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的目光越過傅雲澤，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楚詩瑤。
    “若願意告知，我程新感謝。若不願……那我現在就走，咱們就此別過，也省得浪費彼此時間。”
    他此刻哪還看不出來，這兩人分明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傅雲澤的出現，他那帶著敵意的挑釁，楚詩瑤的平靜。
    這分明是在演戲給自己看。
    無非就是想把自己徹底推到楚家的這邊。
    成為他們的盟友。
    或者更難聽點——他們的棋子。
    傅雲澤聽到程新這番毫不客氣的回絕。
    以及那句“就此別過”，臉上的嘲諷更盛。
    但他並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顯得有些刺耳。
    “好好好。”
    他連說了三個好字。
    “不愧是詩瑤看中的人，夠直接，夠傲氣。不錯，真是不錯。”
    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程新的肩膀，但最終隻是虛晃了一下。
    “不過，小子，記得別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有些女人，不是你能惦記的。”
    他這話裏的警告意味十足，帶著赤裸裸的威脅。
    傅雲澤說完，又看了楚詩瑤一眼。
    隨後便邁著大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廳。
    朝著走廊深處走去。
    很快就消失在程新的視線裏。
    客廳裏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程新和楚詩瑤兩人。
    以及那張擺著酒瓶和酒杯的茶幾。
    氣氛沒有因為傅雲澤的離開而輕鬆。
    反而多了一絲微妙的緊張。
    程新看著傅雲澤消失的方向，直到聽不見他的腳步聲，這才收回目光。
    他沒有像之前那樣站著，而是直接回到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換了一個更放鬆的姿勢。
    “怎麽？楚小姐？”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語氣帶著一股子譏誚。
    “大半夜讓你的未婚夫看見你幽會別的男人，尤其是看見你在頂樓套房裏跟個野男人共處一室，這感覺是不是特別刺激啊？比那些豪門晚宴上的假笑和奉承好玩多了吧？”
    楚詩瑤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否定程新的說法。
    她隻是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他，身影被窗外城市的霓虹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她沉默的態度，本身就代表了一種默認的意味。
    她不辯解，不否認，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傅雲澤的感受。
    程新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湧上一股無名火。
    他並不關心楚詩瑤和傅雲澤之間的關係，更不想卷入什麽豪門恩怨。
    他今天來的目的隻有一個——蘇沐。
    “行了。”
    程新歎了口氣。
    “你們豪門貴族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我沒興趣了解，也不想摻和。今天這事兒，你設計讓我來，又讓傅雲澤出來敲打，算計了我一把。但你之前救了我，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茶幾上。
    “我看，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是你這次算計我，跟你之前救我，咱們兩清了，怎麽樣？”
    他看著楚詩瑤的背影，等待她的回應。
    楚詩瑤依然沒有轉身，但她的話語卻在客廳裏清晰地響起。
    “抵消？”
    她似乎輕笑了一聲，很淡很淡，像夜色中的一縷微風。
    “你倒是算得清楚。不過，在這之前，你確定你了解蘇小姐的情況嗎？或者說……你知道蘇小姐的背景嗎？”
    程新一愣。
    蘇沐的背景？
    他隻知道蘇沐家在京城那邊。
    但除此之外，他並不知道她有什麽特殊的背景。
    “背景？什麽背景？”
    程新皺眉。
    楚詩瑤終於轉過身來。
    她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瓶紅酒，正是茶幾上的那瓶——羅曼尼康帝。
    她走到茶幾邊，動作優雅地拿起開瓶器。
    “啵”的一聲輕響，瓶塞被取出。
    她並沒有急著倒進杯子裏。
    而是拿起了茶幾上的醒酒器皿，將那如紅寶石般的液體緩緩倒入。
    “你之前就沒查到什麽？”
    她一邊倒酒，一邊平靜地問。
    程新確實查了，但查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除了那些公開的學籍、工作經曆，幾乎找不到任何私人的過往。
    楚詩瑤將醒酒器放下，拿起一個高腳杯，輕輕搖晃著醒酒器裏的酒液。
    動作慢條斯理，仿佛這一切都與蘇沐無關。
    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品酒會。
    然後，她抬起頭，目光落在程新身上。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帶著一絲深不見底的光芒。
    “蘇小姐的背景……你聽過京城蘇家嗎？”
    她的話語很輕，卻像一道驚雷，在程新的腦海裏炸開。
    京城蘇家？！
    程新猛地坐直了身子，臉上的玩世不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當然聽過京城蘇家！
    作為律師，尤其是在江市這個地界，蘇家的名頭簡直如雷貫耳。
    蘇家，那可是盤踞在北方，真正的商業巨鱷，勢力龐大得令人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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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他們涉及的領域遍布各行各業，根深蒂固，無人敢輕易招惹。
    可以說是整個北方的扛鼎家族！
    他皺緊了眉頭，腦子裏一片混亂。
    蘇沐……蘇沐怎麽會跟京城蘇家扯上關係？
    “蘇沐……是蘇家人？”
    楚詩瑤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程新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京城蘇家……
    這幾個字在他耳朵裏炸開，餘波震蕩著他整個思緒。
    他當然知道京城蘇家是什麽分量。
    那根本不是江市這些所謂豪門能比的。
    那是跺跺腳整個北方都要顫三顫的存在。
    是真正意義上的頂級權貴。
    蘇沐？那個在他眼中有些倔強的女孩，竟然是京城蘇家的人？
    這不亞於他一個默默無聞的同行，突然發現自己每天一起熬夜改合同的哥們，其實是世界首富的獨子。
    不，比那個更誇張，這可是權力金字塔頂尖的家族之一！
    這種感覺，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他看著楚詩瑤，嘴唇動了動。
    “那她現在……”
    楚詩瑤輕晃著醒酒器裏的酒，紅色的液體在器皿壁上留下優雅的痕跡。
    她的嘴角似乎噙著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被她哥哥接回家了。”
    聽到“回家”兩個字，程新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了一些。
    能回家總歸是好事，至少安全有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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