年劍尖凝在她動脈時的分寸。
    "可汗當真無情。"阿魯台咳著血沫去抓謝明微裙擺,卻摸到暗藏的機簧。十二枚透骨釘瞬間穿透他指關節,將他釘成跪拜的姿勢。謝明微俯身時發簪垂落,簪尾淬毒的針尖正對著他完好的右眼。
    "東夷人剝皮喜歡從眼窩下刀?"她聲音甜如蜜糖,手腕卻穩如老匠,"本宮上月在蠆盆試過新法,先從腳趾抽出筋絡......"阿魯台的慘叫與突然爆開的眼球同時迸發,謝明微卻已旋身接住江懷硯拋來的陌刀,刀尖挑著塊熱騰騰的肝髒——正是馴鷹師用蠱蟲滋養的本命毒囊。
    當第七道鷹哨響起時,謝明微正將毒囊係在江懷硯刀穗上。俯衝的海東青突然集體抽搐,鋼羽下鑽出無數血線——那些金絲竟是活著的蠱蟲,此刻正被謝明微早前埋在鷹卵中的雄黃逼得破體而出。
    "硯郎看好了。"她忽然扯開阿魯台的衣襟,染血的指甲沿胸骨劃開皮肉。江懷硯的刀鋒貼著她腕脈切入,恰到好處地避開動脈挑出心髒——跳動的髒器上,赫然烙著三皇子府的鷹隼徽記。
    謝明微將心髒拋向深淵時哼著童謠,青銅臂甲突然暴長三尺,刺入岩壁抓出個掙紮的影衛。那人的麵皮下,藏著江懷硯三日前"失手放過"的漕幫餘孽。"本宮的魚餌可還合用?"她笑著擰斷影衛脖頸,將屍體裝飾般掛在陌刀尖端。
    清理戰場時,謝明微用碎骨在岩壁刻棋譜。當最後一枚帶血的棋子落下,江懷硯的刀尖突然刺向她後心——卻在觸及肌膚時轉為挑開束發絲帶。青絲散落的刹那,十三根淬毒的銀針從發間射出,將想要偷襲的殘存鷹奴釘在石壁上。
    "你留的破綻越發精妙了。"江懷硯收刀入鞘,指腹抹去她頸側血痕——那處舊傷是他當年親手所留,如今成了誘殺暗樁的陷阱。
    謝明微赤足踩過滿地鷹羽,腳踝銀鈴震碎最後一隻蠱蟲。她忽然將染血的指尖按在江懷硯唇上:"硯郎可知,你此刻心跳比殺人時快了三拍?"深淵的風卷起她破碎的衣袂,露出腰間新添的傷口——那形狀正是江懷硯的刀紋。
    當狼煙染紅天際時,謝明微正將胎兒掌心的玉片捏成齏粉。她蘸著血在江懷硯刀鞘畫了朵曼陀羅:"下次埋暗樁,記得把火藥換成孔雀膽。"輕笑聲中,十二盞青銅燈突然爆燃,將懸崖照得亮如白晝——每簇火焰裏都躍動著蕭景禹派係重臣的生辰八字。
    江懷硯的刀在火中發出龍吟,他斬斷的鎖鏈墜入深淵,回聲竟似萬鬼同哭。謝明微卻在這慟哭中翩然起舞,裙擺掃過的岩麵顯出血書——正是三皇子勾結東夷的密約。當最後一個旋轉止於懸崖邊緣,她向後仰倒的身影被江懷硯的刀氣托起,三千青絲纏住幸存的海東青咽喉。
    "該去收硯郎的投名狀了。"她將鷹屍拋向皇陵方向,眼中映出百裏外炸開的火光。江懷硯沉默著割斷袖口,將染血的布條係在她手腕——就像七年前那個雪夜,他為自己包紮致命傷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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