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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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出現在這裏,也就意味著其他仙門世家已然來到了此處,他堅信浮夢錦會將自己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之中,他與沈駿一樣,從不相信自己。
    “不必再喚我仙君”,沈鈺微蹙眉頭,像是惡心這個稱呼,又像是不想看見出現的這個人,他說道:“我帶你走。”
    “好……”,辛曲捉摸不透他的喜怒,換了個稱呼,應聲道:“沈公子。”
    他任由沈鈺扶著自己走,眼看著離寒川越來越近。可他卻紋絲不動,既沒有攻擊之勢,也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沈鈺扶著辛曲來到他麵前,微微仰頭,不鹹不淡的對寒川說道:“讓開。”
    寒川不讓,二人視線相交,他的瞳仁極黑,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薄唇一啟一合,淡淡的說:“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在來此之前,他仍舊抱有一絲僥幸,盡管墨凜能給沈鈺帶來強大的力量,但他不可能不清楚習修魔道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可他最後還是用了,還是與魔族染上的關係。
    寒川的語氣冷漠至極,就如同他的神情,像是冬日裏的一場漫天大雪,冷得讓人心生畏懼。
    但沈鈺並不畏懼他,他早就習慣了寒川的冷淡,他沒必要跟寒川解釋,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他所做的一切,他淡聲道:“與你無關,讓開。”
    “你修行魔道”,寒川沉聲道:“你與魔族為伍。”
    “是”,沈鈺也不反駁,直截了當的反問道:“又如何?”
    辛曲有些於心不忍,喃喃道:“公子……”
    “閉嘴”,沈鈺側首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寒川,冷言冷語道:“與你有關係嗎?寒二公子。”
    寒川像是被這個稱呼惡心了一把,他鼻尖一動,厲聲道:“眾門派此刻都圍在山下,你今日帶他出了這個門,便是第二個周慶元!”
    沈鈺危險的眯了眯眼,一聲輕笑,不屑道:“你認為我會怕?”
    沒料到他如今會是這般態度,也從未見過他對自己這般冷漠,寒川瞳孔驟縮,咬牙切齒的從齒縫裏擠出來幾個字:“沈月塵!”
    “寒雪盡!”沈鈺吼他。
    沈鈺眼神冷冽,眸光微顫,他像是恨透了這個人,厲聲道:“你以為你是誰,我跟你很熟嗎?我修什麽道跟你有什麽關係?無塵之境的手未免伸得太長!”
    寒川猛地一怔,那張冰冷的臉頓時流露出錯愕之色,隻那麽一瞬,卻又轉瞬即逝。他眸光沉了下來,執劍的手在寬袖的遮掩下微微顫抖。
    “滾開!”
    沈鈺扶著辛曲,上前一步,肩頭撞開了寒川,一腳踏出了大殿的門檻,頭也不回的走了。
    寒川沒有回頭,淡聲道:“剛愎自用,自以為是,愚昧無知,品性惡劣。”
    聞言沈鈺不自覺的頓住了腳步,眸光隱隱閃爍。
    “公子”,知曉一切的辛曲有些於心不忍,可他也明白沈鈺不說,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小聲道:“可你明明……”
    “別說了”,沈鈺咬碎了牙,眼神一狠,他強迫自己邁出了離去的腳步,說道:“我們走。”
    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將寒川牽扯到這些事中來,甚至是一開始就不該去打擾,自己毫不講理的闖入了他的生活中,將他原有的平靜全都打碎。又是自己將他所有的期盼希望,甚至是信任都全部毀滅,如今卻又要一刀斬斷所有。
    恍惚間,他甚至能看見寒川小小的身影,他遍體鱗傷,鮮血遍布全身,靈動的鳳眸裏再也沒有了光,他滿臉迷茫的看著自己,絕望的問道:“為何要騙我?”
    對不起。
    沈鈺在心底無聲的說。
    走出去沒多遠,前方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張柔和的臉被寒風刮得泛白,鼻尖微紅。都不用問,一眼便能想象得出他狂奔而來的模樣,也看得出他對自己的擔憂。
    正如他與寒川相見時那般,四目交接的那一瞬,僅用了一眼,晏聽的眼眶便肉眼可見的,染上了一圈紅。
    “哥”,晏竹還跟在他身後,可晏聽卻不管不顧的朝他衝了過來,盡管他對此事根本不知曉,可他卻在看見身負重傷的辛曲之後,對沈鈺問道:“其他人呢?”
    “沒了”,沈鈺不受控製的回答了他,回想起適才發生的一切,胸腔內的傷痛瞬間再度蘇醒,但此刻他無法多言,而是抬起頭警惕的看向晏竹。
    “沒事”,不覺得那是賭注,而是晏聽發自內心的覺得,晏海值得信任,他解釋道:“二劍是自己人。”
    聞言沈鈺蹙了蹙眉,倒也沒說什麽,雖然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但看沈鈺為了救他們而不顧一切的模樣,晏聽便也知道他們對沈鈺來說非常重要。
    “哥,我安排人帶你們先走”,晏聽沒有參與前方的戰鬥,他以最快的速度將無盡門內部大致狀況都查看了一遍,最後才在此處找到了沈鈺,他問道:“周淮死了,是不是……你殺的?”
    無盡門內如今無一個活口,所有門生加周淮全部暴斃,且這其中還有江湖上一直隱姓埋名,鮮少露麵的好幾名宗師級別的高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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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各大門派所有人都還在外界,與傀儡交戰中,根本無人深入,所以這些人是早在他們衝進無盡門前,就已被人殺死。
    聞言辛曲微微一頓,緩緩側首看向沈鈺,此事他本也沒打算隱瞞,既然晏聽問了,他便沉悶地應了一聲:“嗯。”
    來不及細想,忽然,“唰”一聲響,野赫出鞘,寒光璀璨的劍鋒指向了幾人身後,幾人皆是一愣,隨即猛的轉過身去。
    寒川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此刻正握著霜降,麵無表情的看著沈鈺。冷冽的寒風帶起了翻滾的衣袂,墨發蹁躚,微挑的鳳眸裏包裹著一雙極黑的眼眸。
    周身瞬間被一股極深的寒意所包裹,明明一言不發,可他們卻已然感受到了寒川藏匿不住的殺意。
    又是“唰”一聲響,長鳴也指向了寒川,晏聽眸光一沉,他將沈鈺護在了身後。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這一次,絕不會退縮半步。
    “與阿聽無關”,沈鈺扶著辛曲讓他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他回過頭看向寒川,淡聲道:“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
    “哥,你先走”,決裂的氣息太重,晏聽明顯能感受到寒川的不善之意,他沉聲提醒道:“這裏有我。”
    “何為恩?何為怨?”霜降緩緩舉起,劍鋒指向沈鈺,他淡聲道:“是你,還是我們?”
    “隨你怎麽想”,藕斷絲連了太久,他也深知這樣下去,會對寒川造成多大的傷害,沈鈺咬碎了牙,呼吸一滯,他也淡聲道:“從今往後,你是你,我是我,我與你兩不相欠,再無瓜葛。”
    眉頭一蹙,手腕一翻,寒川抬腳就衝了上來,速度之快,就連晏聽都沒反應過來。兩人的臉色當場白了下來,瞳仁驟然收縮成兩個極小的黑點。
    喉間抑製不住的湧上一聲慘叫:“哥!!!”
    一陣寒風撲麵而來,伴隨著霜降駭人的寒光,寒川那張冷冽的臉瞬間在麵前放大,緊跟著喉間一痛,一股暖流隨之溢出。鼻尖捕捉到一絲血腥氣,那一瞬他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唔!”雙眸猝然睜開,可麵前的畫麵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沈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膛跌宕起伏。
    一時間隻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喘息,以及無法就快要撞破胸腔的心跳。
    “月塵?”寒川冷清而又帶有一絲擔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關切道:“你醒了?”
    在聽到他的聲音那一瞬,沈鈺的心如擂鼓的心跳便平複了大半,身上的汗也逐漸變涼,他立馬就反應過來,此刻他正躺在車廂裏,且這輛馬車還在行駛中。
    “嗯”,沈鈺應了一聲。
    意識逐漸回籠,他手撐在地想要坐起,寒川立馬伸手扶了他一把,隨後他便坐到了寒川對麵。
    所行駛的道路還挺平穩,沈鈺沒感受到什麽顛簸,窗口的簾子都被拉嚴實了,此刻是白日,且天氣不錯。
    簾子偶爾會被風吹出一條縫隙,外頭強烈的陽光趁機湧入,順帶還會將若有若無的梨花香帶來,看著麵前這張麵無表情,卻隱隱有些擔憂的臉,沈鈺感覺隻恍若隔世。
    過往的記憶仍舊模糊,他所記得的都是與寒川的敵對,這次在蘇醒前,他甚至差點就死在了寒川手裏。
    可他怎麽都想不明白,他們當初為什麽會交惡?更想不明白,如今他為何會轉變了態度?
    他總覺得他們不該淪落至此,哪怕他喜歡的是時雨,可他不應該自己厭惡至此才對,哪怕隻是萍水相逢,互不打擾,都不至於要對自己下死手。
    對時雨是體貼入微,無微不至,可對自己卻是冷眼相向,一言不合還要動手。
    你有這麽討厭我麽……
    “怎麽了?”見他這次醒後狀態不太對,寒川問道:“可是有哪裏不適?”
    “沒事”,沈鈺微微側首,避開了他的眼神,努力做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問道:“我這次睡了多久?”
    “十二嶼的雅集將至”,寒川回答道:“我們此刻正在前去的路上。”
    “這麽久”,上次出發去林坢前聽他說過一嘴,三個月過去了,看來此刻已到了夏季,難怪醒來時也沒感覺到冷,沈鈺喃喃道:“看來這次一環接一環,我馬上又要陷入昏睡中了。”
    “你累了?”察覺到他話中有話,寒川立馬說道:“不然此次作罷,等你恢複好了再去。”
    確實有點不敢往下想,記憶定格在寒川傷了自己,且沒記錯的話自己在落入十二嶼手上之前,他還與他打過一場,甚至被他重傷。
    “不必”,但沈鈺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此次雅集也算是難得的大好時機,趁著人多眼雜,我們也方便行動。若是錯過這次,下次可就更難了。”
    許是如今的寒川太好,以至於讓他眷戀著,有些不肯回到過去,可一想到他那些好不屬於自己,他又會感到有些難過。
    但他也知道此事不是靠逃避就能解決的,過往的一切已然變成無法改變的事實,不管從前他們為何勢如水火,難以相容。如今他隻想盡快解決所有的事,離開此處,離開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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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勉強”,寒川提醒道:“若有不適,不要強撐。”
    “知道了”,他這般體貼入微的態度,倒是讓沈鈺感到有些疑惑,他看向寒川,試探性地問道:“你就不問問,我想起些什麽?”
    當初是他在自己醒來後,急切的詢問自己的記憶,而後又對寒河的死耿耿於懷,怎麽看他都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怎的如今自己醒了他又不主動問了?反而看上去比起真相,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身體。
    “不必”,寒川突然坦然了起來,他正了正神色,淡聲道:“若你想說,自然便說了。”
    也是,自己若是不想說,也沒人能強迫自己。
    “哦”,沈鈺若有所思的頷了頷首,但出於出於答應過他的份上,他還是解釋道:“不過也沒想起什麽,記憶到我殺了周淮之後就停了。”
    “所以”,可寒川忽然又問道:“你想起除夕那日,說書先生所說的那個人了麽?”
    聞言沈鈺頓住了,話語將他帶回了那時的回憶之中,若是他不提,自己還真就把此事給忘了。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從無師之巔出來的時候,也就碰見過無塵之境的人來支援,但在那之後,似乎就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了,如果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的話,那麽說書先生所說的這個“龍陽之好”,“一夜慘叫”,的事,包括這個“男人”,應該是不存在的。
    不過寒川為何會惦記這個?自己睡的又不是他,難不成,他隻是單純想挖苦自己?
    “沒有”,一想到這裏,沈鈺便感到一絲古怪,他蹙了蹙眉,有些不悅地問道:“不過這與你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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