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鈺呢？
    生來就是好相處的性子，又偏偏生了這樣好看的一張臉，任誰都會心動，也任誰都願意與他交好。
    所以他自卑，他覺得自己不配。
    “我可沒有胡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沈鈺輕聲細語的哄著他“在我眼裏，這世間所有，都不及你萬分之一，你值得，你永遠都值得，雪盡，雖然從前有諸多誤會，但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們重頭來過，我以後再也不會鬆開你的手了，我發誓。跟我回去吧，我嫁給你。”
    也是聽到此處，寒川才終於抬起了頭，他滿臉淚痕，眼眶泛紅，薄唇緊抿，眸中似有不甘與難以置信。
    雖然有些失態，可這卻是僅會在沈鈺麵前出現，獨一無二的寒川。
    他淺淺的笑著，抬手用指腹輕輕幫他擦去淚痕，溫聲道“不哭了，好不好？”
    寒川沒有做聲，任由他幫自己將淚花擦幹，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隨著淚水消逝而變得清晰起來，也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注意到，麵前的沈鈺，是他的本相。
    不是時雨，而是真正的沈鈺。
    鳳眸不自覺的睜大，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他眉眼的淺笑，齒間的虎牙。
    那一瞬，他隻覺得恍若隔世。
    但這都不是重點，最恐怖的是，麵前的這個沈鈺，居然，居然與自己身高相同。
    “怎麽了？”見他忽然變得愣愣怔怔的，沈鈺感到一絲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為何要這樣看著我？”
    可下一秒他心裏咯噔了一下，終於注意到了哪裏不對勁，緊跟著他的雙眸便猝然睜大，先前的悲傷已不翼而飛。
    “你……”喉間忽然變得幹澀，看著不需要抬頭，就能平視的鳳眸，看著原本高大，如今卻變得勻稱的身形，沈鈺忽然問道“變矮了？”
    “不是”，眉頭蹙了蹙，寒川清楚自己並沒有任何變化，實話實說道“是你，長高了。”
    “天……這難道”，沈鈺驚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開始打量起了自己的身形，左看看右看看，才發覺自己如今居然這麽高大，他忍不住評價道“就是我的本相嗎？”
    “嗯……”寒川悶悶的應了一聲，心裏不禁泛起一陣酸楚，他有些惋惜的說道“若不是因為我，或許……”
    “雪盡”，可沈鈺似乎壓根就沒在意過這件事，他忽然低沉的喚了寒川一聲，有些隱晦的說道“我記得，你是不是答應過我一件事。”
    “嗯？”眼簾微顫，寒川一時間也沒想起他說的是什麽，順口反問道“何事？”
    雖說周圍的人都是神情呆滯，但好歹也都是人，此事不宜外揚，沈鈺忽然拉起了寒川的手，帶著他走出了人群。
    再往前走，便是進入輪回轉世的路了，但這周遭，可算是小樹林。
    沈鈺便帶著他，神神秘秘的走進了茂密的叢林中，在確認了周圍都沒有人之後，才咧嘴一笑，露出了兩顆邪氣森森的虎牙。
    “我記得你曾說過”，沈鈺把臉湊到他麵前，不懷好意的說道“要是我與你身高長相……”
    “別說！”寒川終於是想起來了，而在他想起來的那一瞬，就已經抬手捂住了沈鈺的嘴，不容反駁地警告道“不行！”
    之前他的肉身死了，臉色也一直都是十分蒼白，雖說如今隻是魂魄，但沈鈺卻能看到，他的耳根明顯就羞恥的紅了起來。
    見狀沈鈺的雙眸直接笑成了兩條月牙，可這也終於是讓他得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畢竟如今的體魄難得，力氣也難得。
    “啪”的一聲，他直接抓住了寒川的手腕，將其猛的往下一摁，另一隻手順勢就攬住了他的腰，隨即便把臉湊了過去，深深吻住了他的薄唇。
    “唔！”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猝不及防，再加上沈鈺如今已經有了足夠能與之抗衡的能力，所以這也就使得寒川有著無力招架。
    該說不說，如果當初他沒為自己做出這種犧牲，那兩人的地位可能會完全不同。
    一開始寒川還會出於絲絲畏懼的想要掙紮，可沈鈺完全把他碾壓在了樹幹上，使得他無處躲藏，吻得太深太熱，鳳眸何時又染上濕潤，生了緋而全然不知。
    而後來他似乎也想通了，與沈鈺相愛，愛上沈鈺的那時起，他其實從來都沒考慮過“性別”這一說，他沒有考慮過任何，也從來都不認為，他與自己皆為男子，有無不妥之處。
    隻是單純的愛他，想要與他結伴，無論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而沈鈺也亦是如此，就算他最初會因為寒川的外貌而淪陷，可他也確實從未考慮過任何。
    但兩人之間總會有一人妥協，所以其實最初是沈鈺低下了頭，為了彌補相愛的間隙，為了訴說對彼此的愛意，所以沈鈺為愛低下了頭，合上了眼。
    可如今他想，那寒川沒有理由去拒絕，雖然神情還是不肯服軟，眼神中帶著屈辱可他卻沒有抗拒，就像自己當初對沈鈺那樣，但沈鈺明顯比當初的自己，更顧及著自己如今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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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他模仿著自己，吻了自己的眼尾，輕聲哄道“我盡量……”
    “閉嘴！”寒川眉頭緊鎖，整張臉簡直紅得快要冒煙，他痛苦的別過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哪這麽多廢話！？”
    纏綿旖旎時，寒川雖然也會安撫他的情緒，但他本人不需要，他隻希望沈鈺閉上嘴，趕緊結束這一場荒唐的鬧劇。
    “好”，奸計得逞的沈鈺笑了，接著他又吻了寒川的唇角，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疼就告訴我。”
    寒川“………”
    回憶起在無師之巔慘遭血洗的那個夜晚，那是他與沈鈺的初次，可沈鈺聲嘶力竭的慘叫，卻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明明沒有動武，也沒有兵刃相向，可他卻像是被淩遲，遭遇了萬千折磨，以至於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寒川都不敢回想那晚的經曆。
    寒川不知道那時候的他，到底是什麽感覺，可若這是相愛的代價，可若是一定要承受的痛苦，那他也心甘情願。
    不過沈鈺自然不舍得叫他疼，所以所有的動作他都放至最輕，最柔。他讓寒川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陌生，而又陌生。
    陌生是他原以為這種事，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體會，而另一個陌生是，不好受，但並沒有想象中的痛苦。
    且沈鈺隔三差五就會詢問他，“疼不疼？”“這樣會難受嗎？”，“這樣呢？”，“那我快點。”
    寒川為此是“滾！”
    有多遠滾多遠！
    能不能閉上你的嘴！
    不要在行此事時，問出這種奇怪的問題啊！
    沈鈺也知道他會害羞，知道他心裏並不好受，可他真的不舍得讓寒川感到有任何不適。
    這人從來都是這樣，淋過雨後，就總想替他撐傘。倒也沒有色欲熏心，隻是他也想用這種方式去愛他，隻是也想讓他感受到自己熾熱的愛，自己的真心。
    兩人折騰到大汗淋漓，手腳發軟，而沈鈺隻覺得意猶未盡，他忽然就能理解寒川的感受，也明白，無論是什麽站位，有些事，也隻有跟對的人做才會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沈鈺拉著他從小樹林裏走出來時，寒川的臉還是紅的厲害，眼尾的緋紅難消，眸中還是羞恥的不甘。
    沈鈺不敢多問，但他卻不動聲色的放慢了腳步，照顧著他的感受。
    “你且說來帶我回去”，寒川努力想要忘卻適才所發生的一切，開始找別的話題，問道“可如今你我已死，修為武功全廢，你要怎麽從重重看守中脫逃？又怎麽回到人間？”
    “誰說我死了？”沈鈺不以為然，吊兒郎當的帶著他往回走，又有些輕浮的牽起他的手，垂首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漫不經心的回答道“誰說我修為武功全廢？”
    “此言何意？”寒川想收回手，但拽了一下沒拽動，他就放棄了，可他的神色卻嚴肅了起來，沉聲道“你難道，真的沒死？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瞞天過海”，眼看著已經來到了奈何橋，就在兩人準備走上橋時，河對岸卻迎麵走來了幾個熟悉的麵孔，腳步一頓，沈鈺頓感不妙，立馬就帶著寒川調轉了方向離開，說道“等他們先過。”
    “聽聞他沒有領號，但人已經趕來孟婆亭了”，這幾人正是適才給沈鈺讓位，但揚言說要親眼看他被打入無間地獄的人，他們大步流星的踏上了奈何橋，氣勢洶洶的說道“既然水鏡偏袒於他，那我等就自行懲戒他！絕不讓他順利投胎轉世！”
    “嗬，癡人說夢”，沈鈺又帶著寒川遁入叢林中避開了幾人，不忘安撫道“別擔心，等他們走了，我在帶你從這離開。”
    “發生了何事？”就算武功修為全無，可寒川依舊不怕事，也見不得沈鈺受委屈，見狀他立馬問道“為何要避？”
    “我在輪回之境時，被人認出了身份”，沈鈺壓低了聲線解釋道“此番前來，我並不是真死了，所以跟他們正麵碰上，隻怕是會鬧起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避開算了。如今平安把你帶回人間，才是要緊事。”
    他說的也有道理，寒川便也難得的沒有反駁，畢竟沈鈺此舉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所以他也隻能乖乖聽話。
    眼看著這群人已經走過了奈何橋，正氣勢洶洶的朝著孟婆亭走去，直到他們的身影已經遠去，沈鈺這才輕手輕腳的帶著寒川走了出來。
    可還未來得及說話，身後又就突然炸起一個嚴肅的聲音“封鎖停侯間！務必要把這個沈月塵找出來！”
    反應極快的沈鈺，立馬又把寒川拉進了樹叢裏躲了起來。
    隻見不遠處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批，身著銀色輕鎧，手持兵刃的人，看樣子像是此處的官兵之類的。
    領頭人對著他們下達了命令後，他們齊齊應了一聲，接著便井然有序的朝不同方向離開。
    “他們要抓你”，寒川立馬就反應了過來，提醒道“已經暴露了。”
    “嗯，別怕”，沈鈺應了一聲，還是安撫道“我帶你從別處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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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狗在這！”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才遠去的那幾人，也不知是沒找到人又返了回來，還是經人提醒，此刻竟找了過來，甚至還發現了兩人。
    “快跑！”沈鈺反應極快，拉上寒川的手腕便拔腿就跑。
    “給我站住！”身後那幾人立馬也追了過來，指著兩人嗬斥道“別跑！！！”
    而他們的動靜，無疑是把那些個還未遠去的官兵給驚動了，緊跟著他們也折返了回來，三兩下的功夫，就直接把寒川跟沈鈺給圍在了其中。
    “別怕”，沈鈺將人護在身後，警惕的打量著麵前的官兵，不忘側首說道“我不會讓你有事。”
    “嗬！你果然是對水鏡動了手腳”，給他插隊的男子見狀立馬諷刺道“騙得了水鏡，可騙不了上神！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沈月塵，你身份存疑”，為首的官兵沉聲道“此處的停侯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跟我回去，你需要重新進行判決。”
    身份存疑？
    不是假死被發現嗎？
    聞言寒川不禁蹙起了眉頭，感到陣陣不解。
    可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問，接著為首的官兵便注意到了他身後的寒川，自顧自的問道“那是什麽人？”
    “他是人族”，沈鈺立馬解釋道“正常死亡，通過輪回之境後，前來輪回轉世的普通人，此事與他無關。我可以跟你回去，但……”
    “一並抓起來”，沈鈺連話都沒說完，就直接被他打斷，“既然他的身份存疑，且這般護著此人，那此人或許是同夥一類的，帶回去關押起來，等候發落。”
    “不行！”，沈鈺不自覺的攥緊了寒川的手腕，眸光一沉，厲聲道“誰都不許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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